第 101 章 愛心福利院
“我很好奇生活對你做了什么,把你變成了這樣一幅——”小白六冷冰冰地說,“——讓我稍微有點討厭的樣子。”</br> “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你知道我喜歡錢,知道我會為什么類型的人好奇觸動,明白我的動機和心理構建,并且用這個不斷地誘使我為你毫無芥蒂地做事,并且我是你的副身份線這一點也是你故意讓我現(xiàn)在知道的吧?為了確保我在成功逃離福利院之后還和你保持聯(lián)系。”</br> “你需要確保我不會背叛你,確保我繼續(xù)為你付出超出你給我的金錢額度之外的東西,你很明白金錢無法支撐那么久和我的聯(lián)系。”</br> 小白六的呼吸聲透過信號不太好的電話傳來,聽著就像是突然卡頓的水流一樣,有些粗重和急促,“你現(xiàn)在不說話,是在等我冷靜下來對吧?”</br> 白柳沒有說話,他一只手舉著電話,一只手抱胸扶肘,神色淡淡地靠在墻上,他的確在等小白六冷靜下來。</br> 小白六是一個很理智的小孩,電話對面的呼吸聲快速地起伏了兩下,像是在深呼吸平復情緒,又恢復了正常的頻率,語氣平和下來:“不得不說,你真的很了解自己,我的確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br> 自己是一個要對抽血的詭異投資人的半個靈魂這么離譜的事情,十四歲的小白六也僅僅只花了十幾秒的時間來接受,他就很快地清醒地切入了正題。</br> “今晚我逃離的兩個問題是老師和畸形小孩,全部受洗過后的孩子的睡房,老師會來巡視,我們也不允許在外面待到很晚,劉佳儀不知道為什么,她對這個福利院很熟悉,就好像是曾經在這里住過一樣。”</br> 白柳用帶一點微妙的語調說道:“她摸清了老師巡視的規(guī)則,告訴我老師一般會在九點十五巡視完我們這個睡房,九點半巡視完她的睡房,那么九點半之后我們就可以五個人離開睡房往外跑,劉佳儀根據她對這個福利院的熟悉度還給我們規(guī)劃了一個大致的出逃路線圖。”</br> 小白六評價:”她制定計劃的行動力非常高,雖然一開始我和她交涉要出逃的時候她有些慌張,但很快她確定我是她哥哥派來的之后,劉佳儀就開始向我輸出有效信息了,不像是一個眼不見的八歲女孩體現(xiàn)出來的計劃水平,比苗飛齒和苗高僵兩個人加起來都有用。”</br> “如果她不是看不見又有畸形小孩在游走,我覺得她今晚完全可以靠自己摸出福利院。”小白六最后總結。</br> 白柳沒出聲,他沉默地讓小白六繼續(xù)說了下去——劉佳儀了解這個福利院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的確在這里待過,而且從現(xiàn)實世界的毒蘑菇事件來看,劉佳儀心理素質和智力都很出色,白柳完全不擔心劉佳儀在出逃過程中拖白六后腿。</br> 小白六繼續(xù)往下說:“但是這些游走的畸形小孩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不過我在察看了你給我的硬幣里的道具之后,我發(fā)現(xiàn)有一個道具可以在這里起作用。”</br> 白柳和小白六異口同聲:“【乘客的祝福】。”</br> 這個buff類型的道具也是白柳把硬幣給小白六的主要原因。</br> 【乘客的祝福】白柳在第二個副本中集齊怪物書所獲得的獎勵道具,系統(tǒng)給的道具解釋是【乘客們感激你解救了痛苦的他們的命運,于是賜予你祝福,只要你坐在交通工具的座椅上,他們的魂靈便會守護著你,不讓任何怪物傷害你】</br> 但交通工具不可為玩家自己強行攜帶,必須為原場景原本固有的。而且一個游戲里也只能使用一次。</br> 這個道具在之前白柳假裝死亡的過程中并沒有掉落給苗飛齒他們,是留在了硬幣,也就是游戲管理器內,因為這是一個buff類別的道具,這種道具的使用并不依附于實體,而是依附于玩家,是一種無法掉落的道具,所以苗高僵也并沒有起疑。</br> “我們兒童樂園里有那種玩具車,我認為也算是福利院這個場景內的一個交通工具了,但這個玩具車會在下午六點上鎖,鎖在老師身上。”小白六特別鎮(zhèn)定,就像是他要做的不是什么為非作歹的事情,而是玩玩具,“劉佳儀說她可以把攜帶鑰匙的老師單獨騙過來,然后讓我們打暈老師偷走鑰匙,開走這個玩具車。”</br> “但這個玩具車,我記得只能坐四個人。”白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你們還有一個人坐在哪里?”</br> 小白六詭異地靜了兩秒:“我們還準備偷一個大型的學步車,福利院內有,專供殘障兒童,可以掛在玩具車上一起跑。”