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第 54 章
金燕柳坐在車里,頭還有點暈。</br> 透過車窗,他看到了《入魔》的宣傳片,大熒幕上,他一襲紅色長袍,眸子里淚光閃閃,模樣凄絕艷絕。</br> 他仰起頭,往椅背上一靠,后頭光線有點暗,路燈的光透過車玻璃照進來,模糊能看到他的臉龐。出租車司機時不時朝后視鏡里看一眼,視線和金燕柳對上,又趕緊閃躲開去。</br> 金燕柳和趙斯禮約的是晚上八點,七點五十分,他就到了約好的酒店。</br> 他和趙斯禮約的是另一家酒店,下了車以后,他并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路邊抽了根煙。</br> 夜色掩護下,并沒有人認出他來。他抽完那支煙,這才戴上口罩,進了酒店大廳。</br> 周北楊的車子停在了路邊,他看著金燕柳進了酒店,臉都黑了。</br> 早就到達這里,坐在另一輛車里的柳葉落,透過鏡頭看到金燕柳的那一刻,他興奮的想要尖叫,卻又覺得自己后背發(fā)涼。</br> 居然都是真的,金燕柳真的按照他在微博上私信他的那樣,來到了這家酒店。這絕對是娛樂圈有史以來最猛的料了,頂流搞基,劈腿三男,還有兩個是當紅小生,我的媽呀!</br> 光是想一想他都渾身血液上涌。</br> 雖然不知道金燕柳要干什么,可是偷拍明星又不犯法,他先拍了再說。</br> 沒過幾分鐘,更讓他興奮的畫面出現(xiàn)了。</br> 一輛豪華轎車停在酒店門口,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從車上下來,那人西裝革履,身材清瘦高大,不是趙斯禮,還能是誰。</br> 媽呀媽呀,柳葉落激動的手都抖了,“咔嚓咔嚓”幾聲,就連拍了數張照片。</br> 趙斯禮并沒有在酒店外頭停留,直接就進酒店去了。</br> 柳葉落一直拍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鏡頭里,正準備收回相機,突然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br> 他一開始懷疑是自己眼花,趕緊聚焦了相機鏡頭一看。</br> 我靠。</br> 我靠我靠。</br> 竟然是周北楊!!!!</br>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br> 他趕緊又搶拍了幾張,這一下他算是徹底興奮了。</br> 周北楊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br> 他不愿意相信他心中隱約猜想,他愿意相信他和金燕柳之間的感情。</br> 金燕柳不會那么干,他約趙斯禮來酒店,肯定是為了別的事。</br> 也不知是他愿意相信他,還是不愿意面對可能會有的真相。</br> 他就又回到了車里。</br> 正在這時候,柳葉落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是金燕柳給他發(fā)過來的信息。</br> 金燕柳給他發(fā)的,是相鄰酒店的一個房間號。</br> 因為太過興奮,柳葉落都顧不上防備了,立馬把相機塞進包里,下車就急忙往另一棟樓上跑。</br> 雖然沒有風,但冷的很,他跑的飛快,就怕自己會錯過任何精彩瞬間。</br> 他到了隔壁酒店,果然如他所料,金燕柳已經給他訂好了房間。</br> 進了酒店房間,他立馬拉開了酒店的窗簾,從他的位置朝對面看過去,什么都沒看清,他就掏出自己的相機,朝著大概的位置掃描了一遍,鏡頭挪過去,忽然又挪過來,焦距放大,終于看到了金燕柳。</br> 金燕柳站在落地窗前,嘴里還叼著一根煙。</br> 他不知道柳葉落到底來了沒有。</br> 也不知道趙斯禮有沒有來。</br> 這種不確定反而給了他勇氣,真到了酒店,他其實有瞬間的游移和后悔,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樣做。</br> 如今有了這些不確定,相當于把一切交給了老天爺。</br> 他眼睛略紅,抽煙的手都有點輕微的顫抖,抬手看了看手表,還差一分鐘就八點了。</br> 就在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敲門聲。</br> 他的心猛地一顫,深吸了一口氣,將窗簾完全拉開,便過去開門。