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帝君,您...您哭了?
“你不會知道被人一口一個賤人的罵是什么感受。你不會知道那種不被尊重、毫無忌憚的羞辱是何感受。你更不會知道逢人便跪是什么感受。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我是奴才!而我心里,住著一個清高自傲的我,她不準(zhǔn)我繼續(xù)做奴做婢,更不準(zhǔn)我沒名沒份的做你的禁臠了。”洛長安突然揚(yáng)起眸子,“帝君,我不想繼續(xù)讓別人把我像狗一樣按在地上摩擦了!”
“你不是朕,你怎會知道朕不知道你的感受!”
看她被羞辱,朕只會比她更想手刃她的仇敵。只是他做的,她看不懂,她單以為朕做一切都是為了政治目的。世人都以為朕是為了政治,只有朕知道,朕動機(jī)不純粹是政治,多半是為了一個女人!
“對!”洛長安厲聲道:“興許您暗中助我。但我總會落單,而我清楚的知道,我要的是即便我落單了,我也是教人不敢輕易辱我的。螻蟻由雄獅護(hù)著,狐貍興許會忌憚螻蟻,但是一旦螻蟻落單,狐貍只會踩死螻蟻。我洛長安,不想繼續(xù)在您的臂彎里尋求庇護(hù)了,我想爬上去,靠我自己護(hù)著我自己!只有身份地位可以給我?guī)戆踩校∧荒軒Ыo我安全感!”
“朕算什么。你告訴朕,這二年,朕算什么?”
“對于大東冥,您是明君。有您在,老有所養(yǎng),少有所依,路無餓殍。對于洛長安,您是那使洛長安不敢肖想的雄獅,您是主子,別的您什么也不是,洛長安注定是要有去處的,不是今天,也是明天。所以,回答您的問題,是,我鐵了心地要嫁人了。希望帝君成全。”筆趣閣
“洛長安!”帝千傲冰冷的眸子,毫無血色的唇瓣有不少的無奈之色,“原來,對你來說,朕什么都不是,你的現(xiàn)實(shí),你的冷血,令朕詫異極了。”
“帝君!”
洛長安緊緊地閉了下眸子,再張開雙眸時,一片決絕,心里也難受,但是自己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沒有什么比在這個節(jié)點(diǎn)嫁給慕容玨可以更深刻地刺痛宋盼煙的了,沒有什么是比奪其丈夫,取代其身份更為直接的報復(fù)了!
白家之仇,是她畢生的夙愿,為了報仇她什么都可以拋棄,包含帝君帶給她的溫暖和美好的愿景,或許她此行為自私自利,但是無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沒有那個功夫與帝君繼續(xù)周旋。
哪怕心痛到想哭,她也毫不后悔自己的決定,她下定了決心要走。
“奴才給您換衣服吧,詩會已經(jīng)開始了,莫要教雅兒小姐久等了。”
“你都要和男人跑了,朕還參加什么詩會?詩會不重要。”
帝千傲說著,便坐在了床沿上,隨即用雙手托住自己的額心,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洛長安看到有一滴液體滴落在地毯,將柔軟的地毯打濕了,她雙手猛地一頓,腦中轟的一聲,隨即她失去控制一般忘卻了身份之別,顫著手捧起了帝千傲的面頰。
便見正有淚滴自他冰冷的眸子滾落,她的內(nèi)心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她從沒有想過這雙冰冷絕情的眸子會有紅著眼眶流淚的一天,也第一次體味到,原來男人的眼淚是如此撥動心弦。
他是第一個毫無血緣的卻因?yàn)樽约憾錅I的男人。
“帝君,您...您哭了?”她的心房突然如被撞擊了一般,毫無秩序的狂跳著,似乎要從喉嚨沖出來,久久不能平靜。
“是,朕哭了。”帝千傲深沉地凝著她,沒有絲毫閃躲的,將自己的眼淚曝露在她的眼底,二十九歲的年紀(jì)教一名弱女子氣到落淚,這是他這輩子沒有預(yù)見到的,“你滿意了?”
“為...為什么流眼淚呢?”
