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魅影的身份
(黑色世界,美好愛情。毒手狂魂,冷血魔心。敬請關(guān)注驚云新作《我的老婆是大法師》,謝謝~)
進來的是兩個女人。
左邊是一名穿著樸素,頭發(fā)稍顯凌亂,皮膚粗糙黝黑的年輕女子,相貌普通,看上去就像一個鄉(xiāng)間的農(nóng)婦。這個女子自然不能令滄月震驚絕望,但她旁邊的一個人,卻讓滄月在見到的第一眼,一顆心就徹底跌到了谷底。
那是一個有著一頭順直的黑發(fā),一雙閃閃發(fā)光猶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珠,穿著一襲白裙的少女,她美麗的容顏足以令任何見了她一眼的男子想入非非。
但是滄月卻不是被她的容貌所震驚,事實上,少女的容貌比起雪公主和雷云兒來還稍遜半疇。再說,美麗的少女只會令人心懷愉悅,又怎會像滄月這般絕望?
滄月絕望只是因為他認(rèn)得這個少女,還相當(dāng)熟悉,他熟悉少女的一切,包括她那曲線優(yōu)美的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
少女是盈薇,前格瑞特公國的公主,盈薇-格瑞特。
“很奇怪是嗎?你明明殺了我的。”盈薇看著滄月如死灰般的臉色,微笑著說道,兩個漂亮的酒窩浮現(xiàn)在她腮邊,這動人的情景卻只讓滄月更加絕望,只因他看出盈薇的笑是帶著嘲弄的冷笑,盈薇的眼神中有著滔天恨意和冰冷的殺意。
“盈薇我,我”滄月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事實上他根本無話可說。他明白,是他親手讓這個快樂單純的少女眼中有了恨意和殺意。絕望的同時,他心中也涌出一陣難言的痛楚,就像一根繩索緊纏著他的心臟,且拼命地絞緊。那種感覺,讓滄月險些無法呼吸。
“你不是我弟弟尼諾,你把我弟弟尼諾弄到哪里去了?”那年輕的農(nóng)婦哭泣著沖著滄月喊道,滄月頓時一陣眩暈。他知道這女子是誰了,她是正牌尼諾-斯通的姐姐,芳-斯通。
“讓我來告訴你吧,”盈薇對芳說:“他謀殺了你的弟弟,將你弟弟毀尸滅跡,然后頂替了你弟弟的身份。”接著又對滄月說:“你想不到我會在這里出現(xiàn)吧?一個胸膛被穿透,又被扔進火堆里的人,現(xiàn)在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猜會是因為什么呢?”盈薇帶著點快意看著一臉?biāo)阑疑臏嬖拢Φ溃骸捌胀ㄈ说拇_就會立刻死了,可是你難道忘了我那條藍(lán)寶石白金額飾?更何況,當(dāng)時你要殺我時,你體內(nèi)的另一個靈魂好像并不想我死,他讓你的手偏了一點,就那一丁點的距離,使你的手偏離了我的心臟”
盈薇白金額飾上的藍(lán)寶石是一顆水系魔法石,當(dāng)盈薇被滄月放進火堆之后,水系魔法石保護著盈薇避免了火焰的傷害,水系魔法衍生的冰系魔法凍住了盈薇的傷口,制止了她的血液流失。
盈薇就這樣活了下來,之后她一直待在原格瑞特公國,現(xiàn)火云帝國卡隆行省境內(nèi)養(yǎng)傷,其間聽到了滄月假冒的尼諾-斯通在火云帝都平步青云的消息,傷好之后,她主動出現(xiàn)在雷云兒遍布全國的情報網(wǎng)絡(luò)“暗帝”組織面前
“我我”滄月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什么都沒說出來。他看看盈薇,又看看芳,這兩個女子,一個被他出賣,親手殺了一次,另一個唯一的親人被他親手殺死,他實在沒臉去面對這兩個女子,如果她們不出現(xiàn)在滄月面前的話,滄月還可以刻意去遺忘,欺騙一下自己,然后繼續(xù)做他那冷血無情的殺手,殺人數(shù)萬眼都不眨的“銀狼王”。可是當(dāng)這兩個女子同時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強壓下的內(nèi)疚與出賣殺害盈薇的痛苦頓時同時涌現(xiàn),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還沒能做到絕對無情,原來他離師公火云邪神要求的境界還很遠(yuǎn),他還會愧疚,還會心痛。
滄月忽然對自己產(chǎn)生了一種深深的厭惡,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美其名曰復(fù)仇,可是那些被他傷害的人,被他殺死的人,他們找誰復(fù)仇去?對付自己的仇敵,對付傷害過自己親人朋友的敵人,用盡手段也不算錯,可是打著復(fù)仇的幌子利用、欺騙、傷害無辜的人,這樣做對嗎?這樣做和自己的仇人有什么區(qū)別?
