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憶往昔
看著蕭錦婳一臉的痛不欲生,楚辭起了壞心思,站起來沖著蕭錦婳身后恭恭敬敬道:“表伯娘。”
楚辭的祖母壽陽大長公主是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和容老王爺一母同胞,所以按照輩分來算,容親王妃是楚辭的表伯娘。
蕭錦婳頓時嚇了一跳,大叫著躲到楚辭身后:“母妃,我錯了!”
半天沒聲音,只聽到一陣笑聲,抬頭一看,某個家伙捂著肚子笑得渾身發(fā)抖,蘇梓楓也是笑得不行,哪里還不明白是被某個家伙騙了?撲上去就要掐某人的脖子。
楚辭趕緊躲開。
南弦原本躺在一株桃花樹上睡覺,被兩個打打鬧鬧的姑娘吵得不行,從樹上飛下來,咳嗽了兩聲。
蕭錦婳這才發(fā)現(xiàn)聽風(fēng)閣里除了蘇梓楓還有一個男子,大為尷尬,伸手在楚辭腰間擰了一把:“你怎么不提醒我一聲?”
居然在一個陌生男子面前這么瘋,太丟人了!
楚辭吃痛,齜了齜牙,隨即義正辭嚴(yán)道:“婳兒,鑒于你剛才的舉動,我忽然覺得,應(yīng)該把你剛剛說表伯娘抽瘋了這句話完完整整告訴表伯娘,想必表伯娘一定會去問那位宮中的教習(xí)嬤嬤是如何教你規(guī)矩的!”
蕭錦婳立即拍了拍楚辭的衣服,似乎想要拍掉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還把剛剛打打鬧鬧時弄皺的地方拉直了:“阿辭我錯了!我給你買迎景樓的桃花酥好不好?”
楚辭伸出一根手指:“再加上馬奶糕。”
“一個月的桃花酥和馬奶糕?成交!”
蕭錦婳毫不猶豫的答應(yīng),只是一個月的桃花酥和馬奶糕而已,她還買得起!
楚辭晃了晃手指:“不,我的意思是,我一年的桃花酥和馬奶糕都?xì)w你包了。”
“……沒問題!”
蕭錦婳咬了咬牙,長安城里就數(shù)錦繡閣和迎景樓里的東西最貴了,一年的桃花酥和馬奶糕啊!估計買完她小金庫也差不多要掏空了!不行,等回去之后,她一定要把蕭昀那貨的私房錢翻出來!
“對了阿辭,這位公子是誰?怎么會在聽風(fēng)閣里?莫非……”蕭錦婳忽然笑得很猥瑣,湊到楚辭耳邊,“莫非是你看上的小郎君?”
楚辭一巴掌拍開蕭錦婳的腦袋,“你別瞎說!他是我的護(hù)衛(wèi)南弦。”
蕭錦婳不信:“護(hù)衛(wèi)?你唬我呢?看他的氣度衣著與相貌,和護(hù)衛(wèi)根本沾不到邊,怎么也應(yīng)該是某個世家里養(yǎng)出來的貴公子才對!”
“我騙你干什么?”楚辭拉著蕭錦婳坐下來喝茶,“只不過我們名義上是主仆,但實(shí)際上是很要好的朋友。”
“阿辭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蕭錦婳看向南弦,“我叫蕭錦婳,容親王是我爹,以后在長安城里,誰敢欺負(fù)你,你就報我蕭錦婳的名頭!”
南弦一愣,望著眼前笑得一臉燦爛的小姑娘,思緒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有個小姑娘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那年冬天,他被人追殺,身受重傷,意外闖進(jìn)了姑蘇別苑,昏迷了一個月,醒來時已身處藥王谷,前塵往事盡皆遺忘,睜開眼,第一眼便看見一個冰雪似的小姑娘裹著白狐裘披風(fēng)站在床前。
楚辭得知他失去了記憶,便道:“你既然倒在了我的別苑門前,便是你我有緣。我還缺一名護(hù)衛(wèi),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護(hù)衛(wèi)了。記住,我是安親王府長樂郡主楚辭,日后你去長安,若是有人敢欺負(fù)你,你就報我的名號,長安城里,還沒有我不敢得罪的人。待你尋到家人朋友,想離開也行,記得告訴我一聲。”
南弦想著,反正他也不知道以后要去哪,要干什么,留在小姑娘身邊倒也不錯。
只是兩個月后的某一天,和白落塵閑聊時,南弦才明白,楚辭身份尊貴,根本不缺護(hù)衛(wèi),只要她想要,有的是人愿意給她做護(hù)衛(wèi),楚辭之所以那么說,只是想給他一個可以讓他名正言順而且心安理得留下來的家。
從那時起,南弦便發(fā)誓要守護(hù)這個小姑娘。
“從今往后,我愿做你手中三尺青鋒,為你劈開一切束縛困厄,護(hù)你此生無憂。”
冰雪似的人兒淡淡一笑。
“什么青鋒不青鋒的,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我們藥王谷號稱活死人肉白骨,你的命,是我和師父費(fèi)了好大勁兒才從閻羅王手里搶回來的,你要是死了,我和師父不僅白忙活一場,還砸了我們藥王谷的招牌,我和師父豈不是虧大發(fā)了?”
