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過敏
夜還沒深,路上車輛飛馳而過,碾過地面上積水揚起一片水幕。</br> 酒吧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街道,連成一條線的霓虹燈照亮了整條街。</br> 單棋燁交了錢下車,兩步跳過路旁的水洼,正準備往酒吧里面走,卻抬頭看見茅俊宇俯身撅著屁股,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前面。</br> 他挑了挑眉,仗著旁邊高昂的重金屬音樂遮掩,沒有刻意掩飾腳步,他都走到人身邊了,茅俊宇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就被人拍了下肩膀。</br> “艸,誰?!”話音隨著他的回頭戛然而止,臟話在嘴邊繞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替換詞,默默地抿起嘴角,牽起一抹微笑,“七爺你來了啊。”</br> 單棋燁嗯了一聲,順著他的視線往前掃了一眼,卻什么也沒看見,“看什么呢?”</br> “那、那邊。”茅俊宇一看就知道他沒找到視線落腳點,當即伸手指著說:“看見了嗎?秦以牧坐在那個包間里。”</br> 單棋燁左右看看,緩緩搖了搖頭。</br> 哪來的包間?哪來的秦以牧?</br> 單棋燁一把摟住茅俊宇的脖子,“兄弟,你是不是驢我?”</br> 為了讓我來和你一起酒吧狂歡,你也是不擇手段啊。</br> 看見我親親同桌和ega帶走了,這種謊話你也編的出來!</br> “呃……”茅俊宇被勒的差點吐舌頭,連忙擺了擺手說:“真不是,我真看見了。”</br> “就那個窗簾放下來的包間,我親眼看見他們進去的。”茅俊宇一路從酒吧跟出來,從始至終就沒有讓秦以牧離開自己的眼睛,就為了等單棋燁來了給他指路呢。</br> 聽他這么一說,單棋燁這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哪。</br> 只看玻璃的話,只有那一扇玻璃是掛了窗簾的。</br> 遮的嚴嚴實實完全看不見里面。</br> 只是從外面看也看不出什么,單棋燁想了想說:“過去看看。”</br> “好!”茅俊宇說著就要走,突然又問:“你不怕靠太近了被秦以牧發(fā)現(xiàn)嗎?”</br> “不會。”單棋燁篤定道。</br> 茅俊宇還疑惑著,就見單棋燁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透露著堅定自信的目光,大有一種組織相信你的意思。</br> 茅俊宇:“???”</br> 隨后,單棋燁單手搭在他左肩,將自己的身體牢牢地藏在茅俊宇身后,說:“走,前進吧兄弟。”</br> 茅俊宇:“……”</br> 一天天的,能不能給我分配點陽間的活?</br> 嫌棄是嫌棄,茅俊宇卻沒把人推出去,在前面站著還能引個路。</br> 走進秦以牧剛才進的店里的時候他還在說:“要是一會出了什么事,你先跑,不用管我。”</br> 單棋燁狐疑的瞥了他一眼,不過是上去找秦以牧,怎么莫名有了一種上戰(zhàn)場的感覺還是面對實力強悍的敵人,有去無回的那種。</br> “我說真的,萬一……”</br> “放心。”</br> 接下來,應該就是大聲呼喚兄弟情深,然后默默走一波不拋棄不放棄的感人情誼了。</br> 茅俊宇已經(jīng)做好了煽情的準備,然后就聽見單棋燁說:“你不用叮囑,我也會這么做的。”</br> 漂亮!</br> 這給茅俊宇氣的,臉上的肉褶子都跟著抖了兩下。</br> “哈哈,好了胖胖,我怎么可能把你丟下呢。”單棋燁看他氣呼呼的樣,像是一個充氣的小熊氣球,可愛死了那種,揉了揉他臉上的肉嘟嘟,“秦以牧就在這里嗎?”</br> 小胖子高冷的輕哼一聲,說:“嗯。”</br> 茅俊宇問:“敲門進去嗎?”</br> 單棋燁抿了抿唇,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敲門進去了。</br> 他來的時候也沒考慮這么多。</br> 現(xiàn)在即將可能會和秦以牧碰面了,他又不由得想了一下,為什么要過來,秦以牧跟ega一起跟他有啥關系啊?</br> 跑過來真碰了面還不夠?qū)擂蔚摹?lt;/br> 在門口愣了半晌,服務員都路過了兩撥,要不是茅俊宇揮揮手示意不需要幫助,只怕已經(jīng)上來詢問了。</br> 茅俊宇追問道:“進不進?”</br> 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單棋燁嘆了口氣,說:“算了。”</br> “算了?”茅俊宇都做好推門的準備了,沒想到單棋燁來了這么兩個字,和單棋燁之前風格不符啊!怎么突然這么扭捏。</br> “算什么算了,我們”茅俊宇頓了頓,看著眼前的門愣住了。</br> 單棋燁戳了戳他臉上的軟肉,問:“怎么了?”</br> 茅俊宇說:“我好像聽見什么聲音了。”</br> 單棋燁看了他一眼,側(cè)過去貼在門上,門內(nèi)似乎有著什么東西揮舞,發(fā)出凌厲的破空聲,饒是靜音很好的房間也沒能藏住這個聲音。