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前朝秘史
初春的天氣些微的有一絲暖意,這里并不是寒冷的北方,所以在中國大地還大部分還被冰天雪地所覆蓋的時候,河?xùn)|的積雪已經(jīng)漸漸的融化,嫩草出頭,楊柳抽絲,到處是一片生機(jī)盎然的景象。全本小說網(wǎng)
轉(zhuǎn)眼攻打劉武周就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
曉禾坐在中軍大帳之中,日前有小股的敵軍來犯浩州,李智云作為浩州的軍帥,遂率兵前往御敵,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滿一日了。曉禾百無聊賴的舉起手中的一個香囊,拿起針線一針一線細(xì)細(xì)的縫著,一會,大功告成,咬斷銹線,又串上早已做好的穗子,一個香囊就算是完成。這項工作,是曉禾近一年來最大的消遣了。
幾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卻是曉禾到這古老的大唐以來,過的最清閑最舒心的一段日子。那日大敗夏縣之后,李世民繼續(xù)他堅壁不出的策略,派各路人馬分兵把守河?xùn)|軍事糧草要地,而劉武周除了幾個較大的城池外,就別無他據(jù),長期的搶掠已不足以養(yǎng)活他數(shù)十萬的大軍,河?xùn)|一代又連年遭受天災(zāi)**,百姓收成不好,生活越發(fā)的難以渡日。太原這塊龍盤虎踞的地界的形勢逐漸的逆轉(zhuǎn)了過來。到今天,攻破劉武周已經(jīng)指日可待了。
曉禾柔柔的嘆了口氣,吩咐下屬掀來簾子,只見外頭日頭偏西,天馬上就要黑了。曉禾不由得擔(dān)心了起來,都已經(jīng)這個時候,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曉禾站起身來,坐了整整一日,腿腳幾乎都有點麻了。她稍稍的活動了一下,就起身朝外面走去,一個小兵從一旁跟了上來,遞過一個狐毛大裘,輕聲道:“姑娘,外面還是陰冷的很,還是多穿點吧。”
曉禾點了點頭,笑道:“多謝你了。”
那小兵見慣了她為人的客氣,也沒說什么,只是上前為曉禾打起簾子,就跟著走了出去。曉禾順著大帳前的小徑向前走著,他們這一處營地是在浩州的一處馬場里,浩州的郡守本來要求他們住到城里去,可是李智云害怕官兵多了太過擾民,就沒有答應(yīng)。眼下大營中精銳大部分去前方御敵,營內(nèi)倒是顯得空曠了起來。
曉禾挨著營門口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坐了下來,目光遙遙的向遠(yuǎn)處望著,思緒卻飄忽了起來,她不由得想起當(dāng)日在夏縣的一切,那日的夕陽也是這般的鮮紅如血,凄迷醉人,那些恍惚的歲月輕柔的飄過她的眼睛,她緩緩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所有的一切真的就像是發(fā)了一場大夢啊!而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夢中的一切卻還是那樣的鮮明,就好象是昨日發(fā)生的一樣。
“小五!”
李秀寧突然厲喝出聲,所有的人全部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只有李世民半瞇著眼睛,不露聲色的看著他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智云牽著曉禾的手,緩緩的回過身來,手中掀了一半的簾子也被他緩緩的放下,他轉(zhuǎn)過頭來,想寬慰曉禾一下,卻見到她滿臉微笑的看向自己,那一句讓她不要擔(dān)心的話到了嘴邊卻再也吐不出來,因為他心里明白,眼前的曉禾或許要比他想象的堅強(qiáng)的許多。他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那一晚這當(dāng)時不足十三歲的女孩子的堅持和倔強(qiáng),突然他好象什么都不在乎了,一股干云的豪氣在胸中升起。李智云笑著看了怒氣沖沖的李秀寧一眼,明知顧問道:“皇姐有什么事嗎?”
