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 145 章
裴三郎輕輕地將羽青鸞摟進懷里, 抱住她。
羽青鸞住了十七年、生死搏殺了十七年的地方, 她護了八年的弟弟, 卻連一座她住過的宮殿都沒留給她。
一個父母還在世、自己還沒繼承家業(yè), 姐姐出嫁就理所當然地覺得姐姐應該搬走連間屋子都不給留的弟弟,將來不會護她。
太子的表現(xiàn), 只是讓望公來問問缺什么,添置上。他甚至沒親自問上羽青鸞一句,也沒個挽留不舍。
裴三郎搬家, 每從宮里抬箱子出去,太子遇到他,沒有問過一句他府上缺不缺什么, 也不曾派人去看羽青鸞將來要住的地方到底是否真如他所的那樣好, 不曾關心過她能不能住習慣。
羽青鸞的身后, 是那些被打殘打廢早已分封公爵的庶出弟弟,是那些受他們父女打壓多年的累世公侯。太子不護她,將來子百年之后,那些人就會瘋狂地撲上來把她撕滅了。
一個看不到回報的投資,及時止損, 轉(zhuǎn)移投資方向才是正確的生存之道。
羽青鸞每晚睡覺, 腰上都能多條胳膊。
她早被裴曦摟習慣了, 只配合地調(diào)整了個自己舒適的姿勢窩著。
裴三郎低聲問“世界那么大, 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羽青鸞抬起頭看向他, 問“何意?”
裴三郎笑著道“去我的各個作坊和店鋪看看唄。”
羽青鸞應了聲, “好。”她又更輕更低的聲音問, “你想去什么樣的封地?”
那聲音到裴三郎要不是宮室里很靜,裴三郎差點聽不清。他明白,羽青鸞也在考慮后路了。他把羽青鸞摟得更緊。她才十七歲,上高二的年齡,別人家的孩子還在忙著高考,她想的卻是怎么能活命。
他輕聲“世界那么大,總得走走看看才知道。”
羽青鸞握緊他的手,又輕輕地應了聲“好。”
兩人靜靜地靠在一起,享受室內(nèi)的寧靜時光。
裴三郎搬完家,兩個人忙里偷閑,又在親隨軍的護衛(wèi)下,出宮了。
裴三郎帶羽青鸞先到城外看他的莊園。
他們在大清早宮門剛開時出發(fā),一路疾行,在上午大概九十點鐘左右趕到莊園。
裴三郎帶著羽青鸞到處參觀,告訴她莊稼怎么種、糧食作物種子要怎么培育、養(yǎng)殖場要怎樣養(yǎng)能夠最大化產(chǎn)出,養(yǎng)殖場與傳統(tǒng)的放養(yǎng)又有哪些優(yōu)劣勢。
莊稼地改成田垅式以后,蓄水蓄肥,比起以前有哪些好處,又有哪些新增的病害需要防治,能增加多少產(chǎn)量。
燒磚、燒陶瓷的關鍵工藝,以及它們在除了造房子以外還有什么用途,例如修墻、鋪路、架橋都是可以的。不過拱橋工藝需要研究,目前不是最需的,沒弄。
裴三郎帶著羽青鸞逛到鐵匠鋪,又告訴她要怎么打鐵。
他只有五百斤神石,融煉過后出了四百多斤鐵,早用完了。現(xiàn)在就是偶爾有鐵器壞了,讓鐵匠開個爐修修補補或者是重鑄下,所以鐵匠鋪已經(jīng)停了,就連鐵匠都被他派去當了冶煉匠,只剩下鍛造臺。
他倆親親熱熱地手牽著手逛,親隨軍們都避得遠遠的,呈包圍之勢把他們護在中間,不讓其他人靠近。
裴三郎看過一圈周圍沒有旁人,湊到羽青鸞的耳邊,悄聲“神石其實就是煉燒過的鐵礦石,金子有金礦,銅有銅礦,煤有煤礦,鐵也有鐵礦。”
羽青鸞倒抽口冷氣,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半晌無言。