</br>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想詢問對方,這個聲音的出現(xiàn)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但是顯然,答案是沒有。</br> 單棋燁當機立斷就去拉門把手,卻在按下去之前頓住,轉(zhuǎn)而說到:“你在這等我。”</br> 然后,便匆匆的跑到一樓。</br> 單棋燁走到前臺敲了敲桌子,說:“您好,點一份果盤,樓上301,我自己拿進去。”</br> 服務生微微一笑,“好的,您稍等。”</br> “簡單一些就好,速度要快。”</br> “好的。”</br> 果盤不出三分鐘就送到了他手上。</br> 單棋燁也不墨跡,直接端著果盤跑回樓上。</br> 茅俊宇跟守門護衛(wèi)似的站在旁邊,一本正經(jīng)的板著臉還挺唬人的。</br> 單棋燁過去說:“一會你進去嗎?”</br> “我?”茅俊宇指了指自己,見單棋燁肯定的點頭,他連忙搖頭,速度之快,臉上的肉差點沒跟上他的動作,“我可不進去當電燈泡。”</br> 這倆人眉來眼去還不自知,也就胖胖我看的清楚。</br> 單棋燁也不強求,說:“好。”</br> 語畢,直接敲響了房門。</br> 茅俊宇沒想到他這么直接,轉(zhuǎn)而又看見他手上的果盤,便明白了單棋燁是什么意思,連忙側(cè)身往旁邊躲去,以免自己被里面的人看見。</br> 咚咚</br> 兩聲過后,屋內(nèi)的聲音似乎停了一瞬,卻沒人來開門。</br> 單棋燁不厭其煩的繼續(xù)敲門,并說道:“您好,您的果盤到了。”</br> 這次,有人打開了門。</br> 透過縫隙,女性ega那張精致的臉頰撞入眼簾,第一眼給人的感覺是那種安靜恬靜美,很符合賢妻良母款的,只是……肉眼可見的年紀大了些,要不然,還真能配一下秦以牧。</br>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同桌眼了,看這個ega,總感覺和秦以牧有幾分相似。</br> 如果是這樣的話……</br> 單棋燁心里大概有一個猜測的輪廓,他沖對方微微一笑,說:“您的果盤。”</br> 女人瞥了他一眼,只是一個眼神卻莫名夾雜著厭惡的情緒,讓人不禁遍體生寒,“我們沒要果盤。”開口間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br> “301?沒錯呀,可能是我們餐廳贈送的。”</br> 女人面色陰郁,正準備拒絕,卻又驀地一頓,側(cè)開身子說:“進來吧。”</br> “好的。”</br> 女人轉(zhuǎn)身去了包間自帶的衛(wèi)生間,單棋燁一進門就看見坐在主位上的秦以牧。</br> 此刻,秦以牧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窗外,明明被一塊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卻還是盯著那個方向,好像另一邊有什么不堪入目的毒蛇一樣,讓人不想直視。</br> 單棋燁敏銳的察覺到,此刻秦以牧的心情不太好,那邊女人在衛(wèi)生間還沒出來,他干脆把果盤放桌子上,拿了一塊西瓜坐在秦以牧身邊。</br> 感覺身側(cè)有暖意靠近,秦以牧眉頭緊鎖,反手就想掐住他的脖頸將人推出去。</br> 單棋燁的反應很快,在他伸手的一瞬間,自己也抬起手臂格擋,猝不及防的被對方抓住了手腕,身形不穩(wěn)之際,往前躥了一些,差點沒砸在對方身上。</br> “你”秦以牧驀地轉(zhuǎn)過身來,看見他的一瞬間,緊繃的神情不由得一怔,漸漸放松下來,“你怎么在這?”</br> 單棋燁沒想到一開口就是問原因,到嘴邊那些騷話都來不及說,他咬了口西瓜,含糊不清的說:“同桌吃西瓜。”同時還舉起西瓜往人嘴里送。</br> 吃不吃西瓜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事你別問了行不行?</br> “他西瓜過敏不能吃。”女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高跟鞋踩在瓷磚上噠噠作響。</br> 女人走過來,居高臨下的瞥了他一眼,眼神帶著打量十分輕蔑,“你一個服務員,東西送了就趕緊走,離我兒子遠點。”</br> 單棋燁沒理會她的故意挑釁,反倒是挑眉看向秦以牧:“西瓜過敏?”</br> 這是什么奇怪的過敏原。</br> “對,就是西瓜過敏!”女人冷聲道:“一個服務生最好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別看見什么有權(quán)有勢的顧客都往上貼,不夠你丟臉的。”</br> “還不趕緊把西瓜放下,咬了一口的也要喂”</br> 女人說的正義憤填膺之時,秦以牧就著單棋燁的手咬了一口西瓜,不偏不倚的正好咬掉了那塊被單棋燁咬過一口的地方。</br> 當著女人的面,慢慢咀嚼,咽下,過程很慢,靜謐的包間內(nèi)沒人說話,靜的除了咀嚼脆西瓜發(fā)出的聲音之外,甚至能聽到輕輕地心跳聲。</br> 秦以牧抽了張紙巾,幫單棋燁擦了擦嘴角,然后用那張紙巾隨手摸了一把自己嘴邊,說:“很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