“你還我弟弟!”芳痛哭一聲,撲到滄月身上,在滄月身上用指甲抓,用牙齒咬,用腳踢,用頭撞滄月只要輕輕一掌,就可以震死這個不會半點武技的農(nóng)婦,可是他卻一動不動地站著,沒有閃避,也沒有運氣抵擋,任芳在自己身上、臉上留下一道道抓痕、齒印。滄月的眉骨被芳用頭頂破了,鮮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流到他眼睛里,他眼中的世界頓時一片血紅。
肉體的痛比不上心中的痛,深深的負(fù)罪感讓滄月對芳的撕打興不起絲毫反抗的念頭。
他不敢去看芳,也不敢去看盈薇,低著頭看著地面,絕望痛苦內(nèi)疚等等負(fù)面情緒充斥著他的心靈,使他的思維陷入混亂之中,連芳抽出他腰間的佩劍,正惡狠狠地一劍刺向他的心臟都不知道。
“不要殺他!”看到芳那兇狠的一劍,盈薇忽然有些慌亂且?guī)c關(guān)切地叫了一聲,她飛掠到芳身旁,一把抓住她握住的手腕,劍尖刺破了滄月的戰(zhàn)袍,在他胸口留下一點淺淺的傷痕,滲出淡淡的血絲。
滄月全身一震,盈薇的呼喊和劍尖刺破皮膚的痛楚令他清醒了過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盈薇,仿佛在詢問她為什么要制止芳?xì)⑺雷约骸?br/>
“你的命是我的,除我之外,沒人能殺你。”盈薇淡淡地說道。
“夠了。”一直冷眼旁觀的雷云兒終于開口了,“芳-斯通認(rèn)出你不是她的弟弟,而盈薇-格瑞特指控你謀殺了帝國士兵尼諾-斯通,并且殺害了尼諾所在小隊的所有士兵,還意圖殺死盈薇,毀滅你殺害帝國士兵,冒充尼諾,偽造軍功的證據(jù)。現(xiàn)在證據(jù)確鑿,你還有什么話說?”
滄月?lián)u搖頭,“我無話可說。”
“那么,”雷云兒滿意地點點頭,“冒牌的尼諾-斯通子爵,請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滄月有些吃驚地望向盈薇,盈薇卻扭頭避過他的目光。
“不用看盈薇,盈薇雖然告訴我說你是格瑞特公國草原上的盜賊,欺騙了她的感情,玩弄了她的肉體,又為了成就一番事業(yè)而做出了許多可怕的事情,但是我怎么會被這么拙劣的謊言欺騙?或許單純的盈薇會被你騙過,但請不要低估我的智慧,要知道,任何低估我的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躺進了棺材里一個想要成就一番事業(yè)的盜賊大可以正大光明地參軍,何必玩出那么多的花樣?你同樣我的看法嗎?”
滄月心中暗嘆。他雖然害了盈薇,而盈薇也在這個時候揭穿了他不是尼諾的事情,卻沒有告訴雷云兒他的真實身份或許盈薇以為,隱藏了滄月的真實身份,雷云兒就不會因為滄月殺死、冒充尼諾和尼諾所在的小隊士兵的事定滄月死罪,可是盈薇顯然低估了雷云兒,雷云兒是不會相信盈薇的謊言的,她根本無需多想,就知道一個處心積慮隱藏身份混入帝都軍隊的人不可能只有建功立業(yè)這樣單純的動機。但滄月還是非常感激盈薇,感激的同時,對盈薇的愧疚更加深了一層。
在這個時候,雷云兒對滄月的殺機已動,滄月明白,就算他的演技再好,謊話再真,也無法消彌雷云兒對他的殺意了對一個動機不純,力量成長快得不可思議的人,雷云兒不可能養(yǎng)虎為患。
橫豎是個死,滄月也就不打算再繼續(xù)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了,藍(lán)家的人,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滄月深吸一口氣,右手一伸,芳握著的劍拿捏不住,被滄月隔空吸到手里。
“吾之名乃藍(lán)滄月!”滄月長劍指向雷云兒,語調(diào)鏗鏘:“公主,久違了!”