裴三郎又用手指對著自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你還知道!羽青鸞氣得輕輕地踹了他一腳,再環(huán)顧一圈四周,沒見到有旁人,又再抬腿踹他。
裴三郎跳開,繞著鍛造臺閃躲。
親隨軍們遠遠地看著,悄悄議論曦公跟青鸞長公主的感情真好。
羽青鸞“此事,休要再提。”若她父皇能再活二十年,或者繼位者是她,自是無妨。周圍沒有其他人,她又再輕輕提了句,“尋,卻是可以尋的。”
在旁人眼中夫妻打打鬧鬧的輕描淡寫間,兩人便把找鐵礦這項有可能決定他們將來生死的事定下了。
至于怎么找鐵礦,羽青鸞沒問,自有裴三郎操持。
接下來的日子,裴三郎隔開岔五地帶著羽青鸞出宮,把他的作坊、鋪子都逛了遍不,又把他原本安置在莊園里的設計部遷到了長公主府。
那個是他整個集團的技術核心。莊園那么遠,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保險。
忙完這些,就到了羽青鸞開府的日子。
長公主開府,得挑一個好日子,將父母親友們都請來,不僅要開宴席,還要請?zhí)匪镜娜藖砥砀!?br/>
裴三郎和羽青鸞作為主人,還要一起跳上一段祈福舞。
又是熱情奔放喜氣盈盈的舞蹈。
裴三郎自己是不太喜歡跳舞的,但是架不住有一個祭祀舞跳得極好的老婆。
他特別喜歡跟她搭舞,畢竟她跳祭祀舞的時候不多,能看自己美美的老婆跳舞,還是一起跳,超嗄。
羽青鸞是家公主,她的舞蹈是經(jīng)過太禮府和太卜司雙重捶打出來的,跳的舞堪稱模范。
裴三郎的舞,是經(jīng)過太禮府和太卜司的補課捶打,也很經(jīng)得起考驗。
然而,他的舞沒有問題,但跳舞的時候,那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落在羽青鸞的身上。男的俊,女的美,再加上兩個人之間的濃情蜜意,把來賓們的牙都快酸掉了。
太子跟著他的父皇母后一起來,看得跟著扭了起來,待姐姐和姐夫跳完,還下去跳了一段。
快滿八歲的孩子,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又是皇家嫡長子出身,未來的子,得到最好的教育,那舞跳得大家都羨慕子和皇后兩口子有這么好的女兒、女婿和兒子。
宴席設在前院,子一家、朝中重臣、地位高的公侯們被安排到正殿中,余下的人則安排在院子里。
大家看完各種節(jié)目,就到上菜環(huán)節(jié),沒有時間游玩和欣賞長公府這造價三萬兩金子的奢華府邸。
子扶著腿腳不太好的皇后在主位的大椅上坐下,又拿靠背給皇后墊上,輕聲“這椅子舒服。”
皇后笑笑,“裴曦是個會過日子的。”會過日子不是指省錢,而是知道怎么能把日子過好,過舒坦。
子輕笑著,不動聲色地把手往桌子下一摸,果然摸到有劍,低聲“果然不愧是裴略的兒子。”
皇后也悄悄地伸手摸了下,“像陸敏。”
那兩口子都這性子。子夫妻倆相視一笑。
裴三郎把殿里安排妥當,把羽青鸞留下來作陪,自己去到前院招呼客人。
他先跟交情很鐵的姜二郎和魯二郎喝了杯。
跟他一起開錢莊的伙伴們,除了姜二郎和魯二郎,其他的現(xiàn)在都在前線。云四郎帶著戰(zhàn)奴上了戰(zhàn)場,他已經(jīng)賺夠萬金封侯的錢,是等兒子再大點,直接給兒子買爵,能省下襲爵的三千兩金子,現(xiàn)在又想戰(zhàn)功封侯。戰(zhàn)功封侯的人,往往會直接給封地,封世侯還得等朝廷封,通常要有封地收回,或者是打下新的疆土后才校
