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隨風(fēng)而逝的靈魂
想要的時間都會給你,當(dāng)然不想要的時間也會給你。不管擺在面前的東西是想要的還是不想要的,都應(yīng)欣然接受。雖不說是緣分安排那么俗套,只是生活的饋贈。面對這些可能會欣喜也可能會懊惱,終歸是命里逃不掉的相遇。
方凡向后快退幾步,此時章澤重新振作起來。今天必須有個結(jié)果不是鎮(zhèn)長死就是他們兩人變成地獄犬的食物,蝶龍口吐火焰,然而火焰的顏色居然變成了暗黑色,凡是被燒的東西都馬上化作了灰燼。方凡見狀當(dāng)即躲避到安全地帶。
“這是什么啊?”
方凡對章澤大聲喊著,章澤沒有理會。堅韌的獠牙再次瞄準(zhǔn)地獄犬的眼睛,在暗黑火焰的灼燒之下那層擋在地獄犬前面看似圍墻的東西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但看的出來那個缺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愈合著,想必這都是地獄犬之前吸食的那些冤魂在前仆后繼的填補著。
章澤從暗黑火焰中沖出以極快的速度奔向缺口,他希望能在缺口完全閉合的時候沖進去。而就在此時,他被什么東西從側(cè)邊撞飛。定睛一看居然是被紅色氣焰團團包裹著的方凡。
“鎮(zhèn)長的靈魂是我的,誰也別想搶?!?br/>
“不要啊?!?br/>
就在章澤大喊的時候,方凡已經(jīng)從缺口處成功鉆了進去,但沒想到這個看似突破口的缺口居然會是一個陷阱。方凡剛一進去,正準(zhǔn)備揮舞洛刃看向地獄犬,沒想到一陣強烈的颶風(fēng)竟然將他卷進了地獄犬的肚子里,霎時間方凡陷入了難言的黑暗之中。
方凡站在一片空地,頭頂出現(xiàn)一道垂直的光束,他此時就像是萬眾矚目的明星一般,只不過周圍卻沒什么觀眾。
“鎮(zhèn)長,你給我滾出來。”
“你現(xiàn)在在地獄犬的肚子里,你還先擔(dān)心自己吧?!?br/>
紅色的刀風(fēng)在剎那間鉆入四周的黑暗之中,但卻未見任何效果,如同被黑暗吞噬一般。
“你就別白費力氣了,在這里任何力量都會被地獄犬吞噬化為它的力量,你打的越用力,地獄犬就乎變的越強大?!?br/>
聞聽此言,方凡將洛刃收了起來,盤腿而坐。這時從那道光束中出現(xiàn)了鎮(zhèn)長的身影,他背著手站在方凡面前,先是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說道。
“原來這就是魘的皮囊,真沒想到你居然會將它殺掉。”
“我怎么可能被這個小鬼殺掉?!?br/>
鎮(zhèn)長愣了一下,說道。
“雙魂一體,有意思。很多年沒見過了,想必閣下就是縱橫千年的萬鬼之王,四混沌之首的魘吧?”
“虛名罷了?!?br/>
“世間四大鬼靈,瘴、魘、欲、墮。瘴和欲被鬼王收服,而后在與龍峰的戰(zhàn)斗中被章澤干掉,而墮一直行蹤詭秘,至今沒人見過它的廬山真面目。你雖為四大鬼靈之首但看樣子你混的好像并不如其他三位,縱橫世間千百年如今只能茍活在一個凡人體內(nèi)。還不是茍活,你現(xiàn)在不過是一縷殘魂,是和這個叫方凡的年輕人一起分享這具肉身皮囊罷了。恕晚輩多言,您現(xiàn)在不過是個可憐的寄生蟲?!?br/>
鎮(zhèn)長的一番話字字帶刺,句句帶刃。方凡突然暴跳而怒。
“你敢再說一次嗎?”
