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決裂
劍光擊中風(fēng)間滄月的胸口,中劍處開一個大洞,但是卻沒有血流出!
準(zhǔn)確的說,風(fēng)間滄月的胸口自己開了一個大洞,那大洞就像本來就存在一樣,只等著劍光穿過去。
劍光擊空,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個圈,又回到它主人處,幻化成一柄闊背長劍,在它主人頭頂盤旋飛舞。
來的是東方滄月,他鐵青著臉,看著一臉邪笑,面容猙獰的風(fēng)間滄月。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幾個人涌了進來。
為首的是狼王齊烈,林蕓緊跟著他,二人身后的是一僧一道一俗。
僧人穿著雪白的僧衣,披著大紅袈沙,滿面慈悲之色,兩條白眉垂直頸邊,正是五臺宗宗主白眉神僧。
道士身著杏黃道袍,頭頂紫金道冠,背一柄長劍,雙眼炯炯有神,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實已有一百八十多歲了,這道士正是峨眉宗主天星老祖。
另一個身穿藍色風(fēng)衣,一頭及背長發(fā)盡梳于腦后,腦門很亮,雙眉斜飛入鬢,卻是昆侖宗主碧月宗。
三大修仙秘派對外號稱僅派出五百弟子,事實上連三大宗主都親自出動了!
這五個人一涌進地下室,便看到邪笑猙獰的風(fēng)間滄月和他身前一具無頭尸體,而東方滄月則雙目噴火地盯著風(fēng)間滄月,馬上明白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狼王齊烈難以置信地叫道:“風(fēng)月,是你殺了滄海?”在他看來,東方滄海雖不是頂級高手,但好歹也是東方家年輕一輩中除東方滄月外最出類拔萃的高手,而風(fēng)間滄月不過是一介凡夫,怎可能殺死滄海?但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林蕓最是沖動,見風(fēng)間滄月一臉無所謂地笑著,咬牙切齒地說:“我殺了你!”
身形一晃,疾撲而上,雙手作爪,扣向風(fēng)間滄月兩肩關(guān)節(jié)。
風(fēng)間滄月輕笑一聲,身形疾退。身后忽然紅光乍現(xiàn),一個仿似充滿無限慈悲的聲音道:“施主,此路不通。”卻是白眉神僧,他不知何時竟已到了滄月背后!掌風(fēng)炸起,白眉神僧擊出一招“大慈悲手”,右掌上綻出萬丈佛光,將滄月籠罩其中。
滄月哈哈一笑,轉(zhuǎn)身一掌擊出,與白眉神僧的“大慈悲手”撞個結(jié)實,白眉神僧身形微晃,佛光竟被滄月輕描淡寫的一掌擊散!而滄月則趁反震之力倒飛而出,直朝墻壁撞去。
“嗖嗖”兩聲,一青一白兩道劍光射向滄月,卻是東方滄月與天星老祖同時出手,而碧月宗右手一揚,一口碗大的銅鐘凌空罩向滄月,銅鐘旋轉(zhuǎn)飛出,剛出手時才有碗大,飛臨滄月頭頂時已變成一口閃著萬丈金光的巨鐘,足可以罩下一頭大象!
但這三件法器的聯(lián)手一擊卻落空了!
滄月背部剛觸及墻壁,整個人竟融進墻壁之中,消失無蹤!
三件法器失了目標(biāo),在空中兜了兩圈,便飛回主人身邊。
東方滄月看著平整光滑的墻壁,整個人如同失去理智般大吼一聲:“追!我要將他碎尸萬段!”右手隔空一掌,一道空氣波紋自他掌心蕩出,直擊風(fēng)間滄月消失的墻壁,轟然巨響中,堅硬的墻壁被他一掌擊出一方徑有三米的大洞。
東方滄月飛身掠出地下室,齊烈、林蕓緊隨其后,三派宗主對視一眼,跟著飛出。
東方滄月身法奇快,直朝許愿的房間奔去。按他想來,風(fēng)間滄月一直以來就對許愿蠢蠢欲動,這次他撕破臉皮殺死東方滄海,下一步極有可能會對許愿不利。奔跑中,東方滄月用千里傳音之術(shù)說道:“所有弟子注意,守好三大陣勢,截殺惡徒風(fēng)月,絕不能讓他逃脫!”
