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本來顏牧覺得旅行的話,一定會非常累人,但是他顯然小看了鏡潛。
也是,以前他從來都沒和鏡潛出去旅行過,有幾次一起出去的,也是鏡潛出差,偶爾帶上他的。
他不熟悉那兒也不敢一個人出去,只能呆在鏡潛的別墅里,在那大的寂寞的房子里,行走著。那個時候他每天必做的便是等待鏡潛回來。就像是養(yǎng)在深閨里的怨婦,那時他覺得自己也會變成那樣。
其實只除了一樣不同,他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
顏牧在去西州的前一天晚上興奮了一夜,等到累的趴下了,才縮在鏡潛的懷里睡去了。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到了西州。
鏡潛帶著他來到了自己在西州的城堡,這么大的房子,那該有多寂寞啊!
顏牧上一世來過,那時的他就是這種感覺。
顏牧看著鏡潛瘦削的背影,手不由得握緊。鏡潛看向他,“牧牧,怎么了?”
他拉了拉鏡潛的手,看著被薔薇包圍的城堡,“鏡潛,我們可不可以不住這里?”
鏡潛一愣,眼里轉(zhuǎn)瞬而逝的疑惑之后淡笑道:“好,我們不住這兒。”
顏牧覺得這一世的鏡潛好像對他特別的包容,有時候可以說是寵溺了。他有些搞不明白,為什么淡漠如鏡潛般的會對自己這么特別。
也許從一開始他想要接近鏡潛的出發(fā)就是錯的。有可能他從未了解過鏡潛這個人,在前世他自怨自哀,今朝他沉溺于前。
然而當他看著鏡潛,在瑰麗薔薇花下朝自己微笑的鏡潛時,他突然瘋狂的想要知道鏡潛的想法、了解他。
“鏡潛一個人呆在這里會寂寞嗎?”顏牧握著鏡潛的手,揚起小腦袋問道。
“如果是和牧牧在一起,就不會寂寞了。”
顏牧一怔,然后笑道:“吶~鏡潛,我覺得這里還不錯,我們不要去別的地方了,就住著吧。”
…………
乘著游船在賽斯廷河上看著岸邊燈火闌珊,鏡潛說,這里是西州位漂亮的地方。這里是鏡潛的母親出生的地方,鏡潛在訴說著這里美好的時候,眼中也帶著懷念的燦然。
顏牧知道,現(xiàn)在的柯夫人并非是鏡潛的生母,在這個大的發(fā)慌的柯家,又怎么會沒有一點隱秘的情史呢?柯先生年輕時風流,在外有不少愿意和他一輩子的女人,但是唯一給柯先生生下孩子的就只有鏡潛的母親。
也許柯先生唯一愛的也是鏡潛的母親,在生下鏡潛之后,他就想讓他們母子倆進柯家。但是柯家門規(guī)森嚴,又怎么會讓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發(fā)生呢?那位可憐的女子在生下鏡潛后不久便死了。
從此柯先生一蹶不振。
也是從那時候起,柯夫人開始掌管柯家的。她從小便知道自己要什么,丈夫沒用,她總不能也藏在后頭。
在那時這位女人漸漸展露出了她狠厲的作風。
夫人一直覺得柯先生是個薄情之人,自從鏡潛的母親死后,她也為柯先生生下了幾個子女,可是柯先生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后來她也就漸漸對這丈夫絕望了。
出于意料的是,柯夫人在奪得家主地位后,并沒有把鏡潛如何,而是把他安置在北城,放養(yǎng)著他。而這做法,也并沒有在家族中引起風波,因為柯夫人對于自己的孩子也是這種做法。
她把這些為選定的繼承人都分散在不同城市,等到他們成年之后,讓他們憑借自己的能力奪得家主之位,這樣的做法,讓柯家的一些老一輩都不由點頭。
牧恍惚的看著河岸,燈火中他似乎看到了當初鏡潛如何在陰謀與傷害中奪得家主之位的。
“牧牧,我們?nèi)グ渡献咦摺!辩R潛的聲音拉回了顏牧的思緒。
顏牧向著鏡潛指著的看去,就看到河岸上三三兩兩的人影,月光灑在波紋粼粼的河面,燈火渲染著夜色,極是漂亮。
小孩點點頭,把手遞給了鏡潛。鏡潛一笑,沒有拉上顏牧的手,彎下腰環(huán)住小孩細細軟軟的腰肢,把他整個抱在了懷里。
這孩子看起來瘦弱的小,但是這陣子被鏡潛養(yǎng)的胖了不少,小臉鼓鼓的,小蘿卜腿也開始長了。
鏡潛一抱他,竟下沉了下,顏牧感到鏡潛的僵硬,不給面子的笑了出聲。
鏡潛聽了不怒也笑了,掂了,小孩的屁股,把人抱穩(wěn)了,然后走上了岸。
這下顏牧慌了,你說他都那么大的人了,還讓鏡潛抱著,這能不把他羞得嗎?小臉埋在鏡潛的脖子里,嘴里發(fā)出悶悶的警告,“鏡潛,快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能走!”
