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背叛
大牢門前的防衛(wèi)并不森嚴,沒人想得到會有人來救格瑞特大公一家子,加上克林亞將軍遇刺身亡,大部分軍力都被抽調(diào)出來搜捕刺客,雖然大牢里面還有上百的衛(wèi)兵,但守大門的卻只有兩個,而那兩個守門的士兵一點也不知道危機迫近,正自在地打著盹。
對這種下層的士兵來說,大事是他們無法關(guān)心也不想去關(guān)心的,雖然知道城里這幾天連續(xù)發(fā)生幾起重大事件,今夜克林亞將軍又遇刺身亡,但這些事情是上面的人操心的,他們這些小兵兵還不夠資格。所以雖然城里現(xiàn)在鬧翻了天,大牢里沒出任務的士兵們還是該干嘛干嘛,絲毫沒有緊張氣氛。
滄月和盈薇躲在大牢大門對面小巷的陰影里,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就準備動手了。出發(fā)之前,滄月忽然拉住盈薇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字地問:“信任我嗎?”
看著滄月如藍寶石一般清澈的眼眸,看著他臉上無比肅穆的神情,盈薇雖然感到眼前的滄月有些奇怪,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堅定地說:“現(xiàn)在,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
滄月臉上浮出一縷溫柔的微笑,忽然緊緊地摟住她,狠狠地嘲她的櫻唇吻了下去。盈薇雖然覺得滄月的行為有些反常,但還是沒有拒絕,熱烈的親吻中,盈薇發(fā)現(xiàn)滄月本應火熱的嘴唇此刻有些冰涼。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滄月猛地松開她,說:“上吧!”盈薇點了點頭,忽然感到一絲哀傷,她想到滄月說的,勝了就是完勝,敗了就是完敗,而完敗的代價就是他們的生命,那么滄月這反常的表現(xiàn),難道是對這最后的一步?jīng)]有信心?
帶著疑問,盈薇首先朝左邊的衛(wèi)兵掠了過去,她沒有看到,落后她半步的滄月,在看著她背影的眼神中,露出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哀。
盈薇飛快地一劍將還在打著盹的一名衛(wèi)兵刺死,另一名士兵聽到了細微的響動驚覺地睜開眼,卻被滄月一個狼撲撲倒在地,鋒利的指甲抵在了那士兵的咽喉上。
示意盈薇去換衛(wèi)兵的衣服,滄月冷冰冰地看著那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八歲的年輕衛(wèi)兵,壓低了聲音說:“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否則死。”說完,一根指甲稍稍一緊,鋒利的指甲立即刺進了那衛(wèi)兵的皮肉,滲出一縷鮮血。那士兵驚恐地連連點頭,滄月問:“你的名字,年齡,職位,職業(yè),部隊番號,何時從軍,家庭狀況?”那衛(wèi)兵一愣,本以為滄月要問什么機密問題的,沒想到卻像查戶口的一樣問起這些來了。見衛(wèi)兵遲遲不答,滄月的手又加了一分力,指甲再刺進去一點,那衛(wèi)兵馬上回答了:“尼諾-斯通,十七歲,下級衛(wèi)兵,沒有修習斗氣或魔法,因此沒有職業(yè),隸屬十九軍團第七團第四大隊第三步兵小隊,今年七月在家鄉(xiāng)入伍,家鄉(xiāng)是火云帝國胡克行省,家中現(xiàn)在只有一個姐姐,沒有別的親人了。”滄月又問:“你姐姐叫什么名字?”那衛(wèi)兵心想干嘛連這都要問,不過還是如實回答了:“芳-斯通。”滄月再問:“大牢里邊還有多少衛(wèi)兵,屬于哪部分?”衛(wèi)兵答道:“還有九十九個士兵和一個小隊長,都是我們小隊的。”滄月滿意地點點頭,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一縷古怪的笑容:“多謝,你可以死了。”說完指甲猛地刺進那衛(wèi)兵的咽喉,那衛(wèi)兵猛地瞪大眼睛,身體一陣抽搐,難以置信地死掉了。滄月邊動手剝他的衣服邊喃喃自語:“對不起,但是你必須死。”