</br> 來的果然是趙斯禮。</br> 趙斯禮拄著拐杖,靜靜地看著他。</br>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金燕柳說。</br> 趙斯禮的手抓緊了拐杖,手背微微露出青筋來:“你約我,我當然會來,哪怕你只是在戲弄我。”</br> 金燕柳叼著煙,讓開一條道。</br> 趙斯禮便拄著拐杖進去了。</br> 房間里所有的燈都開了,很亮,柳葉落的鏡頭可以拍到一切。</br> 他激動地抖了下手,開啟了錄像模式。</br> “坐。”金燕柳說。</br> 趙斯禮便在他對面坐了下來。</br> 金燕柳給他倒了杯水,他叼著煙,微微垂著眉眼,那張數日不見的臉,大概是添了酒色,看起來更為精致艷麗。</br> 趙斯禮直入主題:“你發(fā)的信息,是什么意思,約?”</br> 金燕柳也懶得再做戲,放下水杯,直接就站在趙斯禮跟前脫衣服。</br> 他將外套脫了,將毛衣也脫了下來,頭發(fā)亂了,揚起手臂的時候,露出一截細白的腰身,趙斯禮卻在那腰身之上,看到了曖昧的淤青。</br> 等到金燕柳將上半身完全脫光,他只看到金燕柳飽受摧殘的一具身體,吻痕無數,尤其胸口,尤其嚴重。</br> 他也是經驗豐富的人,一眼就看出這些痕跡是怎么來的。</br> 他眸子一緊。</br> 金燕柳欺身上來,趙斯禮順勢便倒在了沙發(fā)上,他手里的拐杖也落到了地上,一向很有攻擊性的他,卻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艷福而發(fā)了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又莫名其妙,他眼前的金燕柳也不對勁,好像是喝醉了酒,嗑多了藥。</br> 金燕柳卻沒有再動,只居高臨下看著他。</br> 如果柳葉落有在拍,這么多鏡頭已經足夠能證明他們的奸情了。</br> “趙斯禮。”金燕柳說:“你猜我為什么這么干。”</br> “我不知道,”趙斯禮如實說:“我看不透你。”</br> 但他不能不承認,就是因為這種看不透,似乎被玩弄在掌心的感覺,反而讓他對金燕柳更加迷戀。</br> 金燕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來,但神情卻很平靜,眼神甚至算得上哀傷,他說:“我在戲弄你,你真蠢,居然還信了。”</br> 他說著便從他身上起身,走到窗前拉上了窗簾。</br> 柳葉落懊惱地直跺腳。</br> 更精彩要來了,怎么就把窗簾給拉上了呢!</br> 不過想想也很合理,他拍到的這些畫面,已經洗不白了,足以證明金燕柳和趙斯禮的關系,金燕柳再神經病,也不可能直播啪啪啪啊。</br> 金燕柳真是個神經病啊。他看著相機的回放想。</br> 美男裸了上半身,這誰能把持住,趙斯禮追了金燕柳那么久,肯定更把持不住,只怕這會倆人已經**。</br> 他很興奮,卻高興不起來。</br> 早聽說娛樂圈臟的很,亂的很,他也只是聽說,如今親眼所見,還是他一直黑的人。</br> 外界傳言,娛樂圈最干凈的金燕柳,私生活竟然如此不堪,浪蕩。</br> 今天晚上,他還要去夜會言徽華么?</br> 一晚上找兩個男人?饑渴成這樣?</br> 金燕柳彎腰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br> 趙斯禮坐在沙發(fā)上,卻突然站了起來,伸手抱住了他。</br> 兩個人一起倒在沙發(fā)上,趙斯禮便瘋狂地去親他,金燕柳用衣服蒙住了他的頭,死死地按在沙發(fā)上。</br> 趙斯禮掙脫不開,金燕柳很瘋,力氣很大。</br> “經過我同意了么,你就碰我。”金燕柳說著猛地起身,從他手里脫身出去。</br> 趙斯禮躺在沙發(fā)上直喘氣,很明顯的帳篷已經支起來了。</br> 他拂去臉上的襯衫,抓在手里,深深聞了一口,然后目光銳利地看向金燕柳。</br> 金燕柳直接套上了毛衣,拿起茶幾上的水杯便喝了幾口,然后往他對面的沙發(fā)上一躺。</br> 趙斯禮不再動,只盯著金燕柳看。</br> 他喜歡這種神經病一樣的,又像個攻擊性很強的小獸一樣的金燕柳。</br> 夠帶感,是他想象的樣子。金燕柳就該是這種樣子,讓人愛他,又恨他,最后征服他,狠狠地干他。