東方滄月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聽到了他的聲音,別墅里的人當(dāng)然也不例外。
齊付二位教授穿著睡衣拖鞋奔出房間,邊跑邊叫:“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為什么要殺風(fēng)月?他干什么了?”沒有人回答他們,他們出門后,只見看睡眼惺忪的任狂揉著眼睛站在門口,一臉疑惑的表情。
三個人莫明其妙地對視了一陣,忽有一陣疾風(fēng)從他們中間刮過,任狂眼尖,叫道:“看,過去的是滄月哥哥!”
齊付二位教授全身一個激靈,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有一陣疾風(fēng)從他們身邊刮過,卻是齊烈等五人跟著趕過去了。
齊教授說聲:“過去看看!”邁開大步跑了過去。付教授見任狂拄著拐杖跑不快,仗著自己身強力壯,一把扛起任狂就跑。
許愿的房間在別墅三樓,隔壁是林蕓的房間,再隔壁是齊烈的,齊烈旁邊就是風(fēng)間滄月的房間。東方滄月飛掠至許愿房門前,一腳踹開房門,卻聽到一聲驚叫。
聽到這聲驚叫,東方滄月反而松了一口氣,只因這聲音是許愿的。
許愿穿著睡衣,站在門邊,她也聽到了東方滄月的聲音,本想開門出來看個究竟,卻被突然撞開的門嚇了一跳,看清楚門外的是東方滄月之后,許愿嗔道:“你干什么,這么晚了,失火嗎?”
東方滄月臉色鐵青地走到許愿面前,拉起她的手,低聲說:“你有沒有看見風(fēng)月那混蛋?”
許愿臉色一沉,“到底怎么了?剛剛聽你說風(fēng)月是惡徒,還要殺他,現(xiàn)在又罵他是混蛋,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最近一直很不滿東方滄海和林蕓的表現(xiàn),雖說她也能覺查出風(fēng)間滄月是想追求她,她雖對風(fēng)間滄月并無兒女之情,但也不能說全無好感。而東方滄海和林蕓一直以來不住地打擊風(fēng)間滄月,顯得太過小家子氣,本來東方滄月對風(fēng)間滄月還算友好,可現(xiàn)在卻也如此表現(xiàn),許愿不由怨起他太小肚雞腸來。但東方滄月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震驚了。
“風(fēng)月殺了滄海!”
“什么?”許愿難以置信地看著東方滄月。
“他讓滄海死無全尸!”東方滄月一字字道。
“不可能的,你一定看錯了,風(fēng)月怎么可能殺得了滄海?”許愿緩緩搖頭,“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而滄海,卻是東方家的高手,連妖魔都奈何他不得,風(fēng)月又怎能傷得了他?”
“我沒有冤枉他,這件事不只我一個人看見,齊烈、林蕓,還有三派宗主都看到了。”
這時齊烈等人已趕到,林蕓忙作證道:“師父說的沒錯,是風(fēng)月殺了滄海,他的手段太歹毒了!愿,你一直在這里,有沒有看到風(fēng)月出去或回來?”
許愿糊涂了,她心中雖不愿承認風(fēng)間滄月便是兇手,但眾人一致認定是滄月殺了滄海,這其中的是非,她已判斷不出了。
許愿緩緩搖了搖頭,“我沒有看到他。”
林蕓說:“師父,他可能已經(jīng)逃出別墅了,我們快去追!”
東方滄月剛想點頭應(yīng)是,便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就在這里,你們不用追了。”
“吱呀”一聲,許愿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房門打開,風(fēng)間滄月修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東方滄海將許愿拉到身后,交給林蕓看護,轉(zhuǎn)過身,和齊烈、三派宗主一起面對風(fēng)間滄月。
風(fēng)間滄月穿著白色的睡衣,嘴上叼著一支細長的雪茄,小黑狗大地乖乖地趴在他腳邊,看著眾人的眼神中卻帶著一絲輕蔑。
滄月伸手摘下雪茄,緩緩呼出一口淡青色的煙霧,瞇起雙眼,如刀鋒一樣銳利的眼神緊盯著東方滄月。
“風(fēng)月,原來你沒逃啊,看來你是作好受死的準(zhǔn)備了!”東方滄月迅速靜下心來,他清楚,從滄月剛才表現(xiàn)的實力來看,貿(mào)然進擊只會自取其辱。
“逃?我為什么要逃?”風(fēng)間滄月冷冷地道,“你剛剛大喊大叫些什么?你又對許愿說了些什么?說我殺了東方滄海?向全世界宣布我是兇手,我是惡徒?實話告訴你,東方滄海那種程度的廢物,還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來殺!”