李秀寧見他不溫不火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由得呆愣了一下,她的這個五弟一直以來都是家中最為孤僻怪異的孩子,和眾位兄長關(guān)系向來不是如何的和睦,可是卻偏偏有這樣超凡的才華,才使得父親對他的冷淡孤僻一再漠視的姑息,到了今天她幾乎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姿態(tài)和他講話了。她偷偷的瞥了一下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李世民,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張口沉聲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李智云看了曉禾一眼,隨即笑道:“從小到大,我的頭腦從來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還清醒,比現(xiàn)在更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李秀寧眉梢一挑,皺眉道:“你該知道她的身份。”
李智云笑笑,“三姐說的是什么身份,李家的婢女?大唐的女仙?還是”他突然冷冷的看了一邊鎮(zhèn)靜安坐的楊吉兒一眼,“還是前朝亡了國的公主?”
眾人驀然呆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才好,許久,只見李智云轉(zhuǎn)過身來定定的的看著曉禾,聲音低沉,卻字字鏗鏘:“我只知道,她是三年前救我于絕境,無論生死都不肯放下我離去的那一個人,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她,要窮我一生,護(hù)她周全,我李智云說過的話,就算天翻地覆,黃河逆轉(zhuǎn),星辰隕落,也永遠(yuǎn)都不會改變。”
大帳內(nèi)氣息流轉(zhuǎn),人人定在當(dāng)場,許久,只聽楊吉兒輕柔的嘆了一口氣,扶著小幾緩慢的站起身來,就走了出去。經(jīng)過曉禾身邊時,轉(zhuǎn)過身來輕笑著看了她一眼,低聲道:“你好福氣啊!”隨即就走了出去。
曉禾似乎此時才從方才的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她的眼眶不由得微微有些發(fā)紅,眼看著李智云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如月,自己何其有幸,竟然在這個年代找到這樣一個愛自己敬自己的男人,曉禾嘴角微微翹起,她突然掂起腳來,在所有人瞠目結(jié)舌的驚呼中在李智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隨即調(diào)皮的伏在他的耳邊輕笑道:“我也是一樣的。”
帳外大雪漫天,銀白一片,所有的一切都如童話般美好,曉禾和李智云攜手奔出帳外,翻身就跳上一匹戰(zhàn)馬,朗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大營之中,無數(shù)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策馬跑出大營。李智云英氣傲人的策馬急奔,一邊攔著曉禾的纖腰,一邊高聲笑道:“你可要考慮好了,今日之后你這大唐女仙可是當(dāng)不成了。”
曉禾依偎在李智云的懷里,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盤:“是做女仙不是做尼姑,況且一個虛名換了個老公,這筆買賣簡直太劃的來了。”
天上雪花紛飛,曉禾在漫天的大雪之中,三年來一次笑的這般甜美。
“姑娘。”
一個聲音打斷了曉禾的思緒,那小兵走了上來,遞過一個銀狐的暖手抄來,曉禾把手插了進(jìn)去,頓時感到了一陣溫暖。太陽已經(jīng)漸漸的落了下去,曉禾心中些微有點著急,其實她倒并不是擔(dān)心李智云會有怎樣的危險,李智云用兵如神,思慮敏捷,很少在軍事上出什么紕漏。只是,“呵呵。”曉禾突然淡淡的笑了聲,或許就是這樣,當(dāng)幸福突然來臨的時候,人總是會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患得患失,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讓她懷疑眼前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總是會有一種很茫然的虛假感,似乎感覺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害怕某天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失去,那些所謂的幸福會突然的遠(yuǎn)離自己,而自己仍舊是那個無依無靠的孤女,無人問津。