</br> 白柳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br> 學步車是那種像是開襠褲裝在一個四角輪子上的小型玩具,速度全靠兩只腳在下面跑,并且要叉開腿坐在車里,小白六一行人最小的都有七八歲了,坐這種車別的不說看起來是真的丟人——宛如正在穿著一條花布綿褲衩放肆奔跑。</br> “你們準備讓誰坐這個學步車?”白柳問。</br> “劉佳儀坐后面她看不見太危險了,所以——”小白六頓了頓,語氣里有點隱藏得不是很好的惡趣味,“只有我們當中最矮的比較合適,我不是最矮的。“</br> “木柯才是。”</br> 小白六和白柳交談間,白柳的病房門外傳來護士的高跟鞋咄咄踩在地面上遠去的聲音,但在護士離開后不久,很快門外又傳來新的腳步聲,聽著不止一個人——白柳眸光微沉,這種沉穩(wěn)快速移動的腳步聲,應該是苗飛齒他們。</br> 苗飛齒很明顯是卡著護士巡邏離開的點來到了白柳的門前,這就是玩家移動速度比npc快的好處,可以抓住這種npc移動速度的空隙,不像是白柳昨晚那樣被追得要死不活。</br> “噠噠噠。”白柳的門被敲響了,木柯顫抖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我是木柯,我來了。”</br> 白柳眼神移到門上,他對著電話低語了一聲:“我掛了。”</br> “等等。”小白六頓了一下,問,“那我下次什么時候打給你?”</br> 白柳漫不盡心地說:“九點半之后吧,你隨時可以打給我,通話時間依舊按照分鐘計費。”</br> “如果我還可以活著接你的電話的話。”</br> 小白六靜了一秒:“從金錢角度上來看,我希望你活著,但介于你告訴我的計劃和你的身份,你活著我會很麻煩,而且你最有價值的東西已經在我身上了,從這一點看,我還是比較希望你死了。”</br> 說完之后,小白六干脆地掛斷了電話。</br> 白柳無所謂地,習以為常地笑笑,把電話背到自己身后,他拿著電話的手是一只猴爪子,白柳垂下眼簾看向自己手上這只猴爪子——他在離開福利院的時候,在系統(tǒng)界面中操縱,把牧四誠的靈魂紙幣面板固定在了他身上,這讓白柳在把游戲管理器給白六之后仍然可以使用牧四誠的技能。</br> 但也只能使用牧四誠的技能了。</br> 他無法再切換回其他人的靈魂紙幣,小白六那邊也無法操縱白柳這個主身份線的面板,只是因為白柳的游戲管理器硬幣同時綁定了他主副兩個身份線,讓小白六可以大致看到他的生存狀況,個人屬性面板,能夠接收到白柳這邊的系統(tǒng)提示,知道白柳這個主身份線是死是活。</br> 從剛剛聽到腳步聲開始,白柳一直保持著猴爪技能半激活的狀態(tài),他昨晚的體力槽也被耗盡了,所以白柳之前是沒有辦法使用牧四誠的任何技能的,他只能拋出去木柯這個誘餌,迂回地把苗飛齒他們引到病房上來,拖延時間不正面對決。</br> 不過——白柳看了一眼掛在病房墻壁上的鐘,九點十五恢復體力槽的玩家,可不止苗飛齒一個。</br> 有配合隊友的玩家,也不止苗飛齒一個。</br> 白柳緩緩抬眸,他看向屏住呼吸靜靜站在門后的劉懷。</br> 劉懷這個刺客兩只手緊握匕首,就像一個真正的殺人的刺客那樣帶著孤注一擲的冷厲和決絕,安靜地站在門后的陰影里,在得到白柳的眼神示意之后,劉懷輕點一下頭,他深吸一口氣,輕輕一跳躍,悄無聲息地用雙腿懸吊著掛在了天花板的燈上。</br> 看著下面的白柳,劉懷現(xiàn)在心情前所未有的復雜,他的目光放落在白柳已經裝備好的猴爪上——劉懷想不到,那么久之后他居然還會以這種方式和牧四誠的這個技能合作。</br> 這可能是【盜賊和刺客】最后一次合作了。</br> 劉懷閉了閉眼睛,他摸了摸他放在胸前那個和他長得很相似,但是制作很粗糙的娃娃——那是劉佳儀今天送給他的禮物,也是送給【投資人】的禮物。</br> 一個自己摸索著制作的,她想象的劉懷的樣子手工娃娃。</br> 劉佳儀就是很喜歡各種娃娃,雖然看不見,但她很喜歡用手去觸摸然后制作娃娃,好像是在彌補她看不見這個世界的一種方式,雖然劉佳儀制作出來娃娃都很丑。</br> 也是因為劉佳儀喜歡娃娃,劉懷才會笨手笨腳地也給劉佳儀做小熊娃娃給她,當然做出來也很丑,這對兄妹在這點上還蠻相似的,但好在劉佳儀看不見這小熊娃娃到底有多丑陋,她還挺喜歡的。</br> 或許這也是劉懷最后一次看到劉佳儀做的丑哥哥娃娃了。</br> 劉懷深吸一口氣,他宛如沒有重量般的身形一晃一帶,就用手輕輕拉開了病房的門。</br> 門在寂靜的黑夜里緩緩打開,發(fā)出吱呀作響聲音,門外站著的人在完全顯現(xiàn)在白柳的眼中之前,突然兩柄雙刀閃著弧光從白柳的正對面橫滑過來,伴隨著木柯的一聲驚叫:“白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