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章 你會在意螻蟻的性命么?
面對過去的自己。</br> 尤其是還未曾經(jīng)歷一切的自己……</br> 那個心已孤寂萬年之久的方正似乎也多了些唏噓傷感之意。</br> 他輕輕嘆道:“并沒有,我那時候已經(jīng)不是熱血上頭的年輕人了,小凌身死,我若是爆發(fā),定然也是身死之局……到時候,那些荒人們?yōu)榱艘苑廊f一,我的父母恐怕反而難逃一死,所以,我佯做自己已經(jīng)被占據(jù)了身體,內(nèi)里已經(jīng)是個荒人,反正我已經(jīng)得到了那荒人全部的記憶,偽裝起來自然似模似樣,只要我不顯化真身,任誰也看不出破綻來。”</br> 說到這里。</br> 那方正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說道:“而為了取信那些荒人,我不得不開始修煉荒人的正統(tǒng)功法,嘿……進步反而更為神速,后來,我便悄悄傳遞消息,幫助夏亞帝國覆滅了那些荒人,中間雖然經(jīng)歷了很多波折,但好在也算有驚無險。”</br> 他搖頭道:“但暗盟分部覆滅之后,夏亞帝國卻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狀,我大概可算是當世唯一一個能成功修煉荒人功法之人了,我被軟禁在界林市,不允許離開城市,甚至周邊有很多人在暗中監(jiān)視我,就好像對待一個荒人俘虜一樣,直到許久之后,帝國接收到了來自潛淵軍的消息,據(jù)說是潛淵軍出了意外,他們便想到了我,將我送到了荒界!”</br> “說白了,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安置我了,我修煉的是荒人法門,隨時都有可能如那些荒獸一般,有荒化的可能,若是留在人類世界生存,他們不敢冒那個風險……而且對他們而言,修煉荒人功法的我其實是異類,已經(jīng)不能算是他們的同類了,他們本身也就很排斥我,所以,把我投放進荒界就是最合適的了。”</br> 那方正冷笑起來。</br> 冷笑道:“若非是我提前洞悉了暗盟的陰謀,并且將信息提前告知帝國的話,恐怕自界林市向外,新的異次元裂縫就已經(jīng)誕生了,到時候,夏亞帝國將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是拯救了夏亞帝國的英雄,但就因為我是異類,結(jié)果我不僅沒有得到任何獎勵,甚至連我的父母也承受了他人的白眼。”</br> “可惜,他們卻都沒有想到……在荒界,可是有著我除了父母之外,最為親近的親人。”</br> 那方正搖頭道:“我去那里,本是近乎流放一般,因為我隨時都有荒化的可能,所以沒人信任我,但他們與潛淵軍聯(lián)系不上,恐怕萬萬想不到,那潛淵軍的首領(lǐng)之一,竟是我妻子的親叔叔!他得知我的身份后,對我視如己出,傳授我人類武道功法,很難想象吧,我在人類世界學會了荒界功法,卻在荒界學會了人類法門。”</br> 劉震!!!</br> 方正幾乎已經(jīng)百分之百的篤定,恐怕這個未來的自己所說的妻子,其實指的就是劉凌了。</br> 也就是說如果我沒有獲得穿梭末法世界的能力的話,我最后會跟流蘇還有流曉夢分道揚鑣,漸行漸遠,然后在某一個合適的時候,與劉凌走到了一起,并且結(jié)為夫妻。</br> 而更因此……在被驅(qū)逐進入荒界之時,因為劉凌的身份,得到了劉震那陰貨的重視。</br> “所以,這張照片,其實就是你和你妻子的合照?”</br> 方正拿出了那張照片。</br> 心道難怪最后竟然查到了劉凌的身上,這事兒果然還是跟她有關(guān)系……只是自己卻沒想到,這竟是另外一個自己和另外一個她的故事。</br> 所以才會在她的身上一無所獲……而現(xiàn)在看來,劉凌所謂的這拍攝手法很粗糙,很可能拍攝這張照片的人就是未來的自己。</br> “嗯。”</br> 那方正伸手,照片自發(fā)的向著他的手中飄落。