洛長安的內(nèi)心被他的眼淚攪得好亂。
他不是帝君嗎,他高高在上,他不容侵犯,他所向披靡,她把他和所有的縹緲的事關(guān)江山社稷的重大事件聯(lián)系在一起,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脆弱會落淚,原來他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因?yàn)殡扌睦镫y受啊!”帝千傲自嘲的彎了嘴角,“長安,人心都是肉長的,朕做不到像你這樣絕情,朕做不到像你這般晚上和朕糾纏,第二天轉(zhuǎn)眼便要嫁作他人婦。朕不知道你是如何開得了口求朕的成全,但成全二字已經(jīng)寒了朕的心了。”
洛長安的心底突然絞疼了起來,她低著頭,被各種情緒籠罩著,而她體味出了濃濃的自責(zé),她不確定,可是她感覺到自己傷害到了帝千傲。
她將這種令她心煩的自責(zé)壓制住,她沒有反悔的余地。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長安不明白。”
“你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興許您應(yīng)該告訴長安。”
“告訴你?”帝千傲垂下眸子,“大東冥國法奴不入皇族之冊,你可知為一己私欲推翻國法于朕來說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被彈劾,被聯(lián)名上奏,甚至被逼宮。告訴你這些,除了使你覺得朕心里眼里只有江山社稷,之外,會使你改變嫁人的想法嗎?不說,是因?yàn)闆]有人可以給朕答案;不說,是因?yàn)檎f出來只會使你逃得更快。”
帝千傲的眼睫有著點(diǎn)點(diǎn)濕意,苦澀的笑意在嘴角稍瞬即逝。
洛長安的眼眶忍不住的發(fā)熱,覺得自己特別的不是東西,甚至于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從來都在埋怨帝千傲不給她身份,從來沒有試著理解過他的處境和難處。
雖然,但是。
無妨。
自己即便體會他的難處,也絲毫不會改變此時出走的想法。
“帝君,您不要難過了。好么。”洛長安拿衣袖擦拭著他的眼睛,“我理解你的難處,我不要求什么,我現(xiàn)下知道這二年在您心里,我是有留下一些痕跡的,起碼,您為了奴才而煩惱國法之事,這對于洛長安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以后,我會常常回想這二年的過往的。我會經(jīng)常給你禱告祈福的。”
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特別虛偽,我找到下家了,也懶得應(yīng)付你了,聽在他耳中是這意思吧。
“在右相的枕邊回想和朕的過往,在右相臂彎為朕禱告祈福。夠了。朕不愿意繼續(xù)聽下去了。你簡直……亂的可以了。”
帝千傲立起身來,朝著門畔踱步而去。
洛長安被質(zhì)疑是感情觀混亂的渣女,臉上猛地一熱,但自己這行為,她無話反駁。
“您去何處?”洛長安在見他離開,心中不由一緊,嘴巴比腦子先做出了反應(yīng)。
總感覺他這一走,就是永別了。
“你不是讓朕參加詩會么?”帝千傲平靜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朕去找公孫雅,參加詩會。你開啟新篇章,朕尋思也需要邁開這一步了。向你學(xué)習(xí)。”
他說著,便覺腰身一緊,被洛長安從背后緊緊摟住。
他的背脊猛地一僵,她這是……在干什么。
洛長安十分唾棄鄙夷自己這種身體不受大腦控制的本能行為。
腦子里在想,洛長安,自重,好聚好散!
身體在想:抱住他,纏著他,甚至要他!
在這一刻,她五臟六腑糾結(jié)成一團(tuán),一邊為了自己的大計決絕地要背棄他,一邊緊摟著他腰身糾纏他。
他一定厭惡死她了!
或許她會被他嫌惡地推開,可是她不想瞻前顧后了,因?yàn)樗谒磉叺臅r日不多了。
帝千傲冷冷地將她的手從他腰身拿開,“你又想干什么,看朕哭,沒看夠是么?”
說完,他將手拉向門閂,準(zhǔn)備開門離開。
洛長安將身子一傾,擋在了他身前,并且打開手臂擋住了屋門,完全被本能所驅(qū)使著,她此刻表現(xiàn)的就如一名腳踏兩只船的壞女人,“我不準(zhǔn)你走。起碼,不能哭著離開。”
帝千垂下眸光,凝視著洛長安倔強(qiáng)的面龐,幾近切齒道:“你究竟要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