的確是久違了。
雖然滄月出現(xiàn)在雷云兒面前已近三個月,但藍(lán)滄月這個身份卻是闊別十年之后,第一次真正出現(xiàn)在雷云兒面前。
盈薇愣住了,雷云兒也愣住了。
盈薇是沒有想到滄月竟會自曝身份,而雷云兒則是沒有想到,這個冒牌的尼諾竟會是藍(lán)斯諾的兒子藍(lán)滄月!
“公主,我藍(lán)家與你雷氏皇族有血海深仇,我們之間本就不可能有妥協(xié),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報我家族之仇,雖然滄月自知實力與公主相比不值一提,但要我藍(lán)滄月束手就擒卻是休想!”話音剛落,身上便爆出一股金黃色的妖氣,將盈薇和芳推離他身周,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雖然將二人遠(yuǎn)遠(yuǎn)地推了開去,卻托著二人穩(wěn)穩(wěn)地落到地面,未損分毫。
雷云兒如冰川一般的神情終于融解了,她神情復(fù)雜地看著滄月,慢慢地道:“藍(lán)滄月你應(yīng)該記得,十年前我救過你一命。既然十年前我沒有殺你,那么現(xiàn)在”
“公主不必對滄月手下留情。”滄月打斷了雷云兒的話,“雖然滄月非常感激公主對我和大哥的救命之恩,但滄月一心以滅雷氏皇族為終生目標(biāo),現(xiàn)在既然被公主識破,滄月但求與公主決一死戰(zhàn),雖死無憾!”
雷云兒緩緩站了起來,“滄月,你何苦如此?如果你愿放棄復(fù)仇,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知不覺,她竟用上了“滄月”這個可算比較親近的稱呼,可是滄月好像并沒有發(fā)覺。
滄月哈哈一笑,全身爆出奪目金光,一條銀亮的長發(fā)隨著妖氣的爆發(fā)瘋狂地亂舞,他的整個人頓時變得如同黃金鑄就一般,神威凜凜。
“公主,你要我放棄復(fù)仇?可以,如果你讓雷帝放棄皇位,如果你和雷帝放棄整個帝國,那我就可以放棄復(fù)仇,如果不行的話,那就戰(zhàn)吧!”
滄月緩緩舉劍向天,他的動作無比緩慢,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感和壓迫感,好像滄月現(xiàn)在舉起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座山。
沉重的壓力逼得芳踉蹌后退,直到退出大廳之外才站穩(wěn)腳步,而盈薇雖然實力稍強,卻也撐不住這山岳一般的壓力,運起斗氣苦苦支撐著,就是不愿后退一步。
“啪啪啪”一連串爆響,大廳里的所有桌椅在壓力下紛紛碎裂,被擠壓成木屑,整個大廳都開始微微顫抖,墻壁上掛著的字畫不斷自墻上掉落,天花板裂開,抖落無數(shù)灰塵。
“滄月,雖然你的力量令我吃驚,但是還不夠,你不是我的對手,放棄吧,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了。”雷云兒對滄月“崩東岳”起手勢的威壓恍若不覺,她甚至沒有運起斗氣抗衡,輕松無比地站在原地,連衣角都沒被妖氣吹動。
“公主,”滄月一臉的決絕,“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接劍!”
