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和血
莫延暈了一下,幾乎摔倒在地上,旁邊的德拉科立刻扶住他。他甩甩頭,努力保持清醒。
然后莫延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脖子后面也火辣辣的疼痛。他伸手一抹,發(fā)現(xiàn)手上的血液不像平時一樣是鮮紅色的,反而透著詭異的暗綠色,隱隱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臭味。
“莫延,你怎么了?”德拉科驚恐地看著他手心里的血,不時地看看他脖子和肩膀上的污跡。
莫延有些神志不清,后頸的血仿佛怎么也流不完,他漸漸有些脫力。但是看著德拉科的樣子,莫延還是忍不住笑笑他該不會是以為自己不是人類吧?
“哎哎,顏色正常了!”德拉科忽然驚奇地叫道,接著瞪大了眼睛,看著莫延的后頸,“這是什么?”
這時莫延也覺得那種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了,但還是些微的刺痛。
“讓一讓,德拉科。”龐弗雷夫人一把拉開德拉科,扶住有些搖晃的莫延。“我來看看,鳳凰的咬傷可不好治療”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瞪著莫延,倒抽了一口冷氣,噔噔噔后退了幾步,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驚駭?shù)氖隆?br/>
“阿阿阿不思!”
龐弗雷夫人揪著胸口,喘不過氣來,臉色變得慘白。
“這孩子這孩子”
“怎么了”莫延正想轉身問德拉科,卻見斯內(nèi)普教授大步走過來抓住他的肩膀,魔杖指著他的脖子念治療咒語。
然后他理所當然也看見了什么東西。
他的臉頓時白得像是大理石,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情不自禁地放開了抓住莫延的手,一樣倒退了幾步。他踩到了一個滾在地上的烤雞,竟然摔倒在地上,魔杖都從手里掉了出去。但是他依然死死地盯著莫延看,喉嚨里發(fā)出可怕粗重的喘氣聲。
莫延覺得要是被他們這樣耽誤下去,自己恐怕就要失血而死了,他伸手就去捂脖子上的傷口。
“別動。”
龐弗雷夫人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她的魔杖指著莫延的脖子,傷口漸漸愈合,也許是心理作用,莫延覺得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立刻就減弱許多。
他伸手摸摸愈合的傷口,卻忘了自己的手上還粘著那些詭異的綠色的血,血跡一蹭上脖子,立刻就有一處地方火辣辣地疼起來,但是莫延清楚地感覺到,那里并不是福克斯咬傷的地方。
是什么?
莫延抬頭看看,龐弗雷夫人眼神復雜的盯著他的后頸,眼中隱隱有些淚光,呼吸急促。
斯內(nèi)普教授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顫抖著手抓緊自己的袍襟,手指幾乎無法合攏。
鄧不利多教授的眼神似乎微微變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慈祥,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盧平教授臉色蒼白地走過來,拉開他的手,他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但是卻似乎忘記了怎么呼吸。
半晌后,他忽然伸臂抱住莫延,他抱得那么緊,莫延覺得自己的肋骨都被勒斷了。頭頂落下一連串的水珠,涼涼的。
都知道了。
莫延覺得心似乎從一個深邃的洞穴里陷下去,看不到盡頭。
他不死心地用力推開盧平教授,挽過頭發(fā)狠狠盯著德拉科,厲聲問:“德拉科,你看到了什么?”
德拉科也是一臉迷惑,他看看他的脖子,喃喃地說:“消消失了。”
莫延想了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手心,那些血跡已經(jīng)有半干的跡象。他一狠心,用指甲劃開自己的手掌,鮮血立刻涌了出來。
龐弗雷夫人發(fā)出短促的一聲驚呼,盧平教授伸手去抓莫延的肩膀,被他飛快地避開了。
莫延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感到后頸上微弱的刺痛,看著德拉科。
“一一個紅色的印記。”
德拉科擦了擦莫延脖子上的血,忽然驚呼起來:
“不,是個鳳凰!”
其他幾位教授聽到了他的話,同時發(fā)出驚愕的呼聲。然后他們走過來看了一眼,立刻表情就變得跟其他人沒有什么兩樣了。
麥格教授喘著氣倒退著坐在旁邊的一個凳子上,啜泣著,低聲呻吟著什么。
海格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愣了一會兒,忽然放聲大哭起來,用那塊臟兮兮的手帕擤著鼻涕,發(fā)出巨大的響聲。
對了,血。
莫延忽然想起暑假時候耳后的那個小小的傷口,那時候被小天狼星發(fā)現(xiàn)身份,他怎么沒有想到劃傷自己看看呢?
他盯著唯一還保持鎮(zhèn)定的鄧不利多教授,奢望他會微笑著大喊:“愚人節(jié)快樂!”