盈薇此時已經(jīng)換上了那被她殺死的衛(wèi)兵的衣服,滄月?lián)Q上尼諾-斯通的衣服后,想了想,拾起尼諾的重劍,讓盈薇轉(zhuǎn)過臉去,揮劍將兩個衛(wèi)兵的尸體放到一起剁得粉碎,除了一堆碎肉,再也無法看出這堆肉曾是兩個人。
聽到背后傳來的利刃剁肉的銳響,盈薇數(shù)次想轉(zhuǎn)過頭去看一看,但還是忍住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背后飄來,她知道,現(xiàn)在的情形是她絕對不能看的。
做完了一切,滄月身上的衛(wèi)兵制服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和碎肉。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珠,拉著盈薇朝大門內(nèi)走去。盈薇問道:“為什么?”滄月直視前方,似乎不敢正視盈薇的眼睛,淡淡地說:“毀尸滅跡罷了。”聽了滄月這個不是理由的理由,盈薇沉默了,異樣的感覺越來越沉重。
滄月舉劍劈倒了木制大門,進到院子里,環(huán)顧了一下不甚寬廣的牢房前院。格瑞特公國民風淳樸,很少有人犯罪,大牢基本上形同擺設,很少會關(guān)人,因此修得既不大也不嚴實,前院里甚至堆滿了一些易燃的雜物。滄月取出火種開始放火,同時大聲叫喚:“快來人呀,有人劫牢了!”盈薇一驚,“你做什么?我們不是悄悄潛進去救人嗎?”滄月微笑道:“相信我,混水摸魚才是最好的方法。”
九月末的天氣十分干燥,前院的雜物很快就燃燒起來,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將整個前院照得通明。正對著前院大門的大牢辦公大樓中飛快地沖出了一群士兵,為首的是個身穿盔甲的高大漢子,跟在他后面的是一群穿著紅色布料制服的士兵。接著院子左右兩邊的宿舍中也各沖出了兩隊士兵,看他們衣服凌亂的樣子,想必是剛從床上起來,還來不及裝備好就出來了。火云帝國的士兵在戰(zhàn)場上一般都會著甲,但平時在城中的話只穿布料制服,一則是因為盔甲保養(yǎng)不易,再者天天穿盔甲的話磨損破壞后,以火云帝國百萬之眾的軍隊,其修理費用也將是一筆很大的開支。因此平常只有小隊長級別以上的指揮員或是執(zhí)行巡邏、保衛(wèi)任務的士兵才會著甲。現(xiàn)在沖在最前面的大漢既穿著盔甲,想必就是尼諾所在小隊的小隊長了。
“劫牢的人在哪?是誰放的火?”小隊長大吼著奔到院子中間,只見兩個穿著士兵制服、臉上染了斑斑血跡的士兵正飛快地朝他跑來,邊跑邊驚慌地叫:“隊長不好了,外面有大隊人馬殺來了!”其中一個提著一柄沾滿血的步兵重劍,另一個提著一把銀白色的細長劍。小隊長緊張地拔劍在手,看著他們兩人身后,大聲問道:“在哪兒?在哪兒?還不發(fā)信號,叫援兵哪!”一個士兵馬上吹響了哨子,在關(guān)押犯人的牢防里看守的,小隊最后的四十多個人聽到哨聲,開始朝前院方向跑去。而小隊長則已經(jīng)領著他身后的五十多個士兵朝門外沖去了,轉(zhuǎn)眼間那兩個士兵已經(jīng)和小隊長擦肩而過,融進了小隊長身后的人群中。小隊長罵道:“跑什么跑?還不和大家一起去迎敵!”已經(jīng)逆著人群沖到隊尾的兩個士兵中一個大聲答道:“是,長官!”說著那兩個士兵猛地頓住腳步,轉(zhuǎn)身,出劍!