“冷靜一下,這幅皮囊受不了你的怒氣,留神別漲破了,到時候你連個委身的地方都沒有了。那時世間可就真的不會再有魘?!?br/>
此時方凡的意識徹底被魘占據(jù)了,怒氣將魘的靈力推向頂點。這也是鎮(zhèn)長的目的,當(dāng)方凡被地獄犬吸入腹中的時候,鎮(zhèn)長的如意算盤就打好了。沒有什么是比魘的力量更為誘人的東西了,只要魘控制了方凡的身體并在地獄犬的肚子里大肆釋放力量,那這股力量就會源源不斷的被地獄犬吸收,進而轉(zhuǎn)化為鎮(zhèn)長的力量。
“我要殺了你,這世間還沒有能困住我的地方。”
“沒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br/>
鎮(zhèn)長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魘的樣子已經(jīng)完全印在鎮(zhèn)長眼中,仿佛此時魘的力量就已經(jīng)完全被鎮(zhèn)長據(jù)為己有一樣,就在爆發(fā)的一瞬間那股紅色一下就不見了。鎮(zhèn)長整個人都傻了,他呆呆的看著熄了火的魘。
“爆發(fā)啊,快爆發(fā)啊。”
魘席地而坐冷冷的笑著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你,你不是魘?!?br/>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br/>
方凡語氣冰冷的說道。
“就在魘要失控的一瞬間,我把它又關(guān)了起來。再怎么說它也不過是一縷殘魂,我的身體還要聽我的,而且它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br/>
“好好好,沒看出來,關(guān)鍵時刻你居然還有兩下子。既然你不愿主動交出來,那就只好讓你吃點苦頭了?!?br/>
說罷,鎮(zhèn)長消失了。沒一會周圍黑暗之中出現(xiàn)了急促的呼吸聲,緊接著就是慌亂疾走的腳步聲。方凡向四周看了看,周圍都是一閃光的眼睛,每一雙眼睛的貪婪之色不亞于剛剛鎮(zhèn)長貪婪的樣子。電光火石的瞬間,數(shù)道黑影向方凡沖了過來。方凡左閃右避,駭人的利爪從他面前劃過,只要有一絲分神就會被其撕成碎片。
“方凡,不管你出不出手,你的力量都將成為我最有價值的收藏品。日后我會在鬼鎮(zhèn)為你建造一尊偉大的雕像,以此來祭奠你的貢獻?!?br/>
“你的如意算盤可能要碎了?!?br/>
說罷,方凡雙手從兩邊慢慢抬起,然后聚在胸前,進而在胸前畫出一個圓,慢慢的那個圓中心開始轉(zhuǎn)動起來,形成一個漩渦。
“我倒要謝謝你,將我?guī)У焦礞?zhèn)的核心地帶?!?br/>
話音剛落,那些冤魂化作道道白光卷入方凡畫出的那個圓中,圓形越來越大,中心轉(zhuǎn)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些冤魂哀嚎著,嘶吼著,但都沒能逃脫淪陷的結(jié)局。
“怎么會這樣?你做了什么?”
“難道你不熟悉嗎?這不是你最喜歡的手段嗎?不過還要請你原諒我反客為主?!?br/>
說罷,方凡吸食冤魂的速度變得更快了,沒一會地獄犬身體中的冤魂已經(jīng)被吸食殆盡。方凡甩甩手,說道。
“殘次品?!?br/>
原本的黑暗的周圍變成了血紅色,原來方凡一直待的地方是地獄犬的胃,而鎮(zhèn)長的元神也就在這里。他此時跪倒在角落看著方凡,方凡慢步向他走了過去。單手將鎮(zhèn)長提了起來,說道。
“現(xiàn)在你比我更像是喪家之犬。把你家弄亂了,不好意思?!?br/>
說罷,一拳打在鎮(zhèn)長臉上,緊接著聽到一陣撕裂聲,霎時間一道光從外射了進來,鎮(zhèn)長被方凡打出了地獄犬體外。方凡也跟著出來了,鎮(zhèn)長此時猶如一灘爛泥,章澤看看鎮(zhèn)長又看看方凡。
“方凡,你沒事吧?”
