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的燈光是晦暗不明的。
    他們本來就還沒有打開所有的燈,只是進(jìn)門以后只有門口走廊的不算明亮的燈光亮了起來，甚至光線還有幾分曖昧。
    蘇安整個人都被壓在桌角，她覺得自己的腰上有些疼。
    眼前的人垂著眸,剛才那一句話說了以后就再也沒有說別的什么，只能看到他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受控制地涌出來。
    裴季言這個人。
    蘇安對他的有一點印象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會在裴季言的掌控之中,你以為套著他進(jìn)了環(huán)，卻怎么都不會想到其實他那是層層的陷阱。
    裴季言的心思縝密，在這種事情上戰(zhàn)無敗績。
    所有事情都是在他的控制范圍內(nèi)，運籌帷幄，蘇安很久以前就覺得裴季言這樣的人一定是能做很多事情的,特別是生意場上的事情,他應(yīng)該可以把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但是,她偶爾會看到裴季言眼底閃過的失控。
    蘇安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很意外，意外到她不會相信那是真的，那不應(yīng)該是裴季言的臉上會出現(xiàn)的神情。
    她本來是想細(xì)想的,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細(xì)想，所有的思緒都被淹沒在忽然傾落下來的吻里,他的氣息一下子就全部灌了進(jìn)來,呼吸開始交疊的第一秒，就像是點了游戲開始的按鈕。
    一切都朝著無法控制和無法回頭的方向發(fā)展。
    連心跳都突然一下變得很快。
    蘇安本來是被抵在桌角，隨后感覺到一陣柔軟的觸感,裴季言的手墊在她腰后。
    她一只手撐著身旁的桌面，另外一只手跟裴季言十指交錯，兩個人沒有握緊手，只是兩個人的指尖都微微動著,不斷在對面的手掌心里撓著。
    裴季言這個吻落下來的時候就不怎么溫柔。
    他咬著她的嘴唇，像是野獸的啃噬，蘇安甚至?xí)X得有幾分痛，但是因為完全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用膝蓋去碰他。
    碰不到。
    她完全被裴季言掌控。
    上一次親吻是什么時候早就記不清了，記憶久遠(yuǎn)地像是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蘇安吃痛，稍微皺了下眉，吸了一口氣，但是裴季言依舊沒有給她掙脫的機會。
    怎么可能能逃。
    她早就無處可逃。
    目光里已經(jīng)完全只剩下裴季言的輪廓和他身后的微弱光線，其他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什么都看不見。
    腦海里來回閃動，曾經(jīng)那個少年，會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耳根，溫柔地輕撫她的嘴唇，最后再慢慢地吻上來，但是現(xiàn)在的裴季言，似乎只剩下了像野獸一樣，要吞噬獵物的本能。
    呼吸交匯。
    隨后蘇安感覺到裴季言猝不及防地用舌尖頂開她的齒關(guān)，往里面探了一些，也沒有什么多余的動作，很輕松熟練地抵在深處。
    她本來就已經(jīng)失聲，這個時候更是明顯。
    甚至這個吻讓她一瞬間背脊挺直，甚至感覺自己的脊骨都在發(fā)顫。
    生物之間。
    被征服的時候下意識的本能反應(yīng)。
    再然后，蘇安的腿一軟，裴季言反應(yīng)迅速，卡住了她的位置，他抬起手，把手放在蘇安脖子后面的位置，撐著她。
    蘇安仰著頭，無法不去接納這個熱烈的吻。
    只是她這樣抬頭，只能感覺到更深的壓迫感，只能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掠奪，不管是呼吸還是意識。
    兩個人的唇舌交纏在一起，安靜的房間里只剩下了這一種曖昧萬分的聲音。
    她伸手緊緊地拽著裴季言的衣服，根本顧不上別的什么，連回應(yīng)都來不及，就已經(jīng)被吻得暈頭轉(zhuǎn)向了。
    ……果然做再多攻略都是紙上談兵啊。
    一到這種時候就不得不臣服。
    蘇安完全忘了這個吻是怎么結(jié)束的，或者更加明確地說，根本就沒有結(jié)束過，只是那讓人靠著會覺得痛的桌角變成了柔軟的床墊。
    她被人緊緊壓著雙手。
    間隙之間，蘇安看著裴季言的眼睛，忽然一聲輕笑，意識迷糊地軟聲開口：“怎么這么多年沒見，你現(xiàn)在這么粗.暴啊。”
    裴季言的唇很薄，這個時候抿成一條細(xì)線。
    他低頭看著她，神色似乎更深了一點，聲音沉沉：“我一向這樣。”
    蘇安：？
    不對啊！以前裴季言很溫柔的啊！
    雖然是遠(yuǎn)古回憶了，但是蘇安至少還是記得，以前做的時候，裴季言會聲音很輕地問她，可以嗎。
    雖然他有時候挺過分的，但其實還是會很溫柔。
    蘇安正在想，難道人在短短的這么幾年里，連性/癖都能變化那么大嗎？
    依舊是很突然的。
    蘇安本來正在思考，突然感覺到一陣?yán)滹L(fēng)灌入了自己的衣服里。
    剛剛開春的天氣還很不穩(wěn)定，特別是夜晚和白天的差距很大，衣服撩起來的一瞬間還是會有些許冷意。
    但是冷熱交疊著。
