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
江一葦一看見胡夜鳴,眼光明顯黯淡了一下,不過他隨即就將那份黯淡掩了去,豪爽的大步走向前,向胡夜鳴作揖道:“胡公子,好久不見。”
胡夜鳴也回禮道:“真是好久不見,江公子仍是那么豪氣沖天。”
走到我面前,胡夜鳴自然的挽起我的手,語氣略帶責(zé)備道:“大晚上的,怎么讓客人站在門口啊。”然后稍一轉(zhuǎn)身又向江一葦?shù)溃骸敖樱蛷d請,好長時(shí)間沒見面了,咱們正好一敘舊情。”
江一葦看了看我們挽在一起的手,輕輕別轉(zhuǎn)了目光,不過仍是痛快的說道:“客隨主便,胡兄請。”
那兩人分賓主落座,我端來茶壺為他們沏茶。
江一葦喝了一口茶,先開口問道:“胡兄是哪里人氏?在哪高就?我和杜月西相識這么久,都沒聽她提起過。”
胡夜鳴眼珠連轉(zhuǎn)都沒轉(zhuǎn),直接信口開河胡說八道:“胡某出生北地,來往關(guān)塞內(nèi)外做點(diǎn)小生意。”
江一葦似乎想探探胡夜鳴的家世,大概是想替我把把關(guān),看看我到底嫁個(gè)什么樣的人家吧,于是又追問道:“以胡兄的人品氣質(zhì)來看,胡兄必是出于大富之家,想來也不是什么小買賣。不過小弟從未去過塞外,冒昧問一句,不知塞外都有什么生意可做?”
胡夜鳴用手端著茶杯,只是輕輕用手叩那杯沿,卻是一口沒喝:“馬匹,茶葉,絲綢,瓷器。。。除了朝廷不允許私自買賣的糧食和油,關(guān)塞內(nèi)外打個(gè)轉(zhuǎn),基本都可贏利。”
我聽胡夜鳴瞎侃,說的活靈活現(xiàn),似乎真有這么回事一樣,一不小心就溜了神,正在給自己倒茶的熱水就澆手上了。
我“唉喲”一聲低叫,江一葦和胡夜鳴同時(shí)站了起來。
胡夜鳴一步邁到我前面,抓住我的手,立刻放到嘴邊輕輕吹了起來。
江一葦黯然的收回腳步,無力的又坐了回去,臉上一片酸楚閃過。
看著我燙的紅通通的手指,胡夜鳴心疼的責(zé)備我:“看你,這么不小心。”
我笑了笑:“沒事,不太疼。”
胡夜鳴低下頭來,將我的手指吮入口中,用舌尖輕輕的舔了幾下。
癢癢的,溫溫的感覺,逐漸取代了那片火灼和疼痛。
似乎不想看到我和胡夜鳴如此親熱,江一葦拿起了茶杯,低下頭去假裝喝茶。
胡夜鳴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我面前,將我整個(gè)人遮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把我的手拉下來,他用左手攥住了我的手腕,而右手食指,卻象在摸琴弦一樣,在我的腕子旁邊虛無的空中滑了一下。
我正看得新奇,只見他右手猛的一拽,眼前陡然暴起一片紅光。
痛!
心很痛!
我咬了咬嘴唇,強(qiáng)行壓下了差點(diǎn)沖口而出的□□。
伸手撫住胸口,只覺得心里又痛又空,就象有人把我的心割走了一半一樣。
酸楚,惆然若失,感覺不再完整,想哀哀哭泣。。。
我正捂著胸口痛苦,只聽得那邊江一葦一聲慘叫:“哎呀,心好痛!”
