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我們小師叔啊。
虞兮枝驟然停在了半空。
昆吾山宗就在眼前,青山綠水影影綽綽,若是不闖入那大陣之,恐怕便是在這山脈翩躚十日,也只覺得此處不過一處美不勝收的仙山,偶有仙鶴掠天而過,便好似給這仙山更多添幾分繚繞仙意。
謝君知的音有些沒精打采,好似確實(shí)如他所說的那般,才剛剛睡醒,甚至末了好似還打了個哈欠。
虞兮枝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她千里御劍而來,不眠不休也就罷了,從頭到尾都提心吊膽,結(jié)果到頭來,謝君知居然還反過來指責(zé)她消耗了傳訊符!
少女有些牙癢癢,搓了搓手指,竟然反而被謝君知這句話激起了些逆反的心思。
五十七道算什么。
符是她畫,符筆是天照筆,符紙是白雨齋出,沒有人比她更省錢。
于是虞兮枝就這么停在昆吾山宗的大陣之外,她在昆吾這許多時日,卻從未有一刻如現(xiàn)在這般,專門懸停于半空,再欣賞這昆吾綿延的綠意。
她不剩多少傳訊符,可她帶了天照筆,便是天地為紙,靈氣為線,化神境的靈氣也足夠支撐她接下來的行為。
她甚至干脆坐在了煙霄劍上,抬手一邊凌空畫傳訊符,一邊一道一道發(fā)信息出去。
【五十七道傳訊符很多嗎?】
【我們很缺錢嗎?】
【……哦,睡得香嗎?牛肉干吃完了嗎?】
【橘二還好嗎?】
……
虞兮枝就這么連發(fā)十條,然后才從自己剛才被謝君知的風(fēng)淡云輕沖昏了頭腦的氣惱回過神來,頓覺自己的行為實(shí)在是有些幼稚,再有些后知后覺的心底微松。
雖然這話實(shí)在是讓人氣不打一處來了些,但好歹……他好像沒什么大礙。
既然如此,她便也不再那么著急。
才那樣連發(fā)十條帶著些怒氣的消息,導(dǎo)致她現(xiàn)在竟然還有進(jìn)退維谷。
既然他沒事,自己這樣沖進(jìn)去好像有傻,但也總不能掉頭回九宮書院吧?
虞兮枝徘徊片刻,踟躕不定,謝君知越是不回復(fù),她越是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像實(shí)在有些幼稚,讓人忍不住想要逃避一會,于是干脆調(diào)轉(zhuǎn)劍頭,落在了罹云郡,想要先冷靜冷靜。
恰逢有老翁站在街頭叫賣糖葫蘆,虞兮枝買了一串,她才付了錢,卻聽到傳訊符竟然慢悠悠又響了起來。
“比起現(xiàn)在的六十七道,五十七確實(shí)不怎么多。”
“差忘了我們千崖峰也是有正殿,有一倉靈石的地了,確實(shí)不怎么缺錢。更何況,我們枝枝畫符畫得這么好,沒了自己畫便是,是我失言了。”
“嗯,睡得還不錯,牛肉干還沒吃完,不用擔(dān)心。”
“橘二近來有些調(diào)皮,但自從我把貓飯丸子從兩個克扣成一個后,它老實(shí)了許多。”
……
謝君知的音帶著兒低低的笑意,還含著這樣隔著傳音符也能聽出來的耐心十足,竟是認(rèn)認(rèn)真真一條一條巨細(xì)遺地回復(fù)了她才毫章法的一通問題。
末了,再頓了片刻,謝君知的音又響了起來。
“呢?”
似是說了這么長一段話,回答了這許多問題后,謝君知的嗓子難免有些微啞,而這樣的低啞再傳到虞兮枝這里時,便莫名讓她心底微微一顫。
虞兮枝捏著一串糖葫蘆,低頭看著糖衣剔透的山楂丸子,不知為何,少女的耳尖竟然悄然微紅,再變得好似那剔透冰糖葫蘆一般色澤。
頓了頓,她又遞出銅錢:“老伯,再來一串糖葫蘆。”
片刻后,少女于寂靜處御劍而起,她一手捏著兩根糖葫蘆,一手還在用天照筆畫符。
【我……還好。已經(jīng)出了秘境,昆吾山宗此次雖然有些折損,但縱觀還是比其他幾個門派要強(qiáng)一些。】
謝君知這次回復(fù)得很快。
“昆吾的劍自當(dāng)冠絕天下,這樣比拼戰(zhàn)力的秘境里,昆吾山宗占據(jù)上風(fēng),也是常理。有受傷嗎?”
虞兮枝御劍的身影沒入昆吾大陣,她想了想,依然實(shí)在吃不準(zhǔn)謝君知這話的意思,他好似分知道那秘境乃是歷史舊影,末了卻又在問她是否受傷。
猶豫片刻,虞兮枝試探回復(fù)。
【未曾受傷,還一不小心化神了。只是遇見了一個實(shí)在令人討厭的和尚,等有機(jī)會,我一定殺了他。】
既然已經(jīng)入了昆吾山宗,到千崖峰御劍便也用不了多久,只是她不欲其他人知道她提前回宗門的事情,于是刻意隱匿了幾□□形,又繞了路,所費(fèi)的時間便自然比平時更長一些。
長到她足等到謝君知下一條傳訊的回音。
“好啊,若是有機(jī)會遇見,我與一起殺。”
虞兮枝虛空再畫一道傳訊符,順著她的話語傳了出去。
【那和尚有這么厲害嗎?還要勞煩我們小師叔出手?】
才他稱呼她為我們枝枝,此刻她便也說一句我們小師叔。
發(fā)出這句傳訊的同時,虞兮枝也終于到了千崖峰前。
御劍入陣的同時,傳訊符亮了又滅。
“小師叔……”
后半句話顯然是突然斷了的。
謝君知當(dāng)然沒有什么畫說了一半又不說了的習(xí)慣,只是他剛開,卻倏然感到千崖峰大陣有所觸動,再有熟悉的氣息御劍疾馳而來,這才開忘詞。
他抬眼向前看去。
大殿到底巍峨高聳,便是日上窗,有光線這樣灑落進(jìn)來,卻也總是寥落空蕩的。
然而卻有一襲亮黃衣踩著劍直沖而入,像是一瞬間將此處所有的陰霾都一掃而去。
白日也亮著的靈石燈被她帶起的風(fēng)吹得搖擺起來,與柱子輕微撞擊,發(fā)出環(huán)佩玎珰,而少女便在這樣的一路響,落在了謝君知前,再錚然收劍。
她笑意盎然地看向坐在正殿主座上的白衣少年,再開:“我小師叔……怎么了?”