“這是怎么回事?”莫延聲音顫抖的問。他本來想表演出一無所知的驚慌和迷惑,后來發(fā)現(xiàn)完全是本色演出。
“哦,可憐的孩子可憐的”龐弗雷夫人抽抽嗒嗒地拉過他的手給他治傷,莫延皺了皺眉,冷漠地抽回,倔強地打開了想要抓住他的盧平教授的手。
“噢,休,可憐的休”海格忽然發(fā)出海象吼叫一樣的哭聲,“我還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死了感謝梅林休”
莫延臉上的血色消失了。
“是的,孩子,你就是休休·波特。”麥格教授緊緊地攥著披肩,抽噎著說:“你是詹姆和莉莉的孩子,哈利的弟弟休·波特。我們找了你十二年了!”
完了!
莫延深深吸氣,他看看四周,斯內(nèi)普教授似乎被他的目光嚇到了,慌張地退了兩步;盧平教授憐惜悲傷地看著他,眼中淚光閃閃;海格依然發(fā)出很響亮的哭泣聲,嘴里咕囔著聽不清的話;鄧不利多無限感慨地楷了揩眼角;其他的教授們都用一樣憐愛憫惜的神情看著他,臉上還有震驚的殘余,而學生們
哈利仿佛已經(jīng)失去了反應的能力,張大嘴巴發(fā)出毫無意義的“啊啊”聲;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是一臉震驚到不能思考的模樣;德拉科在他看過去的時候不由自主退了兩步,別的斯萊特林也都在回避他的目光。
甚至徘徊在房間里的幽靈們,也都是石化的表情。
莫延的手漸漸攥緊,嘴里發(fā)苦,內(nèi)心一直郁積的擔憂和恐懼忽然炸開了,某種冰冷的絕望感不期而然地淹沒了他。
鳳凰福克斯發(fā)出一聲得意的清鳴,飛到他面前徘徊,一副表功的神情,趾高氣揚地看著他。
莫延面無表情的看了它一會兒,忽然狠狠地一劈魔杖,毫無防備地鳳凰立刻閃電般地被打了出去,在半空中就折身飛回來,怒不可遏地撲向“不識好歹”的莫延。
這時一聲響亮的鳴叫,一個棕色的身影從門外飛進來,和福克斯糾纏在一起,只一個照面就被狠狠地擊飛出去。
“福克斯!”鄧不利多叫住自己的寵物,若有所思地看著莫延,張口就要說話。
但是莫延現(xiàn)在完全沒有心情聽這個擅長感情催眠的老頭兒說教,他快速地一抖魔杖,站在他周圍的幾位教授立刻站立不穩(wěn)跌出去,想要伸手攬住他肩膀的盧平教授更是狼狽地飛出去。
然后莫延陡然轉身,從墻角抄起在地上掙扎著哀鳴的拉斐爾,頭也不回地沖出去。
“休!”
在他臨出門的時候,哈利忽然大聲喊了出來,聲音顫抖著,異常地尖銳高亢。
莫延頓了一下,但依然沒有回頭,徑直沖出門。
夜晚的風刮骨一樣的冷,莫延把拉斐爾緊緊地抱在懷里,盡力把自己的體溫傳給瑟瑟發(fā)抖的貓頭鷹,心卻是冰涼一片。
終歸,還是都知道了。
他低頭檢查著拉斐爾身上的傷,卻眼睛模糊的什么都看不見。
一想起禮堂大廳里眾人的眼神,莫延就覺得不能呼吸。
“拉斐爾”
他喃喃地念著自己最忠誠的朋友的名字,貓頭鷹愛憐地咔嗒著嘴,輕輕啄著他的手。
莫延沒有抽出魔杖,空手給拉斐爾施展治療魔法,迷迷糊糊地走著,卻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方向。
能去哪里呢?
莫延偏偏頭,拖著沉重的腳步在城堡里沿著走廊和樓梯不明方向地走過,最后走出了城堡,外面的風比在城堡里還要冷十倍。風從編織物的縫隙里鉆進去,似乎帶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點體溫。
只有胸口的地方還是溫熱的。
手上的傷口漸漸停止了流血。莫延狠狠掐了一下手心,重新感受到那種黏膩溫熱的液體涌出來,身體上的傷痛似乎讓心里的沉重減輕了一些。
莫延茫然地走著,除了不想見到任何人的目的堅定堅決,他并不知道該去哪里。但雙腳似乎知道方向,它們把他自動地帶到他最喜歡待的地方。
湖面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夜晚的星空下看起來近乎黑色的湖水仿佛最上好的玻璃,沒有一絲漣漪。
地面是陰冷的。要是平時莫延一定會變個小凳子坐著,但現(xiàn)在他顧不得這些,只是疲倦地坐在地上,看著隨著深秋的到來而愈發(fā)蕭索的地面,覺得這正如自己的心境。
他蜷坐在地上,把臉埋在膝蓋里。已經(jīng)痊愈的拉斐爾像警衛(wèi)一樣站在他的肩膀上。
身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拉斐爾振翅歡鳴了一聲表示歡迎,一個小小的黑色腦袋湊過來,蹭了蹭莫延的腿,喵喵叫著,綠色的大眼睛里帶著人類絕不會有的純凈忠誠。
“萊婭,”莫延聲音有些沙啞,有些哽咽。
“我心里冷”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