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敢嗎
良久,晏三合平息了情緒,轉(zhuǎn)身把茶盅放在謝知非面前。
“還有嗎?”
謝知非接過來,喝一口,“我知道的就這些,都說完了。”
晏三合彎起眉,“趙氏的娘家在哪里?”
謝知非放下茶盅,搖頭。
晏三合:“她娘家還有人嗎?”
謝知非繼續(xù)搖頭。
晏三合自言自語道:“看來都要好好查一查。”
謝知非說了這么多,等的就是她這句話。
他站起來,走到門邊,手指碰上門栓的時(shí)候,轉(zhuǎn)過身,每一個(gè)字都帶著不可置信。
“還真是有緣分呢,晏三合,我也是七月十四的生辰。”
門掩上,沙漏無聲落下。
晏三合看著那杯還在冒熱氣的茶,慢慢蹙起了眉頭。
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謝知非最后的話,好像是意有所指。
但指向哪里?
她一片茫然。
……
謝知非走出院子,在暗夜里靜靜地站了片刻,最終確定了一件事情——
她真的什么都不記得!
“不能急,不要急!”
他低聲對(duì)自己說,隨著鄭家案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下查,總能查出點(diǎn)什么來。
正想著,忽然余光掃見數(shù)丈之外,李不言抱著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三爺,聊幾句啊!”
“我和你沒話聊。”
“那不成啊!”
李不言黑漆漆的眼神,“我這人有話不過夜的,一過夜容易郁結(jié),一郁結(jié)就會(huì)暴躁,一暴躁就想殺人。”
你多牛逼!
謝知非勉強(qiáng)維持住臉色不變,“說!”
“跟我來。”
李不言看了眼亮燈的院子,轉(zhuǎn)身離開。
謝知非咬咬牙,跟過去。
走出十幾丈,李不言停步,轉(zhuǎn)身,冷笑。
謝知非被她笑得心都提了起來,臉上卻不動(dòng)聲色。
“是你讓小裴爺對(duì)我家小姐別死心的?”
“……”
謝知非心里已經(jīng)把小裴爺掐死了幾十遍。
這王八蛋還能不能有點(diǎn)用?
怎么什么話都能被套出來?
謝知非有些惱羞成怒:“你管得著嗎?”
“管不管得著,你說了不算。”
李不言大拇指對(duì)自己指指,“姑奶奶說了算。”
謝知非大口吸氣,冷風(fēng)入肺,火氣將將好壓住,“就我說的,姑奶奶打算怎么著吧!”
“你可以啊,謝三爺!”
李不言被這人的無恥氣笑了,“上面開得挺枝繁葉茂,底下根莖沒長開,你這是蘿卜要成精啊!”
“……”
“我真想把你一鍋燉了!”
我還想一刀把你劈了呢!
謝知非目光倏地變冷。
“以后,離我家小姐遠(yuǎn)一點(diǎn),再敢撩騷,當(dāng)心我真的剁了你的騷蹄子。”
“李!不!言!”
“喊什么,姑奶奶沒聾!”
李不言伸出拳頭,在謝知非面前晃了晃。
“看到了沒有,拳頭,沙包大的拳頭,專打渣男,下次三爺可以嘗一嘗。”
這潑婦!
謝知非胸口起伏。
還真潑得六親不認(rèn)呢!
……
狹路相逢,撒潑者勝。
謝知非憋著一肚子氣回到客院,卻見堂屋里的燈,亮得刺眼睛。
走進(jìn)一看,裴笑眼眶紅紅的,一個(gè)人正自斟自飲呢。
已經(jīng)升到嗓子眼的怒意,又只能壓下去,他坐過去。
“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摸出來了,她心里沒我。”
“然后呢?”
“然后就不允許我借酒消愁一下。”
裴笑一臉苦唧唧,“你還是不是人?”
我不是人?
我不是人早扭頭走了。
謝知非放柔聲音:“心里沒你的原因是什么?”
“我哪知道呢!”
小裴爺指指自己。
“要長相有長相,要家世有家世,天底下打著燈籠都難找,可她就是看不上,我心都要碎了。”
謝知非也不知道說什么。
這小子從前顛顛的圍著晏三合轉(zhuǎn),他看著礙眼,恨不得一巴掌拍飛出去;
這會(huì)真沒戲了,他又看著可憐。
不對(duì),除了可憐外,還有一點(diǎn)小小的竊喜。
竊喜兩個(gè)字浮上來,他突然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謝知非,你他娘的到底想做什么,難怪李不言罵你渣!
可這能怪我嗎?
謝知非心里說不出的委屈。
我剛弄明白自己對(duì)她的感情,她就成了鄭淮左的親妹妹;
我好不容易接受了事實(shí),鄭淮左的親妹妹嗖的一下變成了唐明月。
找誰說理去?
我心里還藏著一肚子的秘密,誰也不能說,誰也說不得;
我身上背著血海深仇,日思夜想,惶惶不可終日。
我他娘的才可憐!
人,終究是人,哪怕披著一張?jiān)賵?jiān)硬的皮,哪怕重活一次。
小裴爺?shù)匿h芒是往外長的,傷的是別人;
謝知非恰恰相反,他的鋒芒全長在心里頭,刺到的全是自己。
在晏三合書房走一遭,被李不言罵一通,被小裴爺激一激,再加上木梨山一來一回的奔波,唐明月身世的水落石出,謝府家宴上的鬧劇……
他心頭那根早就拉滿、拉緊的弦,倏的一下子斷了。
謝知非一把搶過裴笑手里的酒,仰頭一口灌下去,“朱青,再去拿幾壺酒來。”
朱青不僅拿了酒,還偷偷從廚房弄了點(diǎn)下酒菜。
兄弟倆你一杯,我一杯,幾壺酒很快就見了底。
人不能喝傷心酒,越喝越傷心,也醉得快。
朱青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殿下要是在京里,一定和兩位爺不醉不歸。”
這話一個(gè)勸字都沒有,卻讓謝知非和裴笑都放下了酒杯,但是晚了。
小裴爺舌頭都大了,嘴里哼哼嘰嘰也不知道在說什么,一邊說還一邊掉眼淚。
謝知非看不下去,“把他弄進(jìn)去睡覺。”
朱青、黃芪趕緊一左一右把人架住了,扶進(jìn)廂房;
丁一則去廚房煮醒酒湯。
等把小裴爺安頓好,朱青走出廂房一看,頭皮都炸開了。
三爺不見了。
……
書房里,晏三合還在呆坐著。
“砰”的一聲,窗戶被打開,男人的俊臉探進(jìn)來。
“晏三合,你敢不敢跟我去個(gè)地方?”
還不等晏三合回答,他雙腿一跳,進(jìn)了窗戶,蹭蹭蹭幾步走過來,“敢不敢?”
靠得近了,晏三合才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上一股清冽的酒味。
“你喝酒了?”
“我就問你敢不敢?”
喝了酒的桃花眼吊梢含水,直愣愣地看著晏三合的同時(shí),謝知非用鼻音哼出一個(gè)字:“嗎?”
我就問你敢不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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