答話的那個士兵雙手握住重劍劍柄,從左至右一個一百八十度橫掃,劍身上綻出淡淡的金黃色光芒,一百四十公分長、二十公斤重的重劍在斗氣的催動下,如切豆腐一般將七個士兵的頭同時斬斷,超快的劍速讓那七個士兵在頭被頸腔里的血噴得飛上半空之后仍保有意識,親眼看到了自己無頭的身體倒下。另一名持著細劍的士兵同時出劍,手腕一抖,銀白色的神圣斗氣化作漫天劍芒,將五個士兵的后背刺得千瘡百孔,那五個士兵一聲沒吭就軟倒在地。
狠辣的手段,不顧騎士精神武士榮譽的偷襲作風,想出這種計謀了除了滄月還會有誰?一舉擊殺了十二名士兵,在被殺士兵尸體倒地前,滄月和盈薇又各自攻出一招,又是十二名士兵被殺。這時前十二個被殺的尸體才倒地,發(fā)出沉重的墜地聲。沖在前面的士兵們聽到聲音開始回頭張望,卻沒有及時作出正確的反應,這又給了滄月和盈薇一次出手的機會,兩人再各出一招,又是十二名士兵被殺。
小隊長這時已經(jīng)看清了背后發(fā)生的一切,他劍尖指著滄月和盈薇大罵道:“尼諾,布勞恩,你們兩個居然敢造反!”說話間,還活著的十幾個士兵已經(jīng)不待小隊長下令,狂叫著沖向滄月盈薇。
滄月呵呵一笑,道:“誰說我是尼諾了?”說話間,他雙手握劍,劍身置于身體右側(cè),劍尖指地,左腿邁前,右腿稍蹲,喝道:“吃我一招怒海狂嘯!”右腿發(fā)力一蹬,迎著沖近的士兵電射而出,重劍自右下至左上斜掠而出,發(fā)出一聲刺耳的破空尖嘯,斗氣光芒一閃即滅,沖在最前的幾個士兵橫劍一擋,“鐺”地一聲,卻是連續(xù)幾聲兵刃交擊聲同時發(fā)出,匯成一聲巨響,那幾個士兵手中的劍立即斷成兩截,身子也被強大的沖擊力震得倒飛而出,口噴鮮血地重重墜到地上,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
盈薇也迎著剩余的士兵飛掠了過去,她的身法飄逸如風,出劍快如閃電,斗氣比滄月只強不弱,細長的銀劍循著詭異的軌跡沒入一個個士兵的咽喉,和她交手的士兵幾乎連砍出一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劍封喉!
僅僅一個照面,剩下的十幾個士兵就已經(jīng)倒下大半,只剩五個還活著。小隊長怒喝一聲揮劍沖上,劍身上竟冒出淡淡的斗氣光芒,看樣子居然有初級騎士的水平,滄月見狀搖了搖頭,直接一劍豎劈而出,和小隊長來了個正面硬拚,兩劍相交發(fā)出清脆的交擊聲,小隊長長劍脫手,右手被震得鮮血淋漓,手骨都斷了幾根。滄月跨步突刺,一劍捅入小隊長胸膛。雖說滄月的斗氣水平也僅算得上中級上位騎士或是上位劍士水平,但他是惡魔的右翼,絕對的力量,這種力與力的硬拼,普通人怎可能是他的對手?活著的五個士兵見小隊長死了,各發(fā)出一聲驚叫,轉(zhuǎn)身就跑,但他們的速度哪能比得上擁有野狼一般強悍的身體的滄月?滄月飛快地趕上,一劍一個,將五人劈死。
這時從牢房里面趕出來的四十多個士兵已經(jīng)到前院了,但他們只看到了遍地的尸體和滄月追殺最后五個士兵的那一幕,一個比較機靈的士兵大叫道:“我去敲警鐘,上去幾個人將他們攔住!”那士兵說著飛快地朝辦公大樓旁的鐘樓跑去,剩下的四十多個士兵真的照他說的,朝滄月和盈薇沖了上去。
他們好像忘了,地上那滿地的鮮血和尸體正是眼前這兩人造成的。
滄月沒有阻止那個士兵去敲警鐘,而是直接迎上了沖過來的士兵們。盈薇想去攔阻,卻被十多個士兵圍住。戰(zhàn)況毫不激烈,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殺。盈薇劍下仍沒有一合之敵,她踏著輕盈的步子,細劍每突刺一次就洞穿一個咽喉,她飄逸的身法避開了死者飆射出來的鮮血,殺了那么多人,除了之前自己故意弄上的血跡,身上竟再沒沾一滴鮮血。而滄月則和盈薇完全不同。他雖然也是一劍斃敵,但他似乎特別喜歡與敵人硬拼,殺人時火氣十足,每次都將敵人斬得血肉橫飛,殘肢斷首。很快地,那四十多個士兵又被殺了個干凈,滄月和盈薇看了看鮮血匯成了小溪的院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神中讀到了不敢相信的信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火云帝國的士兵竟會這么不堪一擊。