不過,或許現(xiàn)在的她不會再成為孤女了。因為,畢竟多了一個哥哥,似乎,還多了一個姐姐。
那日之后,雖從沒有刻意的問過,可是斷斷續(xù)續(xù)的還是由別人的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始末。
蘇妍清,這幅身體的母親的名字。姿容無雙,才貌雙全,戶部侍郎蘇冒庭的女兒。家門顯赫,集三千寵愛于一身,名副其實的天之嬌女。鮑燭,也就是宋知秋,他的父親是蘇妍清老師的兒子,兩人從小一同長大,情同手足,然而曉禾也聽出了宋知秋或是他父親宋明胄沒有說出口的淺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自然也就產(chǎn)生了那些本不該有的情緒暗涌。可是在這股暗涌還沒有成氣候的時候,蘇妍清很自然的入宮選秀,一朝選在君王側(cè),從此,宮墻內(nèi)外,天涯海角,相會之日遙遙無期。很俗套的電視劇情,可是不同的是兩人沒有轟轟烈烈的攜手而逃,或是生死相許,蘇妍清安靜的入宮,成為隋煬帝風(fēng)流快活的妃子一名。而宋明胄卻也有自己的苦心,終于在三年憑借自己的才情武功在宮中謀了一個職位。事情波瀾不驚,風(fēng)平浪靜,雖在同一面高墻之內(nèi),待到真正見面的時候卻已是四年之后。風(fēng)雨驟然而來,人力卑微而渺小,蘇父在朝堂之上黨爭失敗,全家獲罪,蘇父當(dāng)街?jǐn)厥祝抑心卸o一幸免,女眷皆被發(fā)配到邊疆為奴,而蘇妍清也受到牽連,由堂堂貴人被打入冷宮,而此時的冷宮棄婦卻不為人知的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命運一時把他所能添加的所有災(zāi)難一昔之間全部扣在了這個柔弱的女子身上,昔日里得罪的妃子暗施黑手,屢屢迫害,讓這個本就徘徊在生死邊緣的女子更加的雪上加霜,懷胎之事被其隱瞞,無人知曉,她獨自一人辛苦掙扎,懷胎七月卻不幸早產(chǎn),九死一生之際誕下兩女,卻遭人暗算。眼看就要香消漁筍之時,宋明胄卻即使趕來,不想也只是見了最后一面,驀然回首,歲月恍惚,年華不在,物似人非。蘇妍清彌留之際,含淚托孤,便與世長辭。宋明胄悲痛之余,也只得帶著一對雙胞胎姐妹逃離皇宮,卻不幸在路上遭人暗算,寡不敵眾,身負(fù)重傷,九死一生也只帶了妹妹逃出重圍,姐姐卻不知所蹤。而倉皇逃到家中卻發(fā)現(xiàn)家中老小七十二口除了小兒子藏到大花瓶內(nèi)躲過一劫,其余全部喪命。萬念具灰之下的宋明胄帶著襁褓之中曉禾和不足七歲的宋知秋逃離京城,浪跡天涯,四海為家,不幸卻在四年后因不堪病痛折磨,郁郁而終。于是年僅十一歲的宋知秋就和四歲的蘇曉禾相依為命,四處飄零,看盡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最后被河?xùn)|李家收留,才算結(jié)束了流浪的生活。于是,從此本該杲杲在上的皇族貴女,卻在自己的臣子家中為奴為婢。宋知秋曾想過要帶她走,卻不幸在曉禾九歲時,兩人無端的被人暗算,宋知秋心生警覺,此后,刺殺不斷,好在宋知秋自幼隨父親習(xí)武,李家也算是一方霸主,而這種宮闈之事又不算光彩,才屢屢沒有被他們得手。只是卻也打消了宋知秋帶曉禾離去的決心。事情就慢慢的被耽擱了下來,直到曉禾十三歲的那年,發(fā)生了那件誰也預(yù)料不到的事情,再想離去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了。
曉禾柔柔的嘆了口氣,雙手在手抄中已經(jīng)微微出了點汗,她抬起頭來向遠(yuǎn)處望去,卻見遠(yuǎn)方一片嫩草破土,一隊人馬迅速的奔了過來。
曉禾微微的笑了起來,前塵往事她哪里有力氣去管去理會,抓住眼前的幸福,或許才是真的。
曉禾對著身邊的小兵笑道:“快去準(zhǔn)備,將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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