我循聲望去,卻見江一葦用力的揉著胸口,臉色都已經(jīng)變了,似乎痛到了極致。
胡夜鳴向空中一伸手,一段巴掌長短,閃著紅光,似乎有靈性一樣的紅繩就落入了他的手心。
他手掌一翻,那根紅線就消失不見了。
安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胡夜鳴轉(zhuǎn)身向江一葦問道:“江公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江一葦按著胸口,咬著牙強(qiáng)忍著痛說道:“胸口忽然疼了一下,就象有人把心摘走了一樣。”這句話說完,兩行淚水竟然又涌出了他的眼眶。
江一葦抬手抹掉眼淚,強(qiáng)笑道:“怎的又覺得心酸的厲害,失態(tài)了,胡兄見笑。”
胡夜鳴假裝關(guān)切道:“江公子身體抱恙,那還是早點(diǎn)休息吧。今天咱們就聚到這里吧,我這就帶西西啟程。”
我也站起身,向江一葦?shù)溃骸拔乙呀?jīng)讓阿桃把房間給你收拾好了,還住以前那間吧。”
江一葦拍了拍胸口,也站了起來:“鏢局生意忙,我今晚就不住了,等送走你們,我也要趕回去了。”
知道他是不想留在這傷心地,我也沒有挽留,只是輕輕道:“那好,只是走夜路不大安全,你要小心點(diǎn)。”
江一葦看了我一眼,給了我個(gè)大大的笑臉:“不怕,我武功這么厲害,你還不放心么?”
胡夜鳴從我手背上輕輕掐了一下,還歪過頭來特意斜了我一眼,然后放柔了聲音:“西西,你收拾一下,咱們這就走吧。”
這個(gè)小心眼。。。
我也沒什么可收拾的,只帶幾件換洗衣服就行了。
三娘一邊幫我收拾,一邊念叨我:“小姐也真沉得住氣,成親這么大的事,竟然一點(diǎn)口風(fēng)也不露。你要是早說幾天,怎么著也得幫小姐趕出幾件嫁衣來啊。現(xiàn)在可好,連件正經(jīng)新衣服都沒有,陪嫁的東西也沒準(zhǔn)備,這不讓婆家看輕才怪。”
我發(fā)現(xiàn)和胡夜鳴在一起的時(shí)間多了,我這撒起謊來也很順溜了:“沒事,他那邊會準(zhǔn)備好的,我只要人過去就行了。”
燕兒插嘴道:“什么都要姑爺家準(zhǔn)備,小姐,姑爺家是不是很有錢呀?”
阿桃在旁邊道:“姑爺家肯定有錢,光姑爺馬車上那些寶石,就夠咱們吃幾輩子的了。”
馬車?還寶石?
我皺皺眉,胡夜鳴這廝,是接我來了,還是炫富來了呀?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廝肯定也是為我著想,不想讓別人瞎猜疑,以為我嫁的不好。
給家里留下錢,囑咐兩個(gè)丫頭,沒事了可以回家去看看,又囑咐三娘看好家,我這才抱小蠻蠻出了門。
小蠻蠻見有外人在場,乖巧的趴在我懷里,假裝不認(rèn)識胡夜鳴。
胡夜鳴掐我,我就掐他侄女————我在小蠻蠻的小爪子上輕輕捏了一下,低下頭去小聲在它耳邊道:“會演戲的小家伙,就知道和你那個(gè)混蛋叔叔學(xué),也不和好人學(xué)點(diǎn)好地方。”
小蠻蠻把頭扎在我懷里,吭吭悶笑。
門外,也不知胡夜鳴從哪弄來的馬車,果然豪華晃眼的很。
四匹雪白的駿馬,奮蹄嘶吼,馬身上蓋著一截金銀絲編成的短毯,毯穗上,綴著龍眼大小的七色寶石。
馬車也不知是用什么木頭做的,老遠(yuǎn)就聞到一股香氣,車身上蓋了厚厚的青色氈毯,也不知是什么材料織成的,竟然能照出半寸左右的微微光芒。
車頂四角上,墜著四個(gè)用犀角做成的小鈴釘,在夜風(fēng)中輕輕搖曳著。白色流蘇從頂上垂下來,細(xì)看之下才發(fā)現(xiàn)是用珍珠串成。
亮閃閃的各種顏色的玉片,鑲出了龍鳳呈祥圖案,栩栩如生的嵌在了氈毯之上。
我有些郁悶看向胡夜鳴,這廝還能再張揚(yáng)點(diǎn)不?