“你應(yīng)該問他有沒有事?!?br/>
說罷,方凡仰天大吼。章澤感覺他體內(nèi)的力量暴增,手心不由得沁出一層細汗。方凡此時的眼中并沒有大戰(zhàn)之后的輕松愉悅,而是充滿了獨裁者般的殘暴。
“礙事的人已經(jīng)清理掉了,我想我們可以繼續(xù)了。”
方凡看向章澤,章澤頓時一驚。心底悠然升起一股難言的恐懼,但不管怎樣他要將方凡拉回來的心沒有變過。
“好?!?br/>
章澤對準(zhǔn)方凡飛奔而去,此時章澤的動作在方凡眼中就像慢動作一樣,他單憑兩根手指就夾住了章澤全力襲來的獠牙,隨即輕輕扭動手指,獠牙斷裂成了兩半。
“我看也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你不是我的對手。”
章澤忍著劇痛,大聲高吼。
“方凡,你醒醒吧。我不相信你會墮落的這么快,難道你就這么輕易將自己交給魘了嗎?”
“魘?他已經(jīng)被我馴服的服服帖帖。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一直以來我都壓抑著自我,凡是都以大局為重,時間一長我真的好累?,F(xiàn)在不一樣了,凡是我先取悅自己,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我也可以這么快樂?!?br/>
“也就是說你覺得自己之前活得很委屈是嗎?”
方凡遲疑片刻,說道。
“當(dāng)然,我從沒有為自己活過,一直都是在無休止的討好和取悅他人。假裝自己很幸福,很快樂。但看著自己肩上的擔(dān)子一天天加重,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折磨?!?br/>
“懦夫,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算我章澤看錯了人?!?br/>
方凡冷冷一笑,說道。
“你現(xiàn)在走也不晚,趁我還沒打算殺你的時候?!?br/>
話音剛落,一道綠色的火焰實打?qū)嵉母采w在方凡身上。原來之前章澤的進攻,還有和方凡的對話都是在分散方凡的注意力,為的就是給蝶龍的凈化火焰爭取時間。
幾分鐘后凈化火焰消失不見,章澤抱著最后一絲希望看向方凡,方凡瞬間出現(xiàn)在章澤面前,單手掐住他的脖子,說道。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再受魘的控制,我的靈魂已經(jīng)主宰了一切?!?br/>
“我不信,我不信之前那個溫柔,責(zé)任感十足的方凡會就此消失,這些都不過是你的裝出來的?!?br/>
方凡長嘆一聲,說道。
“白費口舌?!?br/>
他將手松開的一瞬間章澤重重掉落在地,似乎隨之摔在地上的還有些其他的什么東西。方凡淡淡說道。
“你走吧?!?br/>
“我答應(yīng)他們要帶著你一起回去。”
方凡快速轉(zhuǎn)身,并順勢抬起手,一股氣從掌心打向章澤,章澤感覺胸口被什么猛擊一下,整個人向后一陣踉蹌口吐鮮血。
“快走,別再逼我。”
話音剛落,一塊大石向方凡飛了過來,他抬手將大石擋在一旁。塵沙散盡,方凡看見莫竹站在自己面前。
“難道你也打算讓我改邪歸正嗎?”
“我沒有那么偉大。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對手,但也知道你現(xiàn)在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你吸食的冤魂太多了。你現(xiàn)在尚可保持清醒,但或許再過一陣就真的會被那些冤魂的怨念吞噬,并徹底迷失自我。我現(xiàn)在有辦法可以救你,只要你愿意?!?br/>
“你覺得呢?”
說罷,方凡又要抬手以相同的辦法打向莫竹,誰知莫竹先他而動,快速閃身到方凡身后,并緊緊的貼在他身后,雙手雙腳像四根藤蔓一樣纏繞住方凡。
“你這是干什么?”
“既然你不愿主動去,那我就把你綁過去?!?br/>
“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莫竹沒說話,但方凡的身體竟然自己動了起來,他試了試竟然難以擺脫莫竹的控制,他很詫異莫竹是從哪來的這股力氣。
“你放開我?!?br/>
莫竹根本不搭理方凡的話,帶著方凡徑直向鬼鎮(zhèn)與涉水村的交接處走去。章澤也跟在他們身后,其實他也很意外為什么莫竹會有這么大的力氣能控制住此時的方凡。
大約半小時后,三人來到了涉水村和鬼鎮(zhèn)的交接處,一出來莫竹就看見了在那里等候的空。
“空,靈源呢?”