“牧牧,這里地滑,萬一摔了怎么辦,還是我抱著你走吧!”鏡潛壓根就不打算放下顏牧,抱的緊緊的,一點都不晃,每一步都走的踏實。可顏牧不踏實了,他左扭扭右扭扭的,就是不讓鏡潛抱的舒坦。
鏡潛被他弄得有些煩了,拍了拍小孩的屁股,把臉埋在小孩耳邊,溫熱的濕氣就一股腦的轉(zhuǎn)到顏牧的耳廓里,“牧牧,別鬧。”
這下顏牧不動了,他臉悶的通紅,都趕上水里煮的蝦子了,嫩嫩的。就連耳朵都變成了晶瑩的粉紅,鏡潛看著小孩,覺得這孩子太可愛了,冷不丁的,牧牧的耳朵被咬了一口。
“哇……”顏牧叫了出來,用手護住自己的左耳,臉色變了變。
鏡潛發(fā)出一陣悶笑。
終于把顏牧放了下來,顏牧立刻離得他遠遠的,鏡潛看他,“牧牧,慢點走,路滑,小心摔了。”
“不用你管。”顏牧像小孩子一樣斗著氣,不理鏡潛,自個兒跑的遠遠的。哪知腳底一滑,
“嘭”的一聲滑到了地上。這岸上是斜著的,草坪上蔥蔥綠綠的別看多美,只要你摔一下,那就是骨碌碌的滾下河里。
這邊的人都會游泳,平時他們在這走,就算是滾到了河里也就是衣服濕了一件,也沒什么。可是現(xiàn)在正滾著的可是顏牧,他這個旱鴨子怎么可能會游泳。
鏡潛看著小孩磕磕碰碰的在草坪上翻滾,心里立刻就急了。忙跑過去,希望能夠接住他,但是最終還是晚了。顏牧在空中滑出一個弧度,然后“嘩”的濺起水花。
小孩在水里撲哧撲哧的拍著手,鏡潛跳下去把他拉了上來。
現(xiàn)在天熱,賽斯廷河白天時都是溫的,現(xiàn)在到了夜晚,也只是涼涼的,河水很舒服,包裹著皮膚。風吹過,卷起一河的粼粼。
顏牧躺在岸上,打著嗝,他肚子漲漲的,在剛才掉下水的時候,喝進去了不少水。鏡潛也有些狼狽,濕濕的頭發(fā)耷拉在臉上,衣服貼在了身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似乎比顏牧感覺更不好。
顏牧覺得不對勁。
“鏡潛……”顏牧遲疑的喊著他的名字,聲音低極了,像一只小貓?zhí)撊醯慕兄5晴R潛還是聽到了。
鏡潛看向他,眼神怔了怔,然后突然抱住了顏牧,蹙眉,“牧牧……”他嘴里不停的喊著牧牧,為了讓自己安心,他因為不安而蒼白了臉色,就連抱著顏牧的手指都是微顫著的。
顏牧被他抱著,下巴枕在鏡潛的肩窩里,顏牧看著夜空,眼里是顫抖的弧度。這一刻,他是否可以認為鏡潛也是離不開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