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風吹浮云
其實只是黃星自己心里清楚,這一切,源于他不懈的刻苦和努力。他當了幾年保安,為了生存和進步,一直在朝骨干的方向追逐著。保安都是半軍事化管理,各方面與部隊十分相近。為了具備一名保安骨干的能力,他看了很多軍事訓練和管理方面的書籍,并且練就了一副好口令。正所謂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準備的,黃星也沒想到,自己會陰差陽錯地利用這一次機會,充分地展示出了自己的指揮才能和管理才能,令全公司上下二百多人對他刮目相看。包括單東陽,包括付貞馨。</br> 隨后,還有付潔。</br> 當付潔來到公司后,頓時聽到了一陣清新嘹亮的口令聲,她聽出這口令的主人并不是單東陽。走到營銷大廳,見到黃星正氣勢磅礴地組織軍訓,這位女強人禁不住有些驚訝。在很多人眼里,黃星只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文弱書生,卻不想他身上竟然還有這么一股子陽剛之氣。付潔微微地點了點頭,直到黃星組訓完畢,她帶頭鼓起了掌。</br> 中午,付潔約黃星一起到了金德利快餐店。</br> 一邊吃飯,付潔一邊說:黃副主任,你越來越讓我感到驚喜。</br> 黃星笑說:付總過獎了。</br> 付潔道:我對你越來越有信心。以前總以為軍事化管理是你的短板,所以我很難接受你的主動請纓。現(xiàn)在看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你應該稱得上是,文武雙全。</br> 受到如此褒獎,黃星心里美不勝收。</br> 付潔接著說道:九月底你跟付貞馨一塊去一趟聊城,去見一個公司的大代理商。</br> 黃星頓時一驚:什么,我跟小付總?</br> 付潔微微地點了點頭:兩層意思。一是讓你進一步了解公司的業(yè)務,二是……二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和付貞馨單獨共一下事。</br> 黃星心里明白,付潔有意這樣安排,主要是考慮到付貞馨對自己一直有強烈的成見。她是想讓自己利用這次出差在付貞馨心里挽回自己的形象,更利于今后工作協(xié)調。畢竟,付貞馨是付潔的親妹妹,是鑫緣公司的二把手。</br> 吃過飯之后,付潔找到付貞馨,將此事做了詳細安排。付貞馨聽到要和黃星一起出差,差一點兒崩潰。她欽點了單東陽,說是如果不安排單東陽同行,她干脆單獨行動。付潔看的出來,付貞馨對單東陽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好感。但是為了公司利益,為了緩和公司管理層之間的矛盾,也為了鞏固自己對鑫緣公司的絕對權威,付潔始終堅持己見。最終,付貞馨迫不得已地同意了付潔的安排。</br> 確切地說,通過這一次點名和軍訓,黃星巧妙地在經(jīng)理和員工心目中樹立了一定的威信,切實地握住了一定的行政和管理權力。作為黃星的伯樂,付潔也不遺余力地幫助黃星進一步鞏固地位。當天下午,付潔將單東陽和黃星叫到辦公室。</br> 付潔提出,以后早點名和軍訓,都交由黃星實施,這樣單東陽可以騰出更多時間來做其它的工作,比如說招聘、宣傳、人事考評等等。</br> 對此單東陽深感不服,強調說:付總,我當過兵,軍訓是我最大的特長。</br> 付潔說:這不假。但你是主任,你最主要的工作不是軍訓,你還有很多職責需要履行。黃副主任組織軍訓已經(jīng)綽綽有余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好好配合,把公司的管理和行政方面的工作,做好,做扎實。</br> 這次談話之后,單東陽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強大的壓力感。再加上付貞馨在身邊煽風點火,他也算是讀懂了付潔此舉的用意。