空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說道。
“在這里?!?br/>
“把它拿出來。”
幾人一直在鬼鎮(zhèn),離開鬼鎮(zhèn)之后才發(fā)現(xiàn)此時涉水村已經(jīng)天黑了,而且看樣子應(yīng)該已是深夜。靈源在深夜的涉水村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在夜空之下看,靈源之中的靈力就好像流沙一樣,看似普通卻又充滿著神秘。
“把靈源按在方凡胸口處?!?br/>
空照著莫竹的話做,方凡似乎感覺到什么,他的掙扎變得更加激烈,但不管他再怎么動都還是不能脫離莫竹的控制。靈源接近方凡的一剎那它的的光芒比之前更甚,緊接著從方凡體內(nèi)鉆出數(shù)道白光進而被靈源一一吸走。
“不要,不要?!?br/>
方凡的語氣像是在哀求,但沒有愿意在此時大發(fā)善心,靈源不停的吸收著方凡體內(nèi)的冤魂。瞬間他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甚至連眼神都變的舒緩下來,那股戾氣像是太陽照射后的濃霧般,消散不見。莫竹松開了方凡,此時靈源從之前的晶瑩剔透變成了現(xiàn)在的渾濁不堪。
“方凡,你沒事了?!?br/>
方凡此時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裂一樣,那痛感就像是有人掰開他的腦袋將滾燙的鋼水倒進去,然后再用力攪拌一樣。但他此時心中卻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多雜念,章澤將他攙扶起來。
“老方,你感覺怎么樣?”
“就好像作了一場瘋狂的噩夢?!?br/>
“的確是很瘋狂?!?br/>
空突然失聲大喊道。
“莫竹叔叔?!?br/>
方凡和章澤聞聲看去,只見莫竹昏倒在地,而且他的身體正一點點變成虛影。方凡將莫竹抱在懷中,問道。
“莫竹,莫竹,你怎么樣?”
莫竹緩緩睜開眼,笑著說道。
“我就是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br/>
聞聽此言,方凡和章澤才放下心來,但一旁的空還是神色凝重。章澤問道。
“莫竹,你什么變得這么厲害了?剛剛你是這么控制住方凡的啊?”
“哪有什么厲害的啊。就是信念堅定而已?!?br/>
章澤笑罵道。
“哈,臭小子,那你意思是我的信念不堅定了唄?”
三人嘻嘻哈哈的笑著,空突然大喊道。
“騙子、騙子、騙子...”
莫竹抓住空的手示意他不要說,空甩開莫竹的手,指著方凡說道。
“叔叔為了救你,燃燒了自己的靈魂。否則你們以為他為什么會能控制住你這個瘋子。”
莫竹大聲呵斥道。
“空,你住嘴?!?br/>
空當(dāng)即閉住嘴獨自走向一旁。莫竹接著說道。
“小孩子的話不可信的,你們別放在心上?!?br/>
方凡對章澤使了個眼色,章澤過來抱住莫竹。方凡走到空身邊,章澤用身體擋住方凡和空,讓莫竹看不見。方凡蹲在空身邊問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空點點頭,方凡接著問道。
“莫竹會怎么樣?”
“會消失?!?br/>
“怎么樣才能救他?”
空搖搖頭。
“方凡。”
方凡聞聲走了過去,他看見莫竹的虛影已經(jīng)開始變淡了。莫竹抓住方凡的手說道。
“命只有一條,我給了你們,靈魂也只有一個,我也給了你們。但我不后悔,我只求你們不要辜負我,還有幫我照顧空,如果有機會的話讓他投胎重新做人?!?br/>
然后莫竹又在方凡和章澤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隨后便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不見。莫竹雖然從這個世上消失了,但他將永遠活在方凡和章澤的靈魂中,他就像是一顆被風(fēng)吹散的蒲公英,雖悲傷卻美的異常。
“空,你跟我們走吧?”
