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想跟我學(xué)新朝的字啊……”
阿娜知道帶著自己回家的卓娜是孟和土司的妻子,所以這兩個女娃娃想學(xué)草原上的字恐怕根本用不著她來教。
她來了興趣。
以往她不是沒想過教自己族人新朝的文字,但族人都沒興趣,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出不了草原,費(fèi)勁去學(xué)新朝的文字就是浪費(fèi)時間。
“你跟我說說,為什么想學(xué)新朝的文字?”
寶音想了想,很認(rèn)真的回答道:“識字才能學(xué)習(xí)更多東西,新朝那么強(qiáng)大肯定有很多值得學(xué)習(xí)的地方。”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了阿娜的意料,但確確實實的戳到了她。二叔當(dāng)初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孤身出去闖蕩,這才將族里的東西都賣到城里,帶回足夠多的糧食,養(yǎng)活了族人。
若是不識字,連糧食有多少斗都不清楚,想當(dāng)初二叔也是吃了許多虧才在游商里站穩(wěn)腳跟。就連自己,若不是識字,恐怕也要吃上大虧。
阿娜回過神,應(yīng)下了教字。
“學(xué)字很是枯燥,我也不知道你能學(xué)多久,學(xué)生就不必了,左右咱們現(xiàn)在住的近,你有空就來找我學(xué)就是。”
寶音一聽樂壞了,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阿娜的到來真的解決了她一個大心病。
“阿娜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學(xué)!”
聽到妹妹的保證,朝樂下意識的往后縮了縮,生怕妹妹想到自己又要拉著自己學(xué)字。要她學(xué)字,她寧愿天天出去耙牛糞去。
“阿娘牛糞沒了,我出去撿幾塊!”
卓娜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瞧見大女兒跑了出去。
“這丫頭……一天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她把火生起來,熟練的開始熬煮奶茶。阿娜沒見過這樣新鮮的吃法,好奇的坐的更近了些。
“這是茶葉吧?”
“咦?阿娜你知道?”
卓娜還挺驚訝的。
畢竟茶葉這東西,部族里幾乎都沒人認(rèn)識,就她也是沾了丈夫的光收到來自城中的年禮才能認(rèn)識。哈達(dá)一個偏遠(yuǎn)小部族,阿娜竟然知道茶葉,怎能不叫人驚訝。
“我是在我二叔那兒見到的。我二叔常年在外,手里也買賣過茶葉,不過他們喝茶是直接用沸水沖泡,不會像你這樣加牛奶,額……還加鹽??”
阿娜看著卓娜手上的動作,眼都瞪大了。
“茶里加鹽……好喝嗎?”
卓娜笑了笑,將奶茶攪和均勻后熄火盛了一碗出來給端給阿娜。
“還可以加炒米一起喝,你嘗嘗?”
“謝謝……”
阿娜實在太好奇了,端過碗吹了沒一會兒便忍不住喝了一口。沒想到只喝了一口便愛上了這個味道。
這東西可比茶水好喝多了,有茶葉的奶的香味,卻沒有茶葉的苦澀和羊奶的膻味。精華都融合到了一起,真是太好喝了!
一路上的奔波勞累在喝完奶茶后頓時消散了許多,身體暖洋洋實在舒服,她沒忍住打了幾個哈欠。
卓娜瞧著眉眼精致的大姑娘,心生愛憐道:“阿娜,聽說你們都沒怎么休息,趕了五日的路。眼下你們家的氈包還在搭,不如你先在這兒休息下。”
寶音也跟著勸道:“阿娜姐姐,你的臉色很不好,睡個覺肯定能就好很多了。”
阿娜張張口,想說自己并不是因為趕路才臉色憔悴,但真正的原因她又不方便說,她和卓娜一家還沒熟到那個份兒上。想了想她還是沒解釋,聽話的和衣躺到床上,連鞋都沒脫。
她一歇下,母女三人便出了氈包。寶音在門口的地上劃拉繼續(xù)練字,朝樂則是拿著一疊碗跟著阿娘一起去了阿娜家的新氈包前。
剛剛煮了一大鍋奶茶并不是只煮給阿娜一個人喝,卓娜特意多煮了提過來,給正忙著的五六人一人分了一碗。
一碗加了炒米的奶茶能量滿滿,幾個哈達(dá)族人動作更快,兩個時辰便將老土司的氈包給搭建好了。
老土司夫妻兩知道女兒就在前面氈包里睡著倒也不擔(dān)心,忙活著將自家的行李都拆下來放進(jìn)氈包里。
天漸漸暗了下來,出門狩獵的代格也滿載而歸。今日運(yùn)氣著實不錯,剛到草灘便讓他射中了一只兔子,之后沒隔多久又獵到了一只,還抓到了一只獵食兔子的猞猁。
只這一只猞猁便能抵上四五只兔子,代格還是頭一次收獲這么豐富,心中歡喜的很,一路跑回家見到卓娜就朝她嚷道:“阿娘你看!!”