謝君知難得有些怔然。
他的眼甚至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好似在懷疑前少女是真是假,但橘二很快便小“喵”了一,將他從這樣的恍惚喚醒。
他仔細(xì)看著虞兮枝,目光深深,卻又仿佛極其細(xì)致,這樣靜靜看她的時候,就像是在用眼神勾勒她的輪廓。
這樣看了她片刻,他才突然勾了勾唇角,笑意溫和地將剛才未盡之語繼續(xù)說了下去:“小師叔偶爾也想活動活動筋骨,動手殺殺人。”
“原來是這樣。”虞兮枝笑吟吟看著他,再蹲下身摸了摸橘二,才繼續(xù)道:“可我不小心把大知知搞丟了,知道大知知在哪里嗎?”
“嗯?丟在秘境里了嗎?”謝君知微微挑眉,似是此事真的一所知,再露出帶了一苦惱的表情:“看來這次平天秘境是真的困難重重,丟了也就丟了吧,看來也只能下次再做一個新的紙符人了,就叫它大知知二號好吧。”
末了,他的目光還落在了虞兮枝手上:“這是給我?guī)У膯幔俊?br/>
虞兮枝這才想起,自己手上還拿著兩串糖葫蘆。
他說得輕描淡寫,甚至順手還給下一個紙符人起了個一也不有趣的名字,虞兮枝起身,遞給他一串糖葫蘆的同時,眼神卻在他另一只手上停了停。
壓著淺銀暗紋的白衣之下,謝君知的手指一動不動地低垂放在正殿主座過分寬大的椅上。
那椅本應(yīng)是純黑,但謝君知卻顯然覺得這樣的椅子坐著不舒服,所在上鋪了好幾層軟墊,再在最上放了一層毛茸茸的白虎皮。
是他的手指便這樣被白虎皮上的細(xì)軟虎毛遮蓋一些,再露出來了幾分冷白。
謝君知接過糖葫蘆,卻也不著急吃,只在指間轉(zhuǎn)了轉(zhuǎn)竹簽,讓被糖衣裹得透亮的山楂丸子轉(zhuǎn)了一整圈,又轉(zhuǎn)回來:“九宮學(xué)院到昆吾山宗有足足三千里。”
虞兮枝看著他。
謝君知的目光卻繼續(xù)停在手的糖葫蘆上,好似那糖衣凝固的形狀讓他覺得有趣般:“三千里,用了多久回來?還有空去買一串糖葫蘆?”
他邊說,邊終于將那糖葫蘆放在了鼻子下,嗅了嗅,再終于開,咬了一個下來。
山楂丸子將他的右半邊臉頂出了一個小鼓包,再咬碎后,山楂之還半切開,包裹了一層甜膩膩的豆沙,謝君知顯這樣的甜意極為喜愛,甚至微微瞇起了眼。
下一刻,才還似是要和他一起吃糖葫蘆的少女突然猛地伸出手,一把推在了他的肩膀上。
謝君知倏然睜大眼,半邊腮幫子還微鼓,整個人卻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直直向著后倒去。
才還坐得筆直挺拔的少年竟是被這樣根本沒帶多少力氣的一推,便直接半躺在了寬大椅子的軟墊之上!
虞兮枝上前一步,站在椅子前,再一手撐著扶手,微微彎腰看向他:“我們小師叔看起來,好像真的秘境里的事情一所知呢。什么大知知丟了便丟了,什么還要做一個大知知二號。”
謝君知黑發(fā)散落開來,鋪開在他身下。
也不知他是被虞兮枝這個動作逼得法動作,還是他真的是在強(qiáng)撐,總之,他就保持著這樣愕然的姿勢,半晌都沒有動作。
“我們只手壓下滿千崖劍意的小師叔,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入了昆吾大陣,沒有發(fā)現(xiàn)我到了千崖山前,直到我快要入這正殿,才看到了我,這是為什么呢?”
謝君知似是想要說什么,虞兮枝卻倏然豎起一只手指在他唇前,壓住了他要說的話,再拉長音調(diào)道:“哦——我知道了,我們小師叔一都沒有強(qiáng)撐什么,他只是睡著了呢。”
兩人距離極近,如此四目相,少女氣勢洶洶,分在為他之前不回那五十七道傳訊符,卻說自己是睡著了的話而生氣。
她一腔怒氣,心也不知為什么,還有些委屈,甚至這樣豎在他唇畔的手指都因?yàn)檫@份委屈,而有些微的顫抖。
謝君知似是還想再說些什么,卻突然看到了她眼角些微的晶瑩。
于是他所有的話語都被堵住,半晌,他終于似是投降般,露出了一個帶著些奈的笑容:“被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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