像裴曦這樣封爵好幾年還沒有封地的人并不少。
沒有封地,雖然不用納歲貢,但沒有封地進項,又不是人人都像裴曦這樣會做生意買賣,那么必然會愁襲爵的金子。
云四郎豪氣干云,想去掙塊封地回來。
其他幾人則是奔著打仗的商機去的。打仗打的是錢糧,朝廷要糧,他們只要能把糧食拉到坐鎮(zhèn)前線居中調(diào)度物資的瑞臨長公主那里,她都會買,比越京城來省了上千里路的運費。
裴三郎跟魯二郎和姜二郎各喝了一杯,又端著酒認了圈羽青鸞家里那些關系近親的親戚們,再去與跟著望公、義公、司馬、太庶、太禮們來的親眷們見禮喝酒。
雖然他與各府的親眷們相交不是很密切,但逢年過節(jié)的都有往來,去送禮的時候能坐到一起聊聊,有生意買賣時彼此也能想著,關系處得很不錯。
裴三郎成親,是在皇宮大殿中,大家夠不著他。
如今開府,他出來謝客,當即有人拉著他喝起酒來。
京城貴公子們提起裴曦,個個來氣。
以前大家求娶完女郎,下聘定親后,等著成親就好了。現(xiàn)在要經(jīng)常寫信、送禮物過去,不寫信不送禮物就是不上心,人家會“瞧瞧人家曦公”。
以前,年滿十三就能納妾,現(xiàn)在議親,女方是“不行,他身邊有妾室,瞧瞧人家曦公……”
再造這長公主府,你一個入贅的,還造這么奢華的府邸,讓他們這些娶妻的可怎么過活喲。嫡長子還好,父母傳下來的,沒得挑。嫡次子、嫡三四五六七子們開府娶妻,人家造的是三萬金的宅子,他們造的是三百金的宅子……以前,三百金的宅子很拿得出手了,現(xiàn)在至少得把院墻造成青磚的,前院造成青磚的,瓦換成琉璃的……折騰得雞飛狗跳。
當即一個個拉著裴三郎猛灌。
裴三郎被灌到喝吐了,醉得腿都走不了直線,眼睛看人都有重影,逃也似的奔向正殿。
灌酒的人追在裴三郎的身后,不想讓他跑了,但是,看他連滾帶爬地進令,子一家都在殿中,沒人敢進去抓人,氣得直跺腳,在院子里喊“曦公,出來喝酒。”
裴三郎抱著大門,“我陪青鸞喝酒不香么!自己回家陪夫人喝去。”大聲唱著“今兒個真高興,今兒個真高興呀真高興”,在滿殿饒瞠目結(jié)舌下,回到羽青鸞的身邊坐著,“他們羨慕嫉妒恨,灌我酒。”他摸摸自己的臉,問“我有沒有臉紅?有沒有喝多?我覺得有點高。”
羽青鸞“……”不是有點,是成醉鬼了。
她正準備把裴曦扶下去,突然被裴曦一把抱住。她喊了聲“裴曦。”
裴三郎坐直,對著羽青鸞,“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起打破,用水調(diào)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與你生同一衾,死同一個槨。”用力的握緊羽青鸞的手,“生前同蓋一條被子,死后共葬……共葬一棺。就我倆。”
羽青鸞握緊裴三郎的手,眼圈有點泛紅,“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裴三郎踉蹌起身,努力站穩(wěn),想了想,“表……表白,就……就跟我心儀你是一樣的意思。我自己回去睡一覺就好,不用擔心我。”完,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羽青鸞看他走不穩(wěn),趕緊快步兩步,上去扶住他。
兩口這么一路摻扶著走了,留下滿殿賓客直傻眼。好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