很明顯,付潔正在一步一步將自己的權力分解開來讓給黃星,莫非她真的要架空自己?</br> 時間到了九月下旬,付潔找來黃星和付貞馨,交待了一下聊城一行的注意事項。</br> 付貞馨想開車去,付潔說還是坐火車安全。她讓歐陽夢嬌訂好了火車票,并提醒黃星準備一些公司目前的資料,供聊城方面宣傳推廣用。</br> 此時距離出差僅僅還有三天時間。</br> 晚上,歐陽夢嬌突然要帶黃星下館子。</br> 只有兩個人,但歐陽夢嬌卻很奢侈在一家酒店里要了個包廂,點了十幾道招牌菜。</br> 黃星很不解,問:夢嬌你今天怎么了?</br> 歐陽夢嬌說:要出差了,提前給你餞個行。也許,也許等你回來的時候,我也不在了。</br> 黃星大吃一驚:什么意思?你要,你要辭職?</br> 歐陽夢嬌道:算是吧。不過我還會回來。我去一趟北京,也許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不只是副主任了。我看好你。現(xiàn)在你是大老板手里的香餑餑。</br> 黃星急道:你去北京干什么呀?請個假不就行了,為什么非要辭職?你這一去要去多久,回來之后……</br>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讓黃星有些猝不及防。以至于他一口氣提出了五六個疑問。這幾個月,歐陽夢嬌陪伴自己走過了最寂寞最痛苦的時光,甚至是自己這次升職,也離不開她的鼓勵和出謀劃策。就整個鑫緣公司而言,最支持自己最讓自己信任的人,也只有歐陽夢嬌了。她這一走,黃星頓時覺得像是要失去重要的什么,心理上很難接受。</br> 俗話說,總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再擁有。黃星總覺得,歐陽夢嬌給予自己的太多,自己付出的太少。</br> 他抓住了她柔嫩的小手,期待她道出答案。但歐陽夢嬌只是神秘地一笑,輕輕地揉捏著黃星的手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在鑫緣公司呆一輩子。我有自己的追求。</br> 不知是一種什么力量的促使,黃星急切地說了句:我要對你負責,如果你不嫌棄,就嫁給我。我養(yǎng)你!</br> 歐陽夢嬌撲哧笑了,笑的酸澀,笑的凄美:你養(yǎng)我?你了解我嗎?</br> 她這一句話倒是把黃星問住了!的確,這個與自己同居了這么久的小同事,越來越讓黃星看不透。一開始黃星覺得她很普通,她長的漂亮,因為一次偶然,她為自己揮霍了青春。但后來他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絕非如此簡單。尤其是最近,她表現(xiàn)的越來越神秘,言談舉止,一顰一笑,仿佛都蘊藏著數(shù)不清的心事和秘密。尤其是在她突然提出要離開的時候,黃星更是覺得,自己簡直對這個與自己同居了數(shù)月的女孩,一無所知。這一刻,她竟然變得那般陌生起來。</br> 歐陽夢嬌看出了黃星的窘態(tài),舉起高腳杯說:也許一年以后或者幾年以后,你還會說想娶我的話,我會考慮嫁給你。</br> 黃星覺得這句話好深奧。</br> 這仿佛注定了已經(jīng)成為是最后的晚餐,讓黃星難以下咽。他想更深入地去了解面前這個熟悉的連她屁股上長了幾顆痣都能數(shù)清的女孩,但是越看之下,越覺得愈加陌生起來。</br> 怎么會有這樣的感覺?</br> 這一晚,他們喝了很多酒。紅酒后勁兒很大,回去的路上,他們覺得天地都在旋轉。</br> 黃星忽然覺得夜好可怕,穿過嘈雜的鬧市街,心里卻出奇的空蕩。回到出租房,想象著歐陽夢嬌走后的狼藉樣子,黃星心里尤為酸楚。但他知道,他留不住她。就像他當初留不住趙曉然一樣。</br> 她也許注定了只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個過客。一片浮云。風一吹,她便不知飄向哪里。</br> 幾乎再沒有任何語言的交流,他們像是心有靈犀一樣,互相擁吻對方,糾纏起來。