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驛站聞驚
    現(xiàn)如今,這位“梟雄”的腦袋卻就在這個包裹里。
    張奎宿不肯接那包袱,只是沉聲問道:“穆兄弟這是何意?”
    穆展越見狀便將包袱擲向了三當(dāng)家劉忠義,劉忠義下意識地接住了,待反應(yīng)過來又恨不得立刻將包袱丟回去,可卻終究忍住了,只看向張奎宿。
    張奎宿那里卻是沒有理會他,仍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穆展越,“穆兄弟,老哥也是有地方對不住你?”
    穆展越緩緩地?fù)u了搖頭,說道:“大當(dāng)家沒有什么地方對不住我。”
    張奎宿聞言面色稍緩,卻又聽得穆展越繼續(xù)說道:“可穆某也對得起大當(dāng)家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劉忠義已是氣急叫道:“穆展越,你怎能如此忘恩負(fù)義?十六年前你受人追殺,落魄無依,若不是大當(dāng)家收留了你,你父女二人早就死在這太行山了。是咱們護了你父女十六年,更是把辰年當(dāng)千金小姐一般供養(yǎng)著,怎么?你現(xiàn)在撂了一句話就要走了?”
    辰年聽得不忿,正欲挺身與他爭辯,身旁的穆展越卻是伸手?jǐn)r下了她,只看著前面的張奎宿說道:“大當(dāng)家,當(dāng)日我便有言在先,不論在清風(fēng)寨住多久,總有一日要走的?!?br/>
    張奎宿沉默片刻,終嘆了口氣,說道:“不錯,你的確說過此話?!?br/>
    穆展越聽了便不再說話。
    張奎宿又說道:“既然如此,張某也不再多留穆兄弟了,不過你我好歹相交一場,辰年更是長在清風(fēng)寨,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里早已把她當(dāng)做自家女兒一般。以后穆兄弟你們不管到了哪里,都別和清風(fēng)寨斷了消息。若是順?biāo)欤憬o我報個平安就好,若是有事,只需一句話,我清風(fēng)寨定會鼎力相助?!?br/>
    說著,張奎宿率先策馬讓開道路,與穆展越抱拳道:“穆兄弟,后會有期?!?br/>
    穆展越也向他抱了抱拳,轉(zhuǎn)頭與辰年說道:“走吧?!?br/>
    辰年自記事起便在清風(fēng)寨,卻不知義父為何會選在今天離開,這變故來得有些突然,叫她一時無法接受,愣了一愣才拍馬追著穆展越而去。
    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葉小七也是懵了,見辰年竟是這樣走了,忍不住出聲喚道:“辰年!”
    辰年那里勒了勒馬,稍一遲疑后又打馬轉(zhuǎn)了回來,與葉小七急急交代道:“小七,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我放的那些寶貝都送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還有我在屋后養(yǎng)的那一對兔子,你回去后就把它們拿到后山放了。千萬別忘了啊,也不能偷偷宰殺了它們,不然我定不饒你!”
    葉小七只顧得點頭,自己還來不及說上兩句,辰年卻又已是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聽得馬蹄聲漸漸遠(yuǎn)去,最后終沒了動靜。
    飛龍陘外,由西向東的官道上,封君揚等人也在連夜趕路。這樣一路疾行,直到夜半時分眾人才到了驛站。自有護衛(wèi)安排警衛(wèi)事宜,封君揚與蕓生等人則下了車馬徑直進入驛站之內(nèi)休息。誰知還不及歇下,卻又聽得外面響起喧鬧之聲。
    封君揚正在洗漱,聞聲不由眉頭微皺,吩咐身邊的衛(wèi)士道:“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br/>
    那護衛(wèi)急忙出去,過得片刻便就回來了,面色緊張地稟報道:“是冀州那邊過來的人馬,說是冀州薛將軍遇刺身亡,他們一路往西追著刺客到了此處。”
    封君揚的手在水中停滯了片刻,“薛將軍遇刺身亡?”
    護衛(wèi)遲疑著,小心地打量一下封君揚的面色,低聲說道:“是的,聽說……首級還被刺客割下來帶走了?!?br/>
    封君揚沒再說話,只沉默地站著。他此次去冀州就是代表封家與薛直結(jié)盟的,誰知他人還沒到冀州城,薛直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是誰的手段?是私仇還是暗中有勢力在操縱?薛直只有兩子,卻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向來是面和心不合,現(xiàn)如今薛直一死,冀州會落入誰的手中?局勢是否會發(fā)生動蕩?
    一堆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叫封君揚不由皺起了劍眉,他正思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卻聽得門外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房門“咣當(dāng)”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蕓生一陣風(fēng)地卷了進來,叫道:“表哥,薛家姨夫可是真的遇害了?”
    封君揚展平了眉頭,接過侍衛(wèi)遞過來的手巾,不緊不慢地擦干了手,這才把手巾隨意地往水盆里一丟,轉(zhuǎn)回身看向蕓生,“外頭那幫人是這樣說的,具體情況還要等到咱們到了冀州才能知道?!?br/>
    蕓生眼圈已是紅了,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喃喃道:“薛家姨夫那樣的英雄人物,怎么會遭了歹人的暗算呢?嫻兒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可能受得住這變故?!?br/>
    見她這般,封君揚面上閃過一絲溫柔之色,溫聲說道:“蕓生,現(xiàn)在想這些也是沒用,我明日一早就啟程趕往冀州,你若是想隨我一塊趕過去,現(xiàn)在就趕緊回房歇一會兒,明日怕是一天都要在馬背上了?!?br/>
    蕓生聽了,心中雖然萬分掛念嫻兒,卻也只能點頭,滿心擔(dān)憂地回房去休息。可回去了哪里又能睡得著,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半夜,外面天色稍稍見亮?xí)r就再也躺不住了,索性叫侍女伺候著她起了身,靜靜地坐在房中聽著封君揚那邊的動靜。
    就這樣等到寅正二刻,屋外就有人過來請蕓生起身。
    蕓生聞聲忙開了門出去,見封君揚已是穿戴整齊地等在樓下,正側(cè)著臉與鄭綸低聲說著什么,“……冀州城眼下必是外松內(nèi)緊,放進不放出。你不必隨著我進城,就帶著人停駐在城外,時刻關(guān)注青州與宜城的動靜,薛直被刺身亡之事瞞不住,那兩處很快就會有所反應(yīng)?!?br/>
    聽到腳步聲,封君揚往樓梯這邊瞥了一眼,見是蕓生下來,只沖著她微微頜了下首,又轉(zhuǎn)頭交待鄭綸道:“去吧,小心莫要泄露了身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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