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濛尚未真正開始傾聽查看,「混沌之海」就忽然出了聲，湊了個熱鬧，帶來一條不幸的消息。</br>　　【——檢測到玩家：檸檬233嘗試使用超越任務世界兩個層次的科技側物品。】</br>　　【科技側與神秘側兼容度為：低（13％）。】</br>　　【檢測到玩家：檸檬233為初次觸發(fā)不兼容道具情況,可放寬要求。】</br>　　【系統(tǒng)提示：在本任務世界中,使用任何超越兩個層次的科技側物品，偵查類物品獲得200％的壓制負面效果,武器戰(zhàn)斗類物品獲得500％的壓制負面效果。下次任務世界中,該負面翻倍。】</br>　　張濛拉下了臉：“……”</br>　　混沌之海還真是盡職盡責，之前張濛幻想中,在玄幻世界放核彈、科技世界魔法復興、現(xiàn)代社會靈氣復蘇之類的騷操作，現(xiàn)在完全腹死胎中。</br>　　如果不是她第一次觸發(fā)這類違規(guī)操作,恐怕現(xiàn)在手上的「擬態(tài)裝置」也不能勉勉強強還能用，恐怕真就徹底廢了……</br>　　張濛臭著臉擺弄了一下手中的設備，效果削弱了兩倍,原本自帶攝像、錄音、保存的蚊蠅形狀「擬態(tài)監(jiān)控」，現(xiàn)在變成了只能模模糊糊聽到聲音的地步。張濛認了,仔細查看。</br>　　她先查看之前富裕而年輕的警察情況,快進聽了半個小時,只聽到一肚子八卦與夜晚時分不合時宜的「深入交流」聲音；張濛又查看了一下之前那位瞎了一只眼、戴文樂家里的老人身上防著的裝置，快進半小時，果然發(fā)現(xiàn)了幾句聽著似乎有些特別的話語。</br>　　戴文樂不經常說話，但凡要說,話語中總是帶著一股沉甸甸的暮氣。弗雷克也一直閉口不語,大多聽見的，都是喝水、翻閱報紙、咳嗽、走動的細碎聲音。他在別墅里呆著,大概也很無聊。</br>　　【戴文樂：（咳嗽了幾聲）……弗雷克,你剛才……看見了什么？】</br>　　【弗萊克：安娜·雷瑟爾的過去。但我、沒有看到,只隱約瞥見一個金色頭發(fā)的女人，她和安娜·雷瑟爾年紀相仿，皮膚白得過分，眼睛是奇特的深紫色。】</br>　　【戴文樂：接著你就看不見了？】</br>　　【弗萊克：（沉默片刻）……不。除此之外，我還看見了黑暗……黑暗中藏著看不見的竊竊私語，像無數(shù)人手拉手吟唱圣歌，但歌詞充滿褻瀆而可怕的辭藻，黑暗沒有特性，但我看見了它，黑暗便像火一樣令眼球灼痛。接著我瞎了。】</br>　　戴文樂喃喃著重復了幾遍弗萊克的話。</br>　　張濛則露出點詫異神色：她在之前的確有被窺探的感覺，也想到對方的瞎眼與自己可能有關，但在弗萊克真正承認時，張濛反而覺得不可思議——對他口中的描述也充滿了熟稔的即視感。</br>　　這不就是她在接受「深淵的饋贈」一系列強化時，體驗到的種種感覺嗎？</br>　　她沉默著繼續(xù)聽下去。</br>　　【戴文樂：與它沒有關系嗎？是它無法操控的嗎？這樣啊……之前的「外鄉(xiāng)人」為莫里斯帶來強烈的變化，第二次又會怎么樣呢？】</br>　　【戴文樂：它為了將安娜·雷瑟爾逼迫到莫里斯，竟然時隔一年多時間，再次控制了我的身體，捏造送出了邀請信。為什么這么做？有什么目的？這些年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它要這樣做？這一定不是什么好兆頭……它究竟想要什么？——咳咳、咳咳咳！弗雷克、咳咳！幫我拿報紙來。】</br>　　一大串咳嗽令話題到此為止，戴文樂鼻息沉沉，似乎已經睡著了。儀器中傳來茲拉茲拉的電流聲，張濛心知肚明，這玩意大概只能再用一、兩次了……她收好了主儀器。</br>　　張濛在黑暗中閉著眼，大腦卻飛速轉動。</br>　　戴文樂口中的「外鄉(xiāng)人」，大約就是蘿絲黛兒所說的工廠老板、「老爹」多洛斯了。</br>　　弗萊克明顯有某種窺探的能力，可以看清人的背景或生平？他想窺探張濛，但后者有混沌之海加深淵護體，因此就如同反噬一般，弗萊克的眼睛瞎了——作為窺探失敗的代價。</br>　　但他終究看清了一些東西，那個他在自己身上看到的金發(fā)紫眼、蒼白纖細的女人究竟是誰？為什么會在張濛身上看見其他人？這樣的形象與張濛之前遇見的任何人都不符。</br>　　不過也因此能夠證明，張濛和戴文樂嘴里的「它」不是一伙兒的——那個「它」就是蘿絲黛兒所說的、戴文樂口中「監(jiān)視著我」的存在？可以控制戴文樂做事？</br>　　一年前……正好是戴文樂當眾演示「靈魂手術」徹底失敗，身敗名裂、雙腿也被莫名「截斷了靈魂」的時候。那是它第一次控制戴文樂？</br>　　它又是誰？為什么不是她、他、祂？</br>　　——不過現(xiàn)在可以知道的是，那封現(xiàn)在還在她箱子內保存著、措辭恭敬而謙卑、署名戴文樂·柯爾的邀請信，果然不是戴文樂寫的，而是他被它控制，下下來的。</br>　　張濛想清楚了，也就在這時——</br>　　【系統(tǒng)提示：主線任務「獲得真相」完成第一環(huán)。獲得：5000獎勵點。目前主線任務進度為：「獲得真相（1/2）」。】</br>　　……主線任務完成一環(huán)了？</br>　　這就完成了？不到一天的時間。之前她還把這些都當作嚴峻而難做的艱苦事情來看，沒想到事情本身比她想象的容易一點兒？</br>　　張濛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只是自己努力的推理，就已經完成了第一環(huán)任務。</br>　　雖然第一環(huán)只有5000積分，第二環(huán)則有1500積分，但這是一個漂亮的開頭，一個鄭重其事的說明：張濛在搜集信息、查探情報上，也還可以。</br>　　獲得真相……究竟是獲得怎樣的真相？——往目前這個方向前進，看來還不算錯。</br>　　她心里又思索了許久，慢慢地，有一些枯葉般輕柔的困意像深邃海水中換水的貝殼一樣，輕輕浮上了水面。</br>　　雖然躺在通風、并不很舒服的小屋中，張濛卻半點不感到心慌害怕。她做將軍時，還在死人堆里睡覺吃喝呢！張濛很快睡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