滄月和盈薇不知道,火云帝國的軍力強勝,但百萬大軍畢竟有強有弱。
帝國共有二十個常備正規(guī)軍團,每個軍團五萬人。其中第一至第五軍團為精銳軍團,一般用在決定性的戰(zhàn)場上。第六至第十二軍團為普通軍團,一般用在大規(guī)模的會戰(zhàn)或是攻城奪塞的戰(zhàn)場上。第十三至第二十軍團為最弱的八個軍團,一般用于駐守地方,或是充當炮灰。這八個軍團的將領比起前十二個軍團的將領來實力都差了一籌,士兵則是差了不知多少。像這樣的炮灰軍團每次戰(zhàn)斗的減員是很嚴重的,因此經(jīng)常補充新兵,而新兵由于無法得到很好的訓練,戰(zhàn)斗力非常低下。九成以上的普通士兵不會斗氣,全憑體力作戰(zhàn),這樣一來,士兵在戰(zhàn)場上生存的幾率又大大降低了。當然,那些能夠在第十二至第二十軍團生存三年以上的老兵則都是些厲害人物了。也并不是說這八個軍團里就沒有厲害的了,這八個軍團每個軍團都有一個人數(shù)達五千的騎士團,而這個騎士團一般是由最高軍事長官親自指揮的,其中實力最弱的騎士也是初級騎士水平。
可惜的是,這個第十九軍團第七團第四大隊第三步兵小隊卻沒有一個服役時間超過一年的老兵,連那個死掉的小隊長都是因為練了一點斗氣才被任命為小隊長的,整個小隊可以說只是比普通的武裝平民強上一點點,所以他們被滄月和盈薇兩個如此凄慘地屠殺倒是無可厚非的。
就在這時,雄渾的鐘聲突如在鐘樓上響起,盈薇吃驚地抬起頭,看著鐘樓上拼命敲著警鐘的那最后一個士兵。鐘聲在夜空中遠遠地傳了開去,盈薇對滄月驚聲道:“怎么辦?警鐘一響,火云帝國的大隊人馬就要來了!”
滄月嘴角露出一抹奇異的微笑,忽然將手中的重劍擲出,劍剛脫手就插到了那鐘樓上的士兵胸膛上,那士兵一聲沒吭,從鐘樓上栽倒下來。
“哼,很好,一切都跟我計劃的一樣,接下來就要看來善后的人有什么可利用的了。”滄月喃喃自語,盈薇情急之下沒聽清他在說些什么,著急地道:“滄月,怎么辦啊?我的家人還在牢里,敵人很快就要到了,現(xiàn)在怎么辦啊?”
滄月看著盈薇,滿是鮮血的臉上忽然浮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眼中再度透出那悲哀的神情。他對盈薇一字一字地說:“盈薇,我很感謝你,你自始至終都很信任我。盈薇,我對不起你,因為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盈薇驚訝地張大小嘴,說:“滄月,你說什么”
盈薇難以置信地看著滄月的眼睛,雙手緊緊握著滄月的右手。
而滄月的右手,此刻已經(jīng)插進了她的胸膛,整個手掌完全沒入了她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感覺到滄月五指上那長而鋒利的指甲已從她后背透出。
然后她看到滄月深遂的純凈的清澈的藍眼睛中透出一種仿佛濃得化不開的悲哀,晶瑩的淚水從滄月的眼中流出。
盈薇臉上的神情輕松了,她松開握住滄月手腕的手,想去擦他臉上的淚水,她知道,這淚水,是滄月體內(nèi)另一個靈魂銀狼王流出來的。
滄月呢?他會不會流淚?
盈薇的手終于沒有伸到滄月臉上,在快要觸及他的臉的時候,她的手無力地垂下,美麗的眼睛慢慢閉上了。
滄月將她柔軟的身體摟進懷里,仰天狼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