一聲清嘯,“崩東岳”全力出手,重劍自上而下狂劈而出,洶涌的妖氣化作山崩之勢,如無數(shù)巨石一般狂砸向雷云兒,劍氣幻成一條金龍,張牙舞爪地噬向雷云兒,妖氣劍氣所過之處,大廳地板紛紛碎裂,兩邊墻壁綻出無數(shù)裂痕,碎石四下紛飛。
苦苦抗拒著滄月山之威嚴(yán)的盈薇再也抵擋不住,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子無力地拋飛出大廳,軟軟地墜到地上。
面對這凝聚了滄月全部妖力的一擊,雷云兒竟沒有作出任何動作,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洶涌而來的妖氣劍氣,好像是忘了躲閃。
雷云兒頭頂上的天花板一陣轟響,一條高大的人影從天而降,一道乍起陡滅的紅光驚天一閃,紅光所過之處空間裂開一道漆黑的裂痕,將滄月的妖氣劍氣吸收一空。紅光再一閃,“鐺”地一聲脆響,滄月隱藏在妖氣和劍氣之后劈向雷云兒的長劍被一柄血紅的長劍硬生生架住。強烈的沖擊力震得滄月猛噴出一口鮮血,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拋飛。
那從天而降的人影如淡煙一般彈出,追上滄月拋飛的身體,一揮手中血紅長劍,又是一道紅光閃出,還在空中的滄月胸口裂開一道長長的血痕,鮮血飆射,滄月如遭雷亟,重重地墜到地上。
那人飛身逼到滄月身前,剛準(zhǔn)備再出一劍,徹底收割滄月的生命,血劍揮至半途,卻被一聲清喝止住:“住手,不要殺他!他是”說話的是雷云兒,她出聲制止了那人,話說了一半,卻沒有再說下去。
那人停住劍勢,劍尖卻抵上滄月的咽喉。
滄月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渾身骨骼就像全被震碎了一般,絲毫動彈不得。他眼前一片昏黑,連那離他近在咫尺,用劍尖抵著他咽喉的人影都看不清楚。
看著滄月重傷倒地,盈薇心里一片混亂,她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一搖一晃地走近大廳,來到滄月的身邊。
那人瞥了一眼盈薇,一揮血劍,劍風(fēng)卷起,將盈薇震得又飛出大廳,跌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滄月恍惚間感到有人靠近了自己,但馬上又飛離他身邊,在那靠近他的人飛離的同時,他聽到一聲壓抑的痛呼,那是盈薇的聲音。
滄月心里一痛,他已沒有資格保護盈薇,也沒有資格再為盈薇做些什么,但他同樣也沒有資格再讓盈薇為他受傷,而現(xiàn)在,盈薇卻再次為他受傷了!
滄月猛地瞪大雙眼,想要看清這個令盈薇受傷的人是什么模樣。
滄月終于看清了這個用劍尖抵著自己咽喉的人的模樣,他的心神再度受到重創(chuàng),難以置信地叫道:“父親,怎么會是你?!”
一劍重創(chuàng)了滄月的人一臉冷漠地站在滄月面前,他有著一頭淡藍(lán)色的長發(fā),一張本應(yīng)完美無缺的臉,卻被一道由眉角至唇角的觸目驚心的長疤破壞了其和諧完美,他的眼神空洞茫然,仿佛沒有焦點,臉上的皮膚被歲月染上許多滄桑,刻上許多皺紋。這個人,正是滄月的父親藍(lán)斯諾!
“父樣,你不認(rèn)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兒子滄月啊!父親!”
聽到滄月這近乎啼血一般的呼喚,藍(lán)斯諾空洞的眼神終于有了一點神采,然而這點神采一閃即逝,他手中的血劍依然抵在滄月的咽喉上,沒有絲毫反應(yīng)。
“他已不是你的父親藍(lán)斯諾了。”雷云兒的語氣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憐憫,她走到藍(lán)斯諾身旁,看著藍(lán)斯諾臉上刀削斧鑿般的皺紋,滿懷痛惜地說:“當(dāng)年與紅魔神一戰(zhàn),他的靈魂已經(jīng)燃燒破碎,我雖然盡力保住了他的生命,卻沒法保住他破碎的靈魂,他的身體里,只剩下一點點的靈魂碎片,除了我,他不再記得任何親人。”
滄月愣住了,從藍(lán)斯諾身上,他感應(yīng)到了在皇宮里時常感應(yīng)到的那股詭異氣息,原來一直以來,守護在雷云兒身邊的神秘魅影,就是父親藍(lán)斯諾!
“為什么會這樣?父親為什么寧愿記得仇人也不愿記得他的兒子?為什么他會為了保護仇人傷害自己的兒子?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滄月喃喃地說出,一連說出幾個為什么,他的心開始燃燒,他的神智開始迷茫,委屈、痛苦、憤怒、狂暴種種負(fù)面情緒交織在他心頭涌現(xiàn),他瘋狂地咆哮起來:“誰能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