空拿著靈源并未理會說話的章澤,他又向鬼鎮(zhèn)走去。方凡突然攔在他面前,說道。
“你哪都不能去。”
“老方...”
方凡抬手阻攔了章澤的話,并接著說道。
“莫竹是為了救我才犧牲了自己,我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你先和我走,等一切風(fēng)波都過去之后我自然會給你個交代,哪怕你讓我落得和莫竹一樣的下場也可以?!?br/>
“老方,你這又是何苦呢?”
方凡突然厲聲喝道。
“你別管?!?br/>
就連空也被嚇的哆嗦了一下,片刻之后,空幽幽的說道。
“我哪都不想去,就在這里等你們回來找我?!?br/>
空沉吟片刻又說道。
“其實,你們回不回來都不重要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br/>
說罷,空小心的捧著靈源向鬼鎮(zhèn)走去。方凡想上前制止空,但他又感覺自己并沒有那個資格,章澤拍了怕方凡的肩膀,說道。
“等我們解決完中海市的事之后再回來找他吧?!?br/>
方凡看著空的背影消失在鬼鎮(zhèn)入口的一剎那,恍惚中感覺到這是一場永久的別離,不知他能否完成自己對莫竹的承諾,心中的缺口又被撕開了一寸。方凡長嘆一聲,說道。
“原本我以為為你報了仇,或者死在為你的報仇的路上,我就可以解脫了。但到頭來還是搞成這樣,我不想再虧欠別人什么,但越這樣想越發(fā)現(xiàn)自己欠下的東西越多,越貴重?!?br/>
方凡說著說著慢慢蹲下身子,最后他仰起頭看著章澤問道。
“可能我才是世間的禍害,沒有我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活的很好。麻煩不會找上門,也不會有人想方設(shè)法的加害你們...”
章澤有點聽不下去了,大聲喊道。
“夠了。”
他抓住方凡的衣領(lǐng),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小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很可笑???一點都不像我一直追隨的方凡,他是打不倒的硬漢,雖然偶爾會犯錯,但他永遠都敢于正視自己的遭遇,不像你現(xiàn)在這樣自怨自艾?!?br/>
說罷,章澤將方凡推向一邊,接著說道。
“如果你現(xiàn)在還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空無一人的涉水村更適合你?!?br/>
說罷,章澤就轉(zhuǎn)身離開,方凡還蹲在原地。他很怕,很怕再失去親密的人,他覺得只要自己不再參與了,或許結(jié)果也就不會那么糟糕下去。于是他默默的向瑰坊旅館走去,推開門的一瞬間他又傻眼了,老板夫婦的尸體還放在一樓的大廳,他們吃了半輩子的人肉,恐怕死后并不知道自己會落得難以入土的下場吧。
方凡在瑰坊門口挖開了一個大坑,將夫婦兩人的尸體扔了進去,當(dāng)他將最后一鏟子土填進大坑時,他心中的聒噪頓時消失不見了。這感覺就好像有人在此時幫他按下了暫停鍵,方凡回到瑰坊在水池邊將手上和臉上的污漬都洗干凈,在鏡子中他看見了那個一直想見卻不敢見的自己,走樣的發(fā)型,邋遢的胡渣,深深凹陷的眼窩,空洞的眼神,干癟的鼻翼,開裂的嘴唇。
他將頭扎進水盆,激涼的冷水并未給他的腦袋帶來什么好處。太陽慢慢從西邊落下,造物主用畫筆在海平線上又描出一條金邊。方凡來到二樓的那個房間,整齊的床鋪包裹著失落的魂魄。
章澤在岸邊等到了天黑,結(jié)果自然是令他有些失望,但他也能理解方凡的處境,誰又不是在掙扎的活著。只不過方凡這次真的有些難以跨越這道坎,章澤看向涉水村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老方,我在中海市等你?!?br/>
經(jīng)過整晚的行程章澤回到了中海市,春味酒吧門口。街道破敗的樣子已經(jīng)在章澤預(yù)料之中,門上的鈴鐺響起時林語看向門口。
“你回來了。方凡呢?”
“有點小意外,方凡可能暫時還回不來,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br/>
“什么意思?”
