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二、夏國
今年的春節(jié),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安靜平淡。
開元年前下了雪,房屋街道都變成雪白的顏色,對于李新洲而言,冬天最大的好處就是有更正當?shù)睦碛摄@被窩了。
自然,越是往高處走,就越不能放任自由了。
今年比起往年,也多了非常多的應(yīng)酬,年前后各家大臣的宴請,還有王府大宴也是必須的,今年的宴會和往年徹底不同了。
今年是很重要的一年,太子新死,皇上下旨要封他為皇太孫,這時正是聯(lián)絡(luò)大臣,建立新權(quán)力體系的時候,皇帝也私下跟他說過,這次借著過年的機會,好好與王公大臣多聯(lián)系聯(lián)系。
道理李星洲懂,皇帝不是該你當著就當著了,說白了也要靠很多人的支持。
歷史上就有很多深宮長大,不知人情世故的皇帝,以為皇帝就該他家當著就成,理所應(yīng)當天經(jīng)地義的,平時被阿諛奉承供著,結(jié)果等到真出大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早被架空,根本沒有決策權(quán),更慘的甚至被廢,被殺。
權(quán)力是靠財力,武力,話語權(quán)維系的,而這些需要靠很多人的才能完成,所以,當落實到實際,還有關(guān)系。
中央官員,地方官員是否支持也是很重要的,超過九成的事情都是如果他心里想做,認真去落實,那么不管多少都會有成效。
而只要想要推諉拖沓,一天的事做一年,一年的事拖十年,或者不了了之都不是問題。
所以,一個團體,人心是否齊,氛圍是否積極是很重要的。
往年他可以和嚴毢、季春生、嚴昆、嚴申、狄至、趙四、關(guān)仲、祝融等等所有王府里的人開懷暢飲,但如今已經(jīng)不行了。
在滿朝文武,各地官吏的大宴上,趙四等人,哪怕他再喜歡,再重視,但連入席的資格也沒有,他也沒辦法,即便他不在意趙四等人的身份,滿朝文武都會在乎。
這就是權(quán)力的代價,越是登高,越是冷漠,越是往上,越是無情。
不過李星洲也有他的堅持。
......
年前他親自去接了給夏國送武器的嚴申,王府大船滿載而歸,各種銅器金銀,甚至有很多銅盆,銅鏡,銅銀制的水壺,茶杯之類的日用器皿。
可以想象夏王在這與叛軍交戰(zhàn)中,已經(jīng)到歇斯底里的地步,這些銅器大概是搜刮百姓湊齊的,只有軍械跟上,他才有勝機,為了勝利,其他什么都顧不得了。
張解只有殺了他才能名正言順,洗刷自己,所以只要失敗,夏王李繼肯定是活不成的,命都要沒了,還顧得上什么錢財。
不過只怕苦了夏國的百姓,這些銅器金銀,很多可能都是從百姓手中搜刮來的。
倒不是李星洲同情心泛濫,只是夏國大約是后世寧夏、甘肅西北部、青海東北部、內(nèi)蒙古以及陜西北部地區(qū)。
說白了,他心里有一種大家都是一家人的認同感,所以才會發(fā)此感慨。
不過說起來,夏國內(nèi)戰(zhàn)就是他挑起的,如果沒有內(nèi)戰(zhàn),他找不到機會收復(fù)這些地區(qū)。
銅是他必須的,火炮,將來的槍彈,都離不開,而景國的銅大多用于鑄幣,因為境外貿(mào)易很多,大量錢幣外流,周邊國家以景國銅錢作為貨幣的情況普遍存在,所以景國的鑄幣需求十分巨大,加之采礦業(yè)的效率不高,所以并沒有太多給王府用。
嚴申倒是很高興,還向他講述了一路上見聞,說了夏國內(nèi)如今情況。
夏國連續(xù)內(nèi)戰(zhàn),雙方都已經(jīng)到歇斯底里的地步,百姓怨聲載道,而且他們沿河北上的時候,發(fā)現(xiàn)黃河岸邊的城墻上,掛著很多示眾的人頭,面向河中一面,多的城可能掛了上百顆。
這實在太夸張,畢竟死刑犯人確實處處都有,懸首示眾,來嚇唬警示百姓,但一年到頭,大奸大惡到死后要懸首示的不過那么幾個,遇上團伙強盜之類可能會多,但也是賊首,總之不可能太過,不然就大家就會不安害怕,社會可能動蕩。
像夏國這樣,恐怕早就人心惶惶。
“夏王是瘋了嗎?”李星洲一邊走,一邊道。
“哈,某起初也是這么想,還特意找許多人問了,才知道這其中不簡單,也不能全怪他。”嚴申一邊走一邊道:“王爺,他們打仗,可兩邊都是自己人,再者李繼本就是個昏君,不得人心,以前很多事就是中書令張解再做。
再者夏國以漢人、羌人為主,張解是漢人,李繼雖改了漢姓,可祖上是羌人,所以許多人不服他,這一打起來,有些人站李繼,有些人站張解,更多人搖擺不定,經(jīng)常出現(xiàn)旁邊的情況。
最嚴重的夏王李繼戍衛(wèi)臨時首都的宿衛(wèi)大將,帶著手下四營人馬反叛,想用李繼的人頭投張解,差點要了李繼的命。”
嚴申一邊走一邊不停的說著在夏國的各種見聞:“現(xiàn)在夏國很亂,亂到到處人心惶惶,人人互相提防。
有個帶路的夏國校尉官跟我說過,他們自己殺的人,比殺的叛軍還多,皇上疑心重,天天殺人。”
李星洲這才明白過來情況,隨即判斷,“那這仗是打不完了。”
“打不完,王爺放心吧。”嚴申信誓旦旦道:“就那夏國皇帝,不是,是夏王李繼,年紀輕輕的一個人,就縮在三角川一帶的重鎮(zhèn)里,都不敢露頭,跟王爺比,簡直差遠了。
叛軍的張解厲害很多,路上我們也在南方遇見叛軍,我們掛著景軍旗號,他們不敢攔我們,不過士氣好。
可惜叛裝備不行,還有黃河阻隔,夏國最精銳的鐵鷂子是都還忠于夏王。”
李星洲好奇,笑問道:“見著鐵鷂子沒?”
嚴申搖頭:“反正怎么也不可能比劉季手下的鐵騎厲害。
不過有人跟我說今年十月初的時候叛軍從各路殺到河曲一帶,眼看就要殺到夏王面前,結(jié)果上萬叛軍在河谷里被河清軍節(jié)度使領(lǐng)的兩千鐵鷂子一舉擊敗,叛軍攻勢被挫,夏王這才有命來找我們買軍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