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恰時,斜跨花鼓的少女們貫穿而入,適時的沖破了此時稍顯冷場的局面。
各個玲瓏剔透、朝氣蓬勃的美人們,手持紅綢的花鼓棒,齊刷刷的高高揚起,再紛紛落下,輕盈的鼓點由低至高,昂揚頓挫,鼓聲繞梁,長長的紅綢在鼓聲的起伏中飛舞開來,似彩霞又似富有生命的游動自如。倒也成功的把大臣們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陰影下的秀容松了口氣,心思自然被耳邊連綿不斷的鼓聲勾了過去。愜意的欣賞起來。
鼓聲震震,少女們腳下舞步看似凌亂卻又亂中有序編排的隊形令人目不轉(zhuǎn)睛,流連忘返在少女們曼妙的身姿當(dāng)中。
隨著康熙幾聲叫好,鼓曲終了,花鼓姑娘們紛紛叩拜皇帝,康熙一聲有賞,姑娘們便歡天喜地的領(lǐng)著賞賜款款的退了下去,幾位年邁的大臣意猶未盡,卻誰也不率先請求再鼓一曲,便眼巴巴的看著她們不帶走一片云彩般的消失在眾人眼前。心下都不免琢磨起來,這八阿哥的心思果然剔透啊。
康熙再次賜酒,眾人飲罷,只見康熙捏著酒杯,歪向一邊,笑道:“廷玉,這老八的稀罕玩意你可只猜對一半。”
張廷玉趕忙站起拱手行禮,“八阿哥心存孝義,皇上之福,微臣既沒猜得全部,便已失了資格。”
“張大人,這是……?”胤禩揚眉詢問。
張廷玉轉(zhuǎn)身施禮,輕描淡寫的將先前的猜題趣事復(fù)述了一遍,面露慚色的續(xù)道,“讓八阿哥見笑了。”
聞此,胤禩溫文爾雅的步至張廷玉身前,轉(zhuǎn)向康熙,嬉笑道:“如此,皇阿瑪可倒真的要賞了張大人這頭彩才是。”
胤禩的一句話挑起的不只康熙一人的好奇,連同在旁假以慈色的索額圖和其他大臣都紛紛豎起了耳朵。
“哦,此話怎講。”康熙興致高昂的眼神炯炯。
“皇阿瑪,兒臣途徑瀏陽卻也只打算購置花炮,未做耽擱時日的打算,不料碰巧花鼓戲公開巡街演出,兒臣見了這才興起一同帶回的念頭。可見張大人的直覺做得準(zhǔn)。”
康熙毫不吝嗇的揮灑笑意,大手一揮當(dāng)場賜了張廷玉白虎鎮(zhèn)紙,眾人忙不迭地拍了一番皇帝馬屁,又連連恭賀張廷玉,調(diào)侃著他得了寶貝,該請客吃酒了,頓時熱鬧開來。
張廷玉連連笑著虛應(yīng),沒給誰允諾也沒當(dāng)面駁了誰的面子。
索額圖喝著小酒,看著明珠笑容里明里暗里的暗諷,他心里頗有些不是滋味,頻頻看向一旁略有些心不在焉的太子,心下更是感覺說不出的堵塞。
秀容見場面又開始一派敬來敬去的吃酒,就失了觀看的興趣,抬眼正好瞥見端華嫣紅的雙頰上癡癡的目光。她順著視線眺望過去。
只見八阿哥端著酒杯的和旁邊的阿哥說說笑笑,兩人相似的笑容,卻不同的神韻,再仔細(xì)一瞧不正是那天說她還沒學(xué)會規(guī)矩的阿哥么?
而端華的目光獨獨鎖在了談笑風(fēng)生的胤禩身上。
好家伙,難怪端華硬推她出去給八阿哥倒酒,原來是怕在自己心儀的阿哥面前失了儀態(tài),留下不好印象,尤其在這么多人面前。如此以來端華確實沒有在心儀人面前丟臉,可她倒是不爭氣的自掃顏面。
月上梢頭,更鼓響起,不知不覺兩個時辰過去了,太子穩(wěn)健的站出坐席,謙遜道,“皇阿瑪,月夜?jié)u涼,晚風(fēng)襲人,還請皇阿瑪先行回宮歇息。由兒臣們在此繼續(xù)陪同各位老臣大人們可好?”
康熙抬瞼看了眼胤礽,酒過三巡勁力上頭,再遇夜風(fēng)卻有些力不從心,于是點點頭,“也罷,朕卻感酒力不如當(dāng)年了,各位愛卿,一定要盡興而歸。”說完在眾人高呼萬歲的迎送聲中消失在夜色中。
回到乾清宮時,已接近子夜,秀容腿腳酸痛卻也不得離開康熙半步,見康熙正坐正殿,沒有回暖閣休息的意思,瞥眼瞧見李福全端著蓋著紅綢的方形托盤走近康熙,半哈腰高舉頭頂。
“皇上,夜深了,請保重龍體。”
康熙眼皮抬也沒抬,翻看著從太子那里送來的奏折。“備茶。”
秀容馬流的退了出去,心想今晚又得熬夜伺候了。不免對皇帝這個職業(yè)產(chǎn)生了望而止步的敬畏,康熙不虧是個勤政愛民的仁君,這千古流傳下來的口碑果然不是亂蓋的。
她心里混亂想著,手下動作不停,便把沏好的茶端給端華。又退到耳房隨時等著替換端華。
桌子上放著剛才李公公端著的托盤,見耳房內(nèi)四下里空無一人,秀容提著膽子掀開紅綢,但見一個個碧綠色的小牌子整體的排列,上面刻著各妃嬪的名字,心下這才了然。再把紅綢蓋好。
沒多一會,腿腳的酸疼勁領(lǐng)著一波波的困意就涌了上來,困得秀容坐在炕上就直想躺下睡了。
在打了不知第幾十個哈欠時,李公公掀簾走了進(jìn)來,見秀容瞌睡的猛點頭,笑著搖搖頭,輕推了推她。
“叫御膳房準(zhǔn)備點點心,回來你就去休息吧。”
被李公公這么一推,睡意全消,秀容揉揉眼睛,看向精神狀態(tài)不錯的李公公,“李公公,您真不愧總管。”說著,豎起大拇指。“這都大半夜了,也不見您一點疲憊的樣子,可憐見的我的上下眼皮打架的厲害,眼瞅著就要天人合一了。”
李公公輕拍秀容額頭,“貧嘴,快去通知御膳房。”
秀容嬉笑著一蹦一跳的離開耳房,身后傳來李公公無奈的輕笑。
許是歸心似箭,許是睡眠不足,人影剛閃進(jìn)院子,腳下一個不穩(wěn)就跌到一個人的身上。
兩聲呀喲應(yīng)聲重疊,一聲來自有些遲鈍的秀容,另一聲還沒判斷來處,只見一身身深藍(lán)色長袍的人影沖到眼前,硬生生的把秀容拽了起來甩到一邊,前呼后擁的把燦紅袍子的人小心翼翼的扶了起來,“十四阿哥,您摔到哪了?”
十四阿哥?秀容顧不得有些發(fā)昏的腦袋,趕忙跪下,“奴婢不是有意撞到十四阿哥,請十四阿哥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