    裴季言的手指溫度是熱的。
    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燙，明明是碰的其他地方，但是蘇安的耳根慢慢地跟著升溫，整張臉都快紅了。
    裴季言俯身，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他用舌尖抵著她的耳骨。
    蘇安一下子就覺得自己人差不多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腿，想把自己整個人都縮起來，但是裴季言控制著她，她一邊覺得癢，一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側(cè)開頭。
    ……完蛋。
    果然，被裴季言一碰就什么都藏不住。一個很輕的吻落在耳后，柔軟溫?zé)岬拇劫N在耳后最嬌嫩的肌膚上，那一塊的皮膚很薄，對溫度的感知也很明顯。
    在裴季言碰到那里之前，蘇安覺得自己一定可以挺過去的。
    等到他碰到那里。
    蘇安感覺自己真的可以交代了。
    裴季言似乎沒打算放過她，知道蘇安對親耳朵的反應(yīng)很大，隨后還輕咬了一口她的耳骨，蘇安想動也動不了，任憑擺布。
    他一只手卡在她的腰上。
    “你看。”裴季言緩緩開口，“你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
    蘇安聽到這句話，想反駁但是聲音又很嬌，聽著像是在撒嬌，她壓著聲音說：“你又不喜歡以前的我，為什么要提…”
    這句話說完以后，稍微安靜了一下。
    就連裴季言的動作都稍微停滯了一會兒，蘇安感覺到自己仿佛正在下落，這個床很軟。
    只是安靜了那么短短的幾秒，蘇安沒能從這份混沌中反應(yīng)過來，她只知道自己的意識是在被掠奪的，但是不知道裴季言到底是不是還清醒著。
    他也會被欲.望所支配嗎。
    還是說，就連現(xiàn)在這樣，他依舊是不會沉淪的那一個？
    裴季言似乎永遠(yuǎn)不會給她留下太多的思考時間，隨后往下一壓，蘇安感覺到空氣瞬間再一次稀薄。
    他沒回答。
    只是繼續(xù)著剛才沒有做完的事情。
    像是進(jìn)入了充滿了迷霧的森林，越往里走腦子就越不清醒，只為了去尋找漆黑森林里的一道光亮。
    所以裴季言突然開口的時候，蘇安還稍微愣了一下，反應(yīng)了一會兒。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季言說：“那不是一件事。”
    什么不是一件事？
    這一次，蘇安終于腦子轉(zhuǎn)得飛快。
    跟她做和跟她談戀愛不是一件事？
    果然，即便是很不喜歡的前女友但是送上門來也是可以睡的。
    男人的本性就是如此。
    蘇安并不會因為這個行為感到生氣，畢竟，她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跟裴季言睡，一方面滿足自己的私欲，另一方面，也只是為了達(dá)到某些自己的目的，并不是因為感情或是其他。
    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說不定這才是她跟裴季言最合適的相處模式。
    她忽然放松，更加迎合，只是耳根一直紅，說話的聲音也是嬌得不行。
    聽的人心直打顫。
    裴季言的吻漸漸下落，最后在她的脖頸上輕咬著，問她：“別人跟你做的時候也一樣？”
    語氣不明，其中的意味無人能體會。
    蘇安抓著他的肩膀，輕哼了一聲，似乎還帶著一絲不屑：“別人？”
    她懶懶地抬眸，像一只高貴又驕傲的小貓咪，眼皮一掀，輕蔑道：“你覺得什么人都配碰我嗎。”
    很挑剔。
    談戀愛是一回事，但是性是另外一回事。
    她跟別的小男孩兒談戀愛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滿足某種，眼睛上或者心靈上的安慰，長得好看，在自己的審美點上，看著會開心。
    但都到不了這個程度。
    倒不是蘇安冷淡或是為了誰在守身如玉，她只是覺得——
    我很高貴，你還不配。
    蘇安說完，趁機翻了個身，她坐著，處于上方。
    隨后，蘇安伸手扯了一下裴季言的領(lǐng)帶，力氣不大，并不能讓他因此抬起頭來，反正蘇安也沒有這個用太大力的打算。
    她是來跟裴季言親昵的，不是來跟裴季言打架的。
    搞得那么兇干什么。
    蘇安很少居高臨下的這樣斂眸看著裴季言，他的頭發(fā)有些凌亂，因為沾上汗?jié)n以后會貼著，亂糟糟的倒是多了幾分野，不再是那無情無欲的正經(jīng)樣子。
    蘇安忽然就想起來之前有個朋友調(diào)侃她。
    ——蘇安，你這個本事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啊？
    ——你都把裴季言拉下神壇了，還有其他什么事情是你不行的？
    她這么看著裴季言數(shù)十秒，忽然彎下腰，趴在他的胸口，聲音輕輕的，頗有幾分魅惑的味道。
    “裴季言。”
    “你要知道，我只喜歡跟你做的。”
    “嗯？”
    開口的時候，半真半假，蘇安覺得自己只是順口調(diào)個情，卻想不到這句危險發(fā)言會讓她今晚遭受些什么“人間疾苦”。
    裴季言聽完以后，死死地摁著她的腰。
    “只喜歡我？”他問。
    蘇安趴著，往上挪了挪，仰頭，舌尖輕輕抵著男人的喉結(jié)。
    “嗯，只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