“你別想狡辨了!我們這么多人親眼看見你殺了滄海,難道我們都吃飽了沒事做來冤枉你不成?”林蕓大聲說。
風(fēng)間滄月冰冷的目光掠過林蕓,林蕓心中沒來由地一驚,后退半步,將許愿牢牢護在身后。風(fēng)間滄月的目光掠過林蕓,落到許愿身上時,目光已變得柔和。他看著許愿,問:“你相信是我殺了滄海嗎?”
滄月并沒有說他是在問誰,但許愿清楚地知道他正在問自己,輕輕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低下頭,小聲道:“我本來不愿意相信的,但是他們都說親眼看見你殺了滄海,我想,他們是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的。”
滄月柔和的目光猛然一冷,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顫,他心中劇痛,整顆心似碎成千片,深吸一口氣,那吸入的空氣仿佛變成了毒氣,令他的身體一陣抽搐。他有些踉蹌,好像站不穩(wěn)了,伸出手扶住門框,苦笑著,艱難地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許愿說道:“本來,我是想即使天下人都不信我也不要緊,只要你一個人相信我就夠了,但是現(xiàn)在我的希望似乎已完全落空了,原來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你之前對我的友善,僅僅是出于你天性的善良東方滄月的話,和那些所謂目擊者的話,對你就真的這么重要?在你心中,連對我最起碼的信任就真的一點也沒有?呵呵,愿啊,你可知道,我現(xiàn)在,心好痛啊!”
聽到滄月的話,許愿心中也是一痛。她沒來由地想到了滄月那個落寞的背影,那個令她心痛落淚的背影。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滄月那滿是傷心傷神悲憤莫名的眼神,許愿的心緊收,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想法,那是一種幾乎是命令一般地,令她無從抗拒的想法:相信這個男人,哪怕天下人都不信他。她幾乎就要開口說出相信他的話了,但終于沒有說出口,一聲忽然響起的爆炸聲打斷了她即將說出的話,她眼睜睜地看著滄月的身體在爆炸中如狂風(fēng)中的枯葉般飛起,在那一剎那,心痛令她窒息,她暈了過去。
東方家八大金鋼在樓下趁滄月分心時發(fā)動了進攻,八人合力一擊將滄月腳下的地板炸得粉碎,爆炸的半徑足有一丈,壓縮真氣發(fā)出的爆炸力將滄月的房間和他面前的走廊炸成粉碎,將未變身的滄月和大地炸得飛上半空,趁滄月身在半空之際,東方滄月也出手了。
他右手食中二指戟指點出,青色的劍光自他指尖激射而出,刺向滄月。
滄月終于爆怒了,正傷心欲絕的他被人無恥地偷襲,而東方滄月居然跟著落井下石,妖皇的理智被挑戰(zhàn)到極限,一向我行我素,唯我獨尊的妖皇再也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打擊,他,變身了!
大地蒼狼仰天狂嘯,小小的身軀猛地綻出詭異的黑光,黑光中,大地蒼狼的身體疾速膨脹,瞬間已變成一條威風(fēng)凜凜的如小牛犢般大小的黑狼,澎湃的妖氣自它體內(nèi)涌出,整個別墅被妖氣逼得震顫不已,如果地震中的危房。而滄月,在大地蒼狼變身的同時,一頭黑發(fā)飛快地生長至齊腰長,瞬間變成銀絲,身上的白色睡衣籠罩上一層黑霧,當(dāng)黑霧散盡時已變成一襲純黑色的長風(fēng)衣,兩道劍眉下是一雙細長的閃著逼人寒光的純黑色妖瞳,完美無缺的面容此刻因傷心憤怒而顯得略有些猙獰,周身無一絲妖氣外泄,但那種君臨天下的威儀自然令所有人心驚膽跳不已。
妖皇滄月,真身駕臨!