</br> 他輕輕摩挲著那已經(jīng)徹底模糊的面容,說道:“自末法降臨之后,現(xiàn)代科技徹底被靈氣摧毀……我身上唯一保留的,也就是這張照片了,只是隨著時間的漸漸流失,不怕你笑話,就算小凌站在我的面前,我恐怕也已經(jīng)認不得她了,太久了,如果不是我在自己的身上紋上了她的名字,恐怕我連她叫什么名字都已經(jīng)想不起來了。”</br> “然后呢?”</br> “然后震叔也死了。”</br> 那方正回憶了一陣子,才說道:“我去了沒多久,潛淵軍就遭遇了意外,全軍覆沒,我是唯一幸存之人,因為擁有荒人神將記憶,再加上荒人功法,我重新冒領(lǐng)了那荒原的身份,身兼皇族與神殿重職,荒原身份顯是非同小可,再加上曾經(jīng)深入人類世界潛伏,又有大功……所以我雖是人類面容,但卻在荒界獲得了重用。”</br> “然后,又是潛伏的生涯。”</br> 那方正嘆道:“具體多久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只是隨著同修荒人法門與人類功法,我的進步速度極快,快到甚至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而我在荒界的地位也是越來越高,甚至荒帝有意以喚靈花對我進行再度轉(zhuǎn)換,助我恢復(fù)荒人體質(zhì),并立我為下一任荒帝。”</br> 他說道:“也是在這個時候,我無意中接觸到了荒界的世界樹,看到那世界樹的巍峨壯觀,我心頭大受刺激,所修功法竟詭異的不運自轉(zhuǎn),那一刻,我忘記了荒界法門,忘記了人類功法,只是隨著本能運轉(zhuǎn)……然后,我成功的觀想了世界樹,在我的體內(nèi),多出了一顆種子。”</br> “從那之后,我心有所悟,忘卻了所有的功法,依循本能,以荒界靈氣溫養(yǎng)世界樹本源,然后,世界樹就那么一點點成長起來,我的體內(nèi),也就有了真元的存在。”</br> “然后呢?”</br> 方正明白,他所領(lǐng)悟的那個世界樹本源,應(yīng)該就是自己體內(nèi)的這棵。</br> 只是這世界樹,已經(jīng)被他給遺棄了。</br> “后來……在我的幫助下,尤其是隨著我將修仙法門傳授給元星人類,多年之后,夏亞帝國實力突飛猛進,很快便將另外兩大帝國徹底吞并,至此實現(xiàn)大一統(tǒng)。”</br> 那方正道:“然后,元星與荒界的決戰(zhàn),因為我的存在……荒界徹底失敗了,他們被打的倉皇敗退,死傷慘重,再難對元星造成威脅,我也終于得以回歸,可惜,待我回歸之后,卻發(fā)現(xiàn),一切早已經(jīng)物是人非。”</br> 他冷笑道:“元星得以覆滅荒人,我是最大的功臣,若沒有我,夏亞帝國如何獨霸元星?可惜,待我回歸,卻完全沒有得到該有的待遇,我仍是異類,我仍是那個隨時可能荒化的怪物……而在我在荒界為元星未來潛伏之時,我的父母卻受盡了白眼,我父親那么愛面子的一個人,卻活的卑微任人欺笑。”</br> “我離開之時,他還曾跟我笑夸,說他有很大可能繼承云棲市的護城戰(zhàn)將,但我回來才發(fā)現(xiàn),我的母親早已經(jīng)郁郁而終,而他也常年酗酒,身體早就垮了,他沒說什么,但我知道,他會淪落至今,完全是因為我的原因……而在我回來沒多久,他也死了。”</br> 他低低冷笑道:“我得不到公平的待遇,這沒關(guān)系,但為什么我的家人也要因我而受白眼?我不恨他們,換了我,面對一個隨時可能失控的怪物,我也不想靠近他們,但既然我已經(jīng)被他們定義成為怪物,我又憑什么還要再為他們流血犧牲?”</br> 那方正臉色冷厲,一字一頓道:“也是從那以后,我徹底失去一切,在我的心中再無元星,再無人類,我是怪物,我離群索居便是,對他們而言我是異類,對我而言,他們又何嘗不是螻蟻?方正,你會在意腳下的螻蟻性命嗎?那么卑微的東西……你會嗎?你未曾經(jīng)歷過這一切,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不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