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午后
然而,燈泡還沒來得及在自己的領(lǐng)域發(fā)光發(fā)熱,就被他七爺冷血無情,見色忘友給趕了出去。</br> 說是趕,那也就是看了一眼,剩下全憑自覺,畢竟單棋燁現(xiàn)在坐起來都困難,也不能指望他動手。</br> 茅俊宇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想關(guān)心一句,一會要不要他回來把人弄回宿舍,結(jié)果一扭頭的功夫,單棋燁就著秦以牧的手吃了兩口飯,茅俊宇夸嚓一下把心里的插銷拔了,放棄做這個電燈泡匆匆走了。</br> 單棋燁擦了擦嘴角粘上的米粒和菜湯,那勺子就跟對著嘴唇喂的一樣,哪哪都是,就是嘴里吃進(jìn)去的少。</br> 秦以牧好像是第一次照顧人,雖然手很穩(wěn),但是把勺子往嘴邊一送就不動了,單棋燁都好笑,要是他傷的脖子,這口飯是吃不到嘴里了。</br> “我吃飽了。”吃了小半盒飯菜,單棋燁說:“同桌你快點吃你的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br> 秦以牧將剩下的小半盒扣好放在一邊,看樣子是打算等一會單棋燁餓了再吃,拿起另一份飯盒,剛打開蓋子,他突然愣住。</br> 單棋燁自然沒有錯過他這一抹不自在,問道:“同桌你怎么了?”</br> “你的手?”</br> “手?”單棋燁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五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肌膚紋理較少,指甲不長修剪圓潤,手掌白皙——是一雙好手!</br> 但是……“我手怎么了?”</br> 秦以牧吃飯不理他。</br> 單棋燁這下真傻了,什么情況啊這是。</br> 手?</br> 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那雙手,沒有異常啊!</br> 突然,單棋燁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后知后覺自己剛才享受了什么福利,他傷的是腿又不是手,有啥吃飯不能吃的!</br> 看著秦以牧喂過來那一勺子,他什么都沒想,直接就吃了,想必秦以牧也是沒反應(yīng)過來這茬,等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來已經(jīng)把人喂飽了。</br> “咳咳。”單棋燁輕咳一聲,小心用食指勾住秦以牧的衣擺,聲音試探還帶著一點討好,“同桌?”</br> “……”</br> “同桌,我手也受傷了。”</br> 秦以牧看了他一眼,“嗯。”</br> 單棋燁見他這幅反應(yīng)更著急了,歪著腦袋想看他的表情,“同桌你生氣了嗎?”</br> 扭動的幅度有些大,腿又固定在一處不能動,他晃晃悠悠的左右看著。</br> 秦以牧伸手托著他小半張臉把人弄了回去,“別亂動。”</br> “那你生氣了嗎?”</br> 依舊沉默。</br> “同桌啊!”單棋燁被他話說一半吊著,這種感覺可太難受了,就是真生氣了打一架也好啊,別這樣冷暴力嘛。</br> 就在單棋燁掙扎著要躺床上打滾的時候,秦以牧說:“沒。”</br> 單棋燁猛的一頓,快速轉(zhuǎn)過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同桌你剛才是不是笑了?”</br> 總感覺那個字帶著些許笑意,只是剛才他轉(zhuǎn)過去啥也沒看見,早知道不亂動了。</br> 秦以牧不理他,安靜的吃飯。</br> 明明就是最普通的那種一次性飯勺,白色的一次性飯盒,其中的飯也沒有多么精致,兩種菜蓋在上面,吃起來很香但是沒什么美感,看起來反而有些蓋飯的膩咕。</br> 但是……</br> 單棋燁就是覺得很好看,表面意義上的。</br> 嘖。</br> 不愧是他同桌。</br> 吃飯都這么好看。</br> 這么一愣神的工夫,單棋燁扭臉就把自己剛才問啥給忘了,滿眼就盯著秦以牧那勺子,怎么看起來就這么香呢?</br> 或許是眼神太過于明晃晃,不加以掩飾,秦以牧默不作聲的用勺子盛了一勺飯菜,送到他嘴邊。</br> “嗷!”單棋燁半坐起來,一口含住,眼睛笑瞇瞇的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間美味。</br> 食堂的燒茄子太好吃了!!!</br> 吃了一勺子,見秦以牧還要喂,單棋燁連忙說:“不要了,同桌你自己吃吧。”</br> 他是真吃飽了,只是看秦以牧吃的時候感覺他吃的香,蹭一勺子就夠了。</br> 然后,在秦以牧吃飯的時候,單棋燁手肘撐著床墊,側(cè)躺著看他。</br> 那笑瞇瞇的模樣,周圍仿佛都冒出了各種小泡泡。</br> 氛圍一下子就起來了。</br> 秦以牧八風(fēng)不動,手都不抖一下,慢條斯理的吃完了午飯,把盒子扣好塞進(jìn)垃圾桶。</br> “回去?”</br> “唔……”單棋燁抱著枕頭蹭了蹭,沒有正面回答,也就表示他并不是很想回去。</br> Omega的宿舍Alpha不能進(jìn)。</br> 即使只有兩個人,單棋燁也不可能說什么邀請秦以牧進(jìn)去坐坐。</br> 秦以牧:“疼?”</br> 單棋燁搖了搖頭,“不疼。”