青色的劍光欺近變身后的妖皇,妖皇一聲冷哼,那劍竟生生地頓在空中,這已有靈性的飛劍知道,若再不知死活地刺擊眼前黑衣銀發(fā)的男子,等待它的,將是粉身碎骨的命運。
妖皇和大地蒼狼懸浮在半空,大地蒼狼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所有人。八大金鋼剛想開溜,大地蒼狼長嚎一聲,八人頓時口噴鮮血委頓在地。
齊烈和林蕓早已跪伏在地,他們的身體在簌簌發(fā)抖,身為妖族的本能已令他們認出眼前的一人一狼正是妖皇與大地蒼狼。面對妖族的至尊,他們害怕了,臣服了,林蕓這時才明白,為什么以前會對滄月這個“普通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恐懼。她后來時常打壓滄月,除了因為滄月對許愿有意思,更多的,是為了驅(qū)逐心中的恐懼,以證明她不會怕一個普通人!
東方滄月和三大宗派宗主也在顫抖,而隨后趕來看熱鬧的齊付二位教授以及任狂,似是承受不了大地蒼狼散發(fā)出的絕強妖力,躲在墻角后如抽風(fēng)一般顫抖,眼見便要趴在地上了!
“我妖皇風(fēng)間滄月,生平只愛一個女人,背負著妖族的使命在塵世間行走,孤獨地等待兩千年的輪回,只為了等我最愛的女人可是我等到了什么?你們這些愚蠢的家伙,給了我什么回報?”風(fēng)間滄月冷冷地說著,冰冷的語調(diào)不帶絲毫感情。但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憤怒,他的傷心。“莫說我妖族的宗旨是絕不殺害人類,便是我殺了,你們又能奈我何?我又何需抵賴?別說一個東方滄海,就算是四大世家三大宗派所有的人,我殺起來也是不費吹灰之力!你們這些愚蠢的人啊為什么這么容易被人愚弄?為什么不能給我一個機會?為什么不能讓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去愛去追求一個女子?你們本都該死!”冰冷的眼神環(huán)顧四周,看著眼前的弱者們在他的威儀下顫抖的丑態(tài),妖皇在心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能殺死這些人嗎?這些自命救世主的人,這些為了保護人類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的人,雖然愚蠢,雖然弱小,可是他當(dāng)真能對他們下手嗎?
身為人類的風(fēng)間滄月或許有弱點,他會因愛生嫉,他會使小手段追求自己心愛的女子,他會因憤怒而失去理智,甚至可能會因狂暴而大開殺戒。但是現(xiàn)在,這個已變成妖皇的風(fēng)間滄月,會這么做嗎?
兩千多年,背負著仁愛的大旗在塵世間行走,獨自一人,身邊只有大地蒼狼。他斬妖除魔,持行妖族戒律,保護人類不受邪魔傷害,他從未有過私心,即使?jié)M世界追殺風(fēng)間炎月和暗血軍團,也是為了世人著想。若不是他,風(fēng)間炎月早已稱霸天下,建立起能與魔界、仙界對抗的僵尸帝國了。
兩千年一個輪回,心愛的女子足等了兩千年才再度轉(zhuǎn)世,妖皇等來的,卻是一個別人的未婚妻,一個與他同名男子的未婚妻,一個不再信任他,一個忘了自己是誰,一個不再與他同生共死的,名叫“許愿”的女子。
武士的心碎了,他終于失去了理智,他喚出了妖皇,武士從此沉睡在心靈最深的角落里。
但是妖皇,雖然我行我素,唯我獨尊,孤高絕傲,卻也是仁義的妖皇。
他不能,他無法,他不忍殺害這些弱小的人類。
再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妖皇的殺氣漸漸收斂,無比惆悵地看了一眼暈倒在林蕓懷中的許愿,妖皇對東方滄月說:“我知道,殺了你,會令她傷心。你很幸運,你有一個好未婚妻。”
又對齊烈和林蕓說:“你們做的沒有錯,錯的是我,我不該隱瞞身份。但你們到底得罪了我,妖皇的尊嚴(yán)是不容褻瀆的,我不懲罰你們,這一戰(zhàn),我也不會幫助你們,你們,好自為知。”
說完這句話,妖皇和大地蒼狼沖天而起,化成兩道漆黑的流星,沖破頭上的房頂,沖入夜空之中,消失不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