氈包里的阿娜頓時驚醒過來。
一瞧外面的天色就知道自己定然睡了很久,也不知家里氈包搭的怎么樣了,阿爹年紀(jì)大了,她得趕緊回去幫忙才是。
阿娜跳下床,走出氈包便和一個滿手獵物的少年對上了眼。方才好像聽這少年叫了聲阿娘,應(yīng)當(dāng)是寶音的哥哥,瞧著這些獵物,狩獵本事還挺不錯。不過這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
“卓娜嬸嬸,多謝你的招待。今日剛安頓下來家里要忙的事很多,我得先過去了。”
“好的,回去吧,有空過來玩。”
卓娜看著阿娜回到自家氈包里,這才回頭準(zhǔn)備繼續(xù)和兒子說話,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就見兒子目光還直愣愣的盯著那邊的氈包,樣子真是傻呆了。
“回神了!”
“噗!哈哈哈……”
朝樂和寶音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大哥還不如她們呢,她們只是看愣了下,大哥直接傻了眼,瞧著仿佛連魂都被勾走了。
代格被妹妹們笑的一陣臉紅,手里的獵物也給忘了,張口和阿娘打聽道:“阿娘,聽說今日族里來了個小部族投靠,就是她們對吧?”
“嗯哼。”
“那她叫什么名字啊?”
卓娜看了眼兒子,又看看不遠(yuǎn)處的氈包,眉頭皺了皺卻還是回答了他。
“她叫阿娜,是哈達(dá)老土司的女兒。”
代格眼睛一亮,脫口而出。
“她阿爹是土司,我阿爹也是土司,真巧……”
卓娜瞧著兒子這不值錢的樣子,當(dāng)真是哭笑不得,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獵物便趕他去提水。
“對!提水。”
阿娜家剛來孟和,肯定對這里的環(huán)境不熟悉,一會兒幫她家也提點水。方才還覺得手酸腿疼的代格瞬間又充滿活力,提著兩個木桶便跑了出去。
馬上就要十四歲的少年,情竇初開便一見鐘情,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卓娜雖然希望兒子娶個知根知底的媳婦兒回來,但兒子若是喜歡別的,她也不會干涉。孩子大了,自己努力去吧,喜歡什么都要靠自己去爭取。
阿娜漂亮又聰慧,怎么看都是兒子不配。
晚上一家子吃過飯,哈日胡便帶著妻子提著奶茶去了阿娜家的氈包,應(yīng)當(dāng)是商量什么事情。
寶音和朝樂閑著無事便又將鳥蛋們拿出來準(zhǔn)備放到懷里暖著。一人四顆,兩人還打了賭,看誰能先孵出小鷹來。
“咦?這顆蛋……好像多了個黑點。”
昏暗的燈光下看的不清楚,寶音干脆下了床,將鳥蛋拿近了仔細(xì)看。這顆蛋便是之前陰影最大的一顆,那蛋殼上的黑點也不是什么臟東西,而是一個小洞。仔細(xì)看還能看到里頭的小鷹嘴。
它要破殼了!
姐妹兩十分激動,這些蛋拿回家已經(jīng)好幾天,總算有一個有了動靜!
這會兒其它的蛋兩人暫時沒了興趣孵化,直接將衣裳又蓋回去。然后專心的在燈下守著那顆即將破殼的蛋。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開始的小黑點逐漸延伸成一條裂縫。里頭的小鷹還在掙扎,瞧的讓人心急。
“阿音,咱們能不能幫忙把殼敲一個洞出來?”
“別……讓它自己努力吧。要實在出不來,咱們再出手。”
大自然有它的規(guī)律,既然鳥兒都要自己破殼才能出生,那這個經(jīng)過肯定是有它的道理。
寶音和朝樂都沒幫忙,就眼瞧著那蛋殼上的縫越來越多,也不知過了多久,頂上一塊小小蛋殼終于掉了下來。
一塊掉了,其他的便輕松許多,不到半個時辰,小鷹便成功破殼鉆了出來。
“好丑啊……”
小小的一坨肉,跌跌撞撞的站都站不起來,身上連根毛都沒有,眼睛鼓鼓像個外星人一樣。寶音沒見過剛出生的雞和鳥,瞧見這一坨,只覺得新奇的很。
沒想到翱翔天際的雄鷹剛破殼的時候居然是這樣……
“阿音,這東西這么小,怎么養(yǎng)啊?”
朝樂皺著眉,都不敢伸手,生怕一戳就壞了。
寶音也犯了難,她沒養(yǎng)過鷹啊……
這小東西太脆弱了。
“先給喂點水吧,咱們的炒米泡一泡,弄點軟的喂給它試試。”
都是一對翅膀兩條腿,先拿它當(dāng)雞喂,是死是活全看它的造化。
“咱們盡力就行。”
看著還在不停掙扎的小鷹,寶音忍不住伸了個手指頭過去輕輕戳了下。
“你要爭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