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跟隨
裴笑不是沒有看到黃芪的擠眉弄眼,事實(shí)上,那只腳跨出去的時(shí)候,他就想縮回來了。
可惜心動,腳動,理智卻慢半拍。
晚了。
裴笑有些僵硬的走過去,先低頭看了看晏三合,再抬頭看看李不言,目光定在她身上。
——對,我是為了她。
兵馬司牢獄里她沖他一撲,沒有算計(jì)自己能不能活,就像當(dāng)初她替趙懷仁擋下那箭一樣。
裴笑這幾日被那一撲,攪得心都亂了,情緒躁的很,就想做點(diǎn)什么出格的事兒。
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
裴笑自己安慰自己,她救我一命,我為了還她這個(gè)人情,肆無忌憚一回又怎樣?
黃芪見主子站定,一把捂住臉,不敢再看。
自己怎么辦?
是追隨著爺?shù)哪_步,一起去送死?
還是保持清醒,保持理智,默念三聲裴家,裴家,裴家?
算了。
我是爺?shù)男P,又不是裴家的小廝。
黃芪一咬牙,一跺腳,趕緊跟過去。
嚯!
丁一趕緊向朱青看過去:就剩下他們仨了,怎么辦?
朱青:什么怎么辦?主子怎么做,我們怎么做。
丁一微搖了一下頭:不勸一勸嗎,謝家真的不管了嗎?
朱青:勸得動嗎?
勸不動的。
就在兩人眉來眼去時(shí),他們的主子已經(jīng)慢悠悠地走到晏三合面前。
“又不是姜太公釣魚,還講個(gè)你情我愿。”
晏三合疑惑,抬眼。
“你就是下個(gè)命令,誰敢反駁呢?”
謝知非嘴角彎出酒窩,“反正我是不敢。”
朱青好久沒聽著爺?shù)男√鹱炝耍б宦牐牫鲆簧淼碾u皮疙瘩。
他走到謝知非面前,話卻是沖著晏三合說的:“晏姑娘,爺不怕,我更不怕。”
朱青,你個(gè)大爺?shù)模筒荒茏屛蚁龋?br/>
丁一在心里咒罵一聲,趕緊顛顛跟過去。
站定,他看了看面前杵著的一個(gè)個(gè),心有余悸地想:怎么都這么頭鐵呢?晏姑娘這下要得意死了。
晏姑娘不僅沒有得意,反而眉頭緊皺。
她起身:“這事不急,再好好想一想,后兒謝府老祖宗過壽,等這個(gè)壽過完,你們再給我答復(fù)也不遲。”
裴笑心說小爺我難得堅(jiān)定一回,你這神婆還來拖我后腿,像話嗎?
“晏三合,你……”
“我讓你們好好想一想,就必須給我好好想一想,小裴爺,開弓沒有回頭箭,別忘了你還有一個(gè)至交好友,叫趙亦時(shí)。”
裴笑:“……”
他后背陣陣發(fā)涼,目光下意識的去找謝知非。
謝知非沒去看他,而是盯著陸大問:“陸爺后面有什么安排?”
陸大下巴朝晏三合抬抬:“聽主子的。”
“那你就收拾收拾,過幾天搬去別院,別在這一個(gè)人孤零零的。”
謝知非手掌落在晏三合肩上:“不早了,我先回府,等老祖宗生辰過完,再來找你。”
晏三合看了看肩上的手,用暗示的口氣問:“兩天時(shí)間夠嗎?”
“足夠!”
謝知非余光朝裴笑瞄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裴笑收到眼神,立刻跟過去。
主子一走,侍衛(wèi)也跟著離開,偌大的房屋,空蕩蕩只剩下三人。
晏三合知道這兩人是無論如何都趕不走的,索性道:“搬去別院可以,但不要隱身,就大大方方站在我身邊。”
陸大一怔:“小主子?”
“他身邊的人,就剩下你一個(gè),你不是我暗衛(wèi),是我長輩。”
晏三合:“今年十二月二十六,我和不言陪你喝酒,喝到五分醉,我讓不言給你舞劍。”
“前提是……”
李不言沖陸大一擠眼睛:“你教我功夫,功夫怎么能這么神出鬼沒呢,還是人嗎?”
陸大木訥的點(diǎn)點(diǎn)頭。
奇怪。
他怎么這會就想搬去別院了?
……
馬車前。
裴笑踢踢謝知非的腳尖:“懷仁那頭,咱們怎么瞞……”
“先不要想懷仁,先想一想自己要不要冒這個(gè)險(xiǎn)。”
謝知非冷冷打斷:“你也別來問我,我也不來問你,我們各自做決定。”
裴笑臉色一變:“啥意思?”
“意思是……”
謝知非聲音干澀道:“我和你不一樣,她是我認(rèn)定的人,而你……還有選擇。”
裴笑:“……”
“明亭。”
謝知非看著這人,語重心長:“做選擇的時(shí)候,你要一直想著一樁事,鄭家就因?yàn)楦C藏她,而被滅了門。”
裴笑:“……”
謝知非翻身上馬,沖朱青、丁一道:“都別跟來,爺要一個(gè)人冷靜冷靜。”
……
冷靜是假,謝知非這會急著想見一個(gè)人。
暗夜里,一人一馬疾馳到一家客棧。
他翻身下馬,掏出腰牌敲開了客棧的門。
上到二樓,又敲三下。
過了片刻,門打開,露出薜昭的臉。
見是三爺,薜昭臉色一變,“晏姑娘怎么了?”
“進(jìn)去再說。”
進(jìn)屋,謝知非從鄭家的案子說起,一直說到今天在陸府發(fā)生的所有事。
薜昭聽完,都傻了。
他奉老爺?shù)拿睿律捷o助謝三爺,保護(hù)晏姑娘,不曾想,晏姑娘自己把自己的身世給暴露出來了。
薜昭愕然:“晏姑娘怎么這么傻?”
“她不是傻,她是不想茍活。”
謝知非:“明兒一早,你立刻回木梨山,把這些事情都說給你家老爺聽,一個(gè)字都不要落下。”
薜昭心都揪起來:“三爺,晏姑娘會不會……”
“難說!”
謝知非目光一下子復(fù)雜起來。
……
不想茍活的晏三合,卸下了心頭壓著的無數(shù)塊大石頭,終于沉沉睡了一個(gè)好覺。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傍晚,太陽落山的時(shí)候,才幽幽醒來。
神清氣爽。
尤其對著李不言的時(shí)候,連眉也舒展開來了。
兩人相交這么些年,都是赤誠相對,瞞她這么久,晏三合只覺得心上一天比一天沉。
李不言替她梳頭,梳到一半的時(shí)候,忽然提議道:
“要不……我們也和韓煦結(jié)拜得了,萬一真有那啥,她還能幫咱們上上香,燒燒紙。”
晏三合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這個(gè)主意好,趁著她現(xiàn)在還在,這事得抓緊辦。”
李不言半天沒吱聲。
晏三合察覺到不對,扭頭去看,“怎么了?”
“沒怎么,就是……”
李不言輕聲嘆息:“……心疼你。”
她的肩多單薄啊,怎么能一個(gè)人扛起這么多的事,什么人都不告訴呢?
這時(shí),湯圓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晏姑娘,小裴爺來了。”
裴明亭?
不是說好兩天后嗎?
晏三合與李不言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