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警告
“只是欺上瞞下這一點,”何海棠嘆了口氣,綠兒跟了她許多年,換掉綠兒她其實頗不習慣,只是奴婢到底是奴婢,哪能由著她肆意妄為,“我到底無法容忍。”
寧如意頷首,她明白何海棠的感受,但綠兒那樣真心護主的婢女,有她在表姐身邊才能讓人放心一些,“賞罰分明本是應該,只是人誰無措,若是綠兒從此能改過歸正,表姐亦不妨再給她一次機會。”
何海棠支著腦袋想了想,點頭同意了。
當時得知綠兒燒了信件,旁邊又有多舌的丫鬟添油加醋,她才會氣昏了頭,讓人杖責了綠兒后降為掃灑丫鬟。
而今既然表妹替綠兒說情,她過些時候觀察下綠兒的情況,若是懂得知錯就改,再慢慢提上來罷。
寧如意勸說完何海棠,又和她敘話了許久,在平西侯府用過午膳才回了府。
長公主府。
一名仆婦匆匆行入湖中央的涼亭里,朝正在彈琴的卿柔郡主跪下:“郡主,范大公子前來拜訪。”
卿柔郡主彈琴時本最厭惡被人打擾,但一聽是范聰來了,臉上的怒意瞬間褪去,手指在琴弦上頓住:“還不快傳!”
仆婦應諾,急急退下。
“快去把表哥愛喝的茶備上,”卿柔郡主撩了眼旁邊服侍的婢女,“還有他吃慣的那些點心一并送來。”
吩咐妥當后,她用手撫了撫耳鬂發(fā)絲,又慢條斯理地繼續(xù)彈著未完的曲子。
范聰走過曲折彎繞的橋,轉過直角就看見亭中閑情逸致的卿柔郡主。
他放慢了腳步,傾耳聽了聽卿柔郡主所彈之曲,將眉宇間的焦急之色壓下了幾分,緩緩鼓掌道:“表妹好琴藝!”
卿柔郡主嘴角微翹,指尖按住琴弦收了音,抬眼笑盈盈問:“表哥今日沒去書院?怎會有閑暇過來?”
范聰文雅一笑,走到一側撩袍坐下:“實是在書院發(fā)生了件奇怪的事,所以告假來找表妹商量商量。”
“哦?”卿柔郡主挑高了音調,執(zhí)起團扇掩唇一笑,“還有能難得倒表哥的事?倒是讓表妹好奇了。”
“今日在書院,顧延庭來找表哥了。”
“顧延庭?”卿柔郡主驀地一怔,“他向來與咱們未有交集,怎會突然尋上表哥?”
范聰苦笑一聲。
他在課室看書,同窗告訴他顧延庭找他時,他的想法何嘗不是與卿柔郡主此刻一樣?
“他警告表哥,說不能打寧二姑娘的主意。”
卿柔郡主團扇下的嘴不自覺張大,心中思緒復雜交織。
她垂下眸飛快地思索,很快嘴角就擒起一抹詭異的笑。
“莫不是,”她擺出震驚萬分的表情,“顧延庭看上寧二姑娘了?”
她正愁著沒法子抹黑寧如意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這顧延庭就給她送上了好機會!
范聰顯然沒有想到這點,聽了卿柔郡主的疑問,一時愣了愣。
“表哥,你想想顧延庭是什么人?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與寧二姑娘有著深厚的情誼,又怎會和表哥說那些話?”
顧延庭是當今朝堂顧相的嫡長子,顧相權貴天下,深得皇帝看重,跺跺腳就能震懾半個朝堂。
而顧延庭可不是什么善茬。
他天資聰明,相傳三歲能識字,五歲能作詩,在逐鹿書院更是學業(yè)出眾,旁人難敵。
最讓人扼腕的是,成績那么優(yōu)異的顧延庭,卻從未有人見過他認真讀過書!
而是時常逗鳥耍狗,四處游蕩。
他個性乖張,一言不合就動拳頭,可從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地位!
京城里可有不少公子哥兒都著過他的道。
曾經有人挑釁于他,直接被他踹入水里。
更甚者,有位侯府公子當街罵他,被他直接扭斷了雙臂。
那是個惹不得的主兒!
就連卿柔郡主,也自忖沒有招惹他的本事。
“表妹,你是說顧延庭他也看上了寧二姑娘?”
范聰語出苦澀,他還沒將寧二姑娘芳心弄到手,就這樣被顧延庭奪去了?
“不然顧延庭又怎會威脅表哥?”卿柔郡主放輕了語氣,眼光流盼,“難怪那日在萬佛寺,表妹見寧二姑娘心不在焉呢。”
“她……”
范聰忽覺得表妹說得甚是有理。
那日在萬佛寺,他在一眾姑娘面前風度翩翩,很顯然能瞧見寧大姑娘對他怕是已然中下情根,但寧二姑娘由始至終都是冷然相對。
怕不是早就心上有人?
而那人,竟是顧相之子顧延庭?
好你個寧如意,真真是會攀高枝!
“表哥如此豐朗神采,那寧二姑娘居然琵琶別抱,瞧上顧延庭那種人,”卿柔郡主加油添醋,“莫非是眼睛瞎了不成!”
“是表哥不夠優(yōu)秀……”范聰心情頹然,拿起茶猛灌了一口。
卿柔郡主放下團扇,走到他身邊坐下:“表哥切莫如此說,在表妹看來,那顧延庭除了出身好了些,別的根本比不上表哥!他不過是仗著顧相在京城耀武揚威罷了。”
范聰心里好受了些。
但顧延庭的警告他根本不敢輕慢,怕是從此,未到手的佳人就這樣成了他人懷里的女子。
實在是讓人抱憾不已。
“表哥,”卿柔郡主見他茶杯空了,為他又甄上了一杯,將茶杯遞到范聰嘴邊,“喝口茶消消氣。”
范聰接過杯子,啄了一口,默默不語。
“卿柔記得那日在萬佛寺,”卿柔郡主眉眼微挑,“寧大姑娘對表哥可是傾慕得很。”
“說這些做什么。”范聰不自在地別過眼。
寧如蓮的心思他都看在眼底,但到底不是寧二姑娘,非他所喜。
卿柔難能不知他心思,只不過,她現下對勾走表哥的心的寧如意心懷怨恨,見寧如蓮對表哥有意,卻是心中有一個計謀隱約成型。
“表妹就是要說,”卿柔郡主撅起嘴,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寧大姑娘是信陽侯府的嫡長女,論身份地位可比寧二姑娘高,若是表哥與寧大姑娘好上了,表哥覺得寧二姑娘會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范聰沒明白卿柔郡主的意思。
“對有些人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卿柔郡主輕輕一笑,“再說了,寧大姑娘到底是寧二姑娘的姐姐,她要是肯相助于表哥,說不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