南弦回過神,看著蕭錦婳,興許是回憶起了與楚辭初識時的情景,對蕭錦婳倒也沒有像對外人那般冰冷。
“在下南弦,表字卿落,蕭姑娘日后可喚在下表字。”
“既然如此,”蕭錦婳大大咧咧的坐下來,“你也別蕭姑娘蕭姑娘的了,多見外,叫我錦婳就好。”
蕭錦婳陪著楚辭嘮嗑了大半個時辰,在安親王府蹭了一頓午膳,撐得肚皮滾圓才走,走之前還不忘順走兩盤青嬸親手做的鮮花餅。
“芷秋,把上回燕親王殿下送來的那件紫貂皮披風(fēng)大氅拿過來。”楚辭很沒形象的打了個飽嗝,端著一盞杏仁茶,靠在曬草藥的架子上。
自從上次南弦說她整日吃了睡,睡了吃,都快趕上那啥了,隔天她就讓順喜派人置辦了這些架子放在她院子里,弄出了一個小藥庫,反正她現(xiàn)在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干起老本行,閑暇時搗鼓搗鼓藥材,也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芷秋很快拿來一個外面雕刻著精致圖案的香楠木盒子,里面正放著燕王送來的那件紫貂皮披風(fēng)大氅。
喝完杏仁茶,楚辭站直了身,隨手將茶盞擱在了草藥架子上的笸籮里,“我們走。”
“郡主,您要去哪兒?王爺不是讓您好好待在家里休息嗎?”
“去辦正事,入宮。”
南弦道:“你打算把這東西送入皇宮?”
“嗯。紫貂本就罕見,估計全天下也就只有這么一件紫貂皮披風(fēng)大氅。我與燕親王蕭璟軒素不相識,也從無交集,他忽然送這么一件貴重的禮物過來,除了想要拉攏我之外,我暫時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我若是收下了,其他皇子保不齊會產(chǎn)生不必要的誤會。雖說我們安親王府遲早都要選擇一名皇子,可是除了尚未成年的七皇子,尚且還有二皇子、四皇子和六皇子可以考慮,完全沒有必要急著選三皇子。況且……”楚辭看了一眼盒子,“一件紫貂皮披風(fēng)大氅,著實(shí)太招搖了些。”
芷秋不解問道:“那么,郡主不是應(yīng)該當(dāng)時就送到皇宮里去嗎?”
“我等了這半個月,便是想看看,燕親王還會不會有其他動作。可這半個月以來,燕親王除了派人跟蹤我以外,并無其他動作。晚半個月送入皇宮也沒有關(guān)系,紫貂本就罕見,做成這么一件披風(fēng)大氅,也不知道要用掉多少紫貂皮子,豈敢假手他人?而我前些日子病倒了,休養(yǎng)半個月再正常不過。”
馬車緩緩駛?cè)胫烊复蠼郑o掀開一角車簾,朝外看去。
此刻雖是午后,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貨物琳瑯滿目,來來往往的人群,更是絡(luò)繹不絕。
沒過多久馬車停在皇宮太和門外,楚辭正要入宮,一名高大魁梧、身著重甲的金吾衛(wèi)郎將手握銀槍攔在太和門前,冷聲說道:“皇宮重地,來者止步。”
芷秋柳眉瞬間倒豎:“放肆!你知道我家郡主是什么人么?還不速速放行?!”
金吾衛(wèi)郎將絲毫不為所動,一臉冷冰冰:“皇宮重地,不可擅闖!”
“你!”
芷秋氣得胸口起伏,正要上前理論,楚辭輕輕拉住她,徑自上前,從袖間取出一枚羊脂白玉方形腰牌,腰牌正面刻著“長樂”二字,腰牌背面刻著“安親王府”,七只栩栩如生的鳳凰繞著整個腰牌盤旋。
北涼皇朝規(guī)定,皇后貴為一國之母,佩九鳳紋飾,公主及諸皇子妃佩七鳳紋飾,親王宗室之嫡女佩五鳳紋飾。
但這規(guī)矩也并非沒有例外,例如楚辭,為親王之女,本應(yīng)佩五鳳紋飾,奈何昭寧帝寵愛,出生當(dāng)日,昭寧帝便冊封她為長樂郡主,破例賜七鳳紋飾。
“我乃安親王府長樂郡主,將軍恪盡職守,乃職責(zé)所在。只是陛下多年之前下了圣諭,允許本郡主無需召令可隨意出入皇宮,將軍此舉,莫非要抗旨?”
金吾衛(wèi)郎將接過楚辭手里的羊脂白玉腰牌,這玉牌質(zhì)地極為上乘,溫潤光滑,乃是皇宮內(nèi)務(wù)府所制,而那七鳳紋飾……長安城里,除了皇宮幾位公主,就只有熙云郡主和長樂郡主能用……
但是金吾衛(wèi)郎將仍然不太相信,明顯帶著懷疑的眼神審視著楚辭:“長樂郡主身體不適,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安親王府休養(yǎng),怎么可能跑出來?”
“那都是半個月前的事情了,你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通傳,本郡主等著便是,不過本郡主耐心不好,可莫要讓本郡主等太久。”
金吾衛(wèi)郎將將信將疑,喚來一名值守的金吾衛(wèi)校尉,附耳低語幾句,那名金吾衛(wèi)校尉捧著腰牌疾步奔入太和門。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