胡夜鳴向我揚(yáng)眉一笑,轉(zhuǎn)身向眾人告別:“大家不用送了,等成親之后,我和西西還會回來的。”
我也轉(zhuǎn)回去看了看江一葦,江一葦揮手向我喊道:“一路順風(fēng),多多保重!”
不忍看他強(qiáng)作歡顏,我低頭上車。
待胡夜鳴也鉆進(jìn)來以后,車夫一揚(yáng)鞭打了個(gè)鞭花,馬車緩緩跑了起來。
車廂里很寬敞,正中擺了一張小桌子,兩邊還有很大的余地。
胡夜鳴有寬敞地方不坐,偏偏擠到我這邊來,胳膊一搭就將我摟在了懷里。
小蠻蠻跳到小桌子上,后腿著地,身體立起,揚(yáng)著個(gè)小爪子得意洋洋的奚落胡夜鳴:“小叔叔,不害臊!”
胡夜鳴伸出手去,用手指戳小蠻蠻軟軟的小肚子:“得意什么?一會兒我就讓人把你送到黃慕道家當(dāng)童養(yǎng)媳去,省了你打擾我和西西。”
小蠻蠻應(yīng)指而倒,在桌子上滾來滾去的撒潑:“我不去,我才那不去它家呢,它奶奶太討厭啦,我一去就讓我背女誡,不去,不去,我不去。。。”
胡夜鳴拽住小蠻蠻的大尾巴,把它拎到面前,笑瞇瞇道:“那把你送去柳青從那里,這次行了吧?”
小蠻蠻骨碌碌的轉(zhuǎn)著小眼珠:“不去,我就跟著西西,西西去哪我去哪。”
胡夜鳴嘿嘿一笑:“今天我和西西要洞房,不宜打擾,你有多遠(yuǎn)給我閃多遠(yuǎn)。”
和個(gè)孩子說話,也不知含蓄點(diǎn)。
我從胡夜鳴的腰上捏了他一把,他回過頭來向我笑了笑,又毫不在意的扭過頭去看小蠻蠻。
小蠻蠻這次倒十分聽話,乖乖道:“好吧,那我就去柳青從家吧。”
這么順從?
這可不是小蠻蠻一貫的作風(fēng)啊。
胡夜鳴望著小蠻蠻一個(gè)勁的陰笑:“小乖乖,千萬別回去偷看偷聽,要是讓我逮著了,我把你的狐貍毛一根一根撥下來。”
小狐貍被拆穿了心事,頹廢的躺到桌子上裝死。
胡夜鳴攥住我的手,向桌上裝死的小狐貍道:“我和西西就在這里下了,我讓胡連直接把你送到柳青從那里,中間不許偷偷下車,我早和柳青從打好招呼了,他在家里等著接你。若是讓我知道你沒去,嘿嘿,小蠻蠻,我最近手癢的很。。。明天上午我會派人把你接到瑯上天,中午的時(shí)候帶你和西西去全國最大的酒樓吃燒雞,行了吧?”
路都讓胡夜鳴給堵死了,偷聽洞房的打算是徹底泡湯了,無良的小狐貍這回是真的要郁悶死了。不過一聽到胡夜鳴說帶它吃燒雞,小家伙總算又起死回生有活氣了。
胡夜鳴敲了敲車廂,馬車立刻就停下了。
胡夜鳴抱我下了車,向挺立一旁的車夫道:“把小小姐送到蛇族少主那里,中途不許停車。”
“是,長老。”那車夫恭恭敬敬的回答完,跳上馬車,拉著小蠻蠻,如風(fēng)般而去。
胡夜鳴轉(zhuǎn)過頭來,囅然而笑:“西西,閉眼,我?guī)慊丶摇!?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