確切地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投入。</br> 黃星分不清,這種瘋狂是一種留念,還是一種無奈的宣泄。抑或還摻雜著離別的感傷。</br> 總之,他們忽略了一切。包括世界萬物的存在。</br> 巔峰之后,他沒有急著撤退。她也不讓,緊緊地抱著他。</br> 他心里很酸,她的眼睛也有些紅。</br> 他低頭再吻了她一下,明知不會得到肯定的答復,卻還是問了一句:留下來吧夢嬌。</br> 歐陽夢嬌眼淚刷地涌了出來,但她還是強擠出笑來搖了搖頭:我還會回來的。那時候,也許你能懂我。</br> 黃星說: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定要走?</br> 歐陽夢嬌說:等我回來,你什么都明白了。剩下三天,我會好好陪你。</br> 十萬個為什么在黃星心里積壓起來,答案被拋到了未來。未來有多遠,黃星心里沒數(shù)。他心里唯一能明白的是,歐陽夢嬌馬上就不屬于自己了。她就是一片云,要走,誰也留不住她。</br> 手機鈴聲總喜歡在不恰當?shù)臅r機響起,黃星抓起電話。盡管歐陽夢嬌還在身邊,但他仍然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孤獨感。</br> 是付潔打來的電話。</br> 黃星每次接聽付潔的電話,腦海之中都會出現(xiàn)付潔的身影。他承認這個風華絕代的美女老板,一直是心中的女神。甚至是每次與歐陽夢嬌shang床的時候,他腦子里想象的,便是付潔。這種想象無法自控,一直讓黃星心里很愧疚。尤其是現(xiàn)在,歐陽夢嬌那嬌美的身體還在身邊伸展著,云雨的痕跡尚未拭去。</br> 付潔告訴黃星,晚上加班起草一份與海華商廈的合作方案,明天晚上要用。海華商廈是海華集團新投資的一個大型商場,與海華購物中心不同,商廈這邊定位是大眾化,主營中低檔商品。付潔借助于跟海華集團的合作關系,拿下了海華商廈通訊產(chǎn)品的供應指標,達成了初步意向。但是為了穩(wěn)妥起見,付潔還是決定要全面出擊,拿出具體方案,與商廈主管通訊類產(chǎn)品采購的吳經(jīng)理見個面安排安排,爭取讓雙方合作萬無一失。畢竟,海華一直是鑫緣公司的大客戶,商廈這邊更是商機無限,對無線公話,品牌手機,甚至是三碼手機都必定會有大量需求。</br> 歐陽夢嬌是個鬼靈精,黃星掛斷電話后,她一邊擦拭身體一邊說:看來付潔對你期望值很高,她在把你往業(yè)務口上領,而且還是大業(yè)務。以前鑫緣公司談這樣的大客戶,都是由付潔帶著付貞馨或者手機部門的經(jīng)理去談。你剛上任就讓你參與進來,這是對你的信任。</br> 黃星苦笑說:沒感覺出來,就是覺得壓力很大。</br> 歐陽夢嬌說:不要有什么壓力。跟客戶打交道,無非就是酒喝高興,玩兒高興。看你會不會哄客戶開心。</br> 黃星搖頭道:沒接觸過,不懂。</br> 歐陽夢嬌道:付潔會教你的。在社交方面,她是高手。</br> 黃星撫了一下歐陽夢嬌的臉蛋兒,笑說:但我怎么總覺得,你比她還要高?</br> 歐陽夢嬌深吸了一口氣,將胸脯挺的很高:是嗎,估計也就這兒比她高吧。那么一點點而已。</br> 她伸手輕輕地托了一下胸部,笑著低頭鑒賞。黃星伸出兩只手輕輕地抓了幾下,果真覺得滑嫩豐挺,高聳屹立。</br> 黃星穿好衣服,根據(jù)付潔的要求,在筆記本電腦上奮筆疾書。三個小時后,草案初成,歐陽夢嬌坐在床上幫黃星潤了潤色。黃星心想歐陽夢嬌這小丫頭骨子里哪來的那么多能量,她做的幾處修改,都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br> 第二天將方案拿給付潔,付潔激動之下,竟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夸贊黃星的合作書堪稱完美,全都寫在點子上了。</br> 黃星心疼地瞧了一眼付潔的大腿,心想這一巴掌好暴力,肯定拍紅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