</br> 金燕柳捋了一下頭發(fā),頭靠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br> “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br> “看不慣我,想折磨我?”</br> 金燕柳笑了一聲,睜開眼看向他。</br> 人瘋了,反倒什么都不顧忌了,他也不在乎趙斯禮信不信,就從小愛開始講,講他要被穿了,講他如何反復,苦惱,又講他和周北楊的過去,從初相識到兄弟情深,再到如今愛意泛濫。</br> 趙斯禮原以為金燕柳就是這么個可恨的人,喜歡吊著別人,這種人他以前也見過,你要追他他不肯,你不追他了,他又過來撩你,要的就是人人都愛他,很婊又很惱人。</br> 沒想到他又自作多情了,金燕柳并不是要撩他,只是把他當做了愛周北楊的一個工具。</br> 對于男人來說,這真是奇恥大辱。</br> “你相信么,我說的話?”</br> “你要被穿這件事?”趙斯禮問:“你覺得我會信么?”</br> 金燕柳笑了笑,起身。</br> “你這樣玩弄我,想過代價么?”趙斯禮說:“還是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想對付你,是癡人說夢。”</br> “你有本事,就放馬過來。”金燕柳說:“最好完全恨我,一絲一毫都不要愛我,你哪天能做到對我全然無愛,只有一顆報復的心,或許你就真的得到我了。你看我這人,雖然像個瘋子,但身體和臉蛋,是不是還是值得艸一艸的。”</br> 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最初的計劃,將趙斯禮培養(yǎng)成了一個大反派。</br> 還是這樣爽,他金燕柳做什么仁善之人,就該痛痛快快地攪個天翻地覆,他慘,誰都不要好過。</br> 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竟然是言徽華。</br> 他直接點了免提,叫:“徽華。”</br> 言徽華聲音很平靜,說:“現(xiàn)在有時間么,我想跟你談談。”</br> “你到凱華酒店了么?我約的是十點。”</br> 趙斯禮緊抿著嘴唇,脖子都隱隱露出青筋來了。</br> “我想另外約個地方,跟你談談。”言徽華說。</br> “好。”金燕柳說:“你把地址發(fā)給我,我現(xiàn)在就過去。”</br> 掛了電話以后,他看向趙斯禮:“我真的想睡的人來了,我得走了。”</br> “你不是說,你約人,只是為了給周北楊看,不是真的要約?”</br> “你相信么?”金燕柳笑著問。</br> “我的話,你最好一句都不要信。”</br> 他說著就朝門口走,趙斯禮大聲叫道:“金燕柳!”</br> 金燕柳停都沒有停,趙斯禮拿起面前的水杯就朝他砸了過來,沒砸到人,酒杯落到地毯上,也沒有碎。</br> “總有一天,你會后悔這么對我。”趙斯禮眼神陰戾,語氣兇狠:“我就等著,等著你主動爬上我的床,求著我干你!”</br> 這好像是《輪番寵愛》里的臺詞啊。</br> 金燕柳回頭看了一眼,推門便出去了。</br> 他在走廊里停了一下,然后踮了一下腳,深吸一口氣,奔赴下一場。</br> 他剛出了酒店,就接到了周北楊的電話。</br> 接通了以后,周北楊并沒有說話,金燕柳站在寒風里,裹緊了大衣,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他才“喂”了一聲。</br> 周北楊說:“你在哪兒,還不回來。”</br> “嗯……”金燕柳拖長了腔,說:“在跟劉導吃飯。”</br> 這謊言,只需要在柳葉落爆出來的瞬間,就能輕易被戳破。</br> 柳葉落來了么,他在哪兒。</br> 他扭著頭朝四周看去,北風吹亂了他的頭發(fā),凍得他鼻頭都是紅的。</br> “哥,”周北楊說:“你了解我,知道我的底線是什么。不要騙我。”</br> 暴風雨即將來臨,來吧,來吧,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br> “那我做不到,我最會的,就是騙人了。”</br> 金燕柳掛了電話,到了路邊等車。一輛他極熟悉的車停在了他跟前,他愣了一下,就見周北楊從車里下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直接就將他推進了車里面。</br> 力氣好大,他跌坐在車椅上,就聽“砰”地一聲,車門關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