不碰就不疼。</br> 手指扣著枕頭邊緣,剛才被他拽出來的線已經(jīng)變得很長了,上面被他弄出個洞,里面是軟軟的棉花,想了想他說:“同桌你下午要去訓(xùn)練嗎?”</br> “嗯。”</br> 單棋燁扭臉埋首在枕頭上,‘嗷’了一聲,悶聲說道:“那同桌你去忙吧。我待一會自己回宿舍就好。”</br> 說完,他趴在床上就不動了。</br> 同桌不在,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是那么的難熬。</br> 然而,等了半天,沒等到人起身離開關(guān)門的聲音。</br> 單棋燁稍稍歪了個頭,悄咪咪的看了他一眼,沒看見人,就看見秦以牧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一本書,展開擋住了臉。</br> “同桌?”</br> “安靜。”</br> “嘿……好的。”</br> ---</br> 秦以牧一下午什么也沒干,就靜靜地坐在一邊看醫(yī)書。</br> 午后的醫(yī)務(wù)室很安靜,時不時響起紙質(zhì)書本翻頁的聲音,讓人浮躁的內(nèi)心都隨之安靜下來,單棋燁是一個安靜不下來的人,但是處于這種氛圍之內(nèi),奇怪的沒有任何不適,反而完美的融合其中。</br> 單棋燁一直待到下午軍訓(xùn)時間結(jié)束才醒。</br> 他被秦以牧叫醒的時候還有些暈,躺的太舒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要不是秦以牧叫他,只怕今晚就能在這湊合過去。</br> 主要是宿舍一會要查人,要不單棋燁真的就想在醫(yī)務(wù)室待著不走了。</br> 秦以牧把人抱回宿舍,臨走時也沒忘給他帶上那些晚上要涂抹的藥品。</br> 坐在椅子上,單棋燁朝秦以牧揮了揮手,笑著說:“同桌,明天見!”</br> “明天見。”說話間,秦以牧抬頭看了一眼上鋪的床,似乎想說些什么,恰巧這個時候江慢走了進(jìn)來,秦以牧什么也沒說,側(cè)身繞開他走了。</br> 都是班里的同學(xué),江慢和秦以牧也不熟,便沒有打招呼,在人走后他湊到單棋燁邊上問:“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啊,看著都疼。”</br> “親身經(jīng)歷還能更疼。”單棋燁說:“今天軍訓(xùn)怎么樣?下午都訓(xùn)練什么了?”</br> “嗨,別提了,還訓(xùn)練什么啊,一直站軍姿來著,我感覺我臉燙的通紅。”江慢都想把自己腳崴了然后去醫(yī)務(wù)室躺一陣子,但是看單棋燁傷的那么恐怖,他又不敢隨便動手了。</br> 江慢坐回自己位置,清潔過后開始往臉上涂抹各種瓶瓶罐罐的護(hù)膚品。</br> 單棋燁靠著椅背,看他一層又一層的往臉上糊,感覺跟涂漿糊似的,沒貼到自己臉上都感覺到悶得不行。</br> 單棋燁:“你這是擦什么呢?晚上還要化妝嗎。”</br> 江慢分出一半自己剛才涂過的說:“這個是補水的,這個是美白的,這個是曬后修復(fù)的,你來點嗎?”</br> 單棋燁連忙搖頭,“不,我不用這些。”</br> “誒呀,即使是男性O(shè)mega你也要做好基礎(chǔ)護(hù)膚的,不能因為自己是男人就不在乎基礎(chǔ)養(yǎng)護(hù),你看看你的臉……”江慢拎著美白的水乳過來,結(jié)果盯了單棋燁半天,也沒找到下手的地方。</br> 半晌,像是跟自己置氣那樣,他重重的嘆了口氣,“你這臉,用了都多余浪費東西。”扭頭又給自己怒涂一層。</br> 往回走了兩步,江慢憤憤不平的扭過頭來:“你是怎么保養(yǎng)的啊?”</br> “保養(yǎng)?”單棋燁蹙起眉頭,“我沒有啊。”</br> 從來沒做過這種東西。</br> 江慢吸了吸鼻子,差點沒當(dāng)場哭出聲來。</br> 單棋燁:“……”</br> “別哭,長得帥不是我的錯。”</br> 江慢:“???”</br> 臥槽你說的這是人話?</br> 江慢憤憤的涂完了水乳又敷了個面膜,借不間斷的護(hù)膚,來緩解自己胸腔里那口悶氣,剛把面膜貼好又想起什么,說:“一會咱們?nèi)B要開新生晚會,你不收拾一下?”</br> “我?”單棋燁踢了踢腿,受傷那條腿上面的淤青特別清晰,“我怎么去?”</br> 嘴上說著跳,你不能真的讓我一路單腿蹦跶吧。</br> “嘖!”江慢說:“這么重要的第一場晚會你怎么能不來呢。”</br> “懂不懂什么叫優(yōu)先擇偶權(quán)?”江慢說到這個事的時候顯得特別專業(yè),“到時候連里面的人圍圈一坐,你在中間唱個歌跳個舞的,那Alpha不是手到擒來?”</br> 單棋燁喝了口溫水,不以為然道:“你可得了吧,我覺得我跟Beta也差不了什么,優(yōu)先擇偶權(quán)什么的,不屬于我。”</br> “那拋去這些,就不想單純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藝?給同學(xué)看看,更好地融入班級啊。”</br> “我……”單棋燁剛想拒絕,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秦以牧的樣子,他抿了抿唇,話到嘴邊轉(zhuǎn)了一圈問:“有吉他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