“他還過不去自己那道坎,我相信等他想明白之后就會回來的?!?br/>
林語略顯失望的坐在一旁,章澤問道。
“這里的情況怎么樣了?”
林語搖搖頭說道。
“不怎么樣,勁秋一直下落不明,我們幾人一直在這里等他回來?!?br/>
“下落不明?莫非勁秋失蹤了?”
林語向章澤說明了這里的情況,一部分人已經(jīng)跟著蘇楠去了深海安全局,而勁秋則去找謝心和慶兒,至今未歸。
“你們?yōu)槭裁床蝗フ艺野???br/>
林語搖搖頭,說道。
“找了,但一直都沒有結(jié)果?!?br/>
“學(xué)校去了嗎?”
“去了,那里之前還發(fā)生坍塌事件,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全面封鎖,不許任何人進去?!?br/>
“全面封鎖?這也太扯了吧?學(xué)生家長也不會同意全面封鎖啊?!?br/>
林語揉搓著手,支支吾吾的說道。
“是被皮匠封鎖的?!?br/>
“所以你們怕了,不敢進去?”
章澤有些生氣,明知道勁秋就在那里卻不敢有任何行動。
“你們打算一直這樣等下去?”
“現(xiàn)在沒有能做主的人,我也不敢貿(mào)然決定。況且郭懷仁和雷震他們意見不統(tǒng)一,有效的計劃根本無從談起?!?br/>
章澤長嘆一聲,說道。
“把他們都叫出來。”
林語去叫人,沒一會幾人都出現(xiàn)在大廳。雷震和唐莽一臉不屑的看著章澤,郭懷仁和林語還有骨女站在章澤這邊。章澤稍微抬了下眼皮,看了雷震和唐莽一眼,說道。
“時勢讓我們不得不站在同一條戰(zhàn)壕里。現(xiàn)在我要去就勁秋,不管你們同不同意,我也要這么做。如果你們愿意幫忙的話就更好,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也不怪你們。如果你們出手阻撓,那就別怪我不客氣?!?br/>
唐莽一拍桌子,說道。
“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不客氣。”
說罷,他的眼睛竟然放出異樣的光芒,這種光芒似乎穿透了章澤的內(nèi)心,讓他回想起威哥的眼睛。
“老威和你想比起來簡直就是兒戲?!?br/>
“哼,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忘了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了。”
“不過在我這里,你們這些都不過是些雕蟲小技?!?br/>
說罷,章澤頭頂出現(xiàn)了一圈咒輪,唐莽突然一聲尖叫躲向一邊。章澤說道。
“怕了嗎?”
唐莽躲在雷震身后顫抖的問道。
“你...你究竟對我做了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將你用來干擾他人腦電波的光線反射回去而已。這也叫自食其果?!?br/>
唐莽剛要說什么,雷震突然出來打圓場說道。
“好了好了,閣下的威力我們已經(jīng)見識到了,在救勁秋這件事上,我們不會再插手。但我有個條件。”
章澤冷笑一聲,說道。
“不管隊友的人不配談條件。”
說罷,便奪門而出。雷震看著章澤離開的背影只能干生氣,一點辦法都沒有。其實從雷震的角度出發(fā)這件事很簡單,也不是不救勁秋,只是想借此機會殺殺勁秋的銳氣。而且在章澤還沒有回來之前,他覺得方凡回來的幾率也很小了,只要能將勁秋控制住就完全可以在這里執(zhí)掌大權(quán),哪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把雷震的計劃全部打亂了。
“您看現(xiàn)在這情況該怎么辦?”
唐莽在一旁小心的試探著,雷震眉頭緊皺,沉吟片刻說道。
“靜觀其變。”
林語等人也跟著章澤出來了,剛才章澤的氣勢完全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懾住了,林語幾人瞬時間感覺有了主心骨。要說起來,他們還是太年輕了,尤其是林語,所有一身本領(lǐng),但領(lǐng)導(dǎo)力卻幾乎為零。
“章澤,你剛才太帥了。”
章澤淡淡一笑,說道。
“我自己去救勁秋,你們按照地圖上標(biāo)記的地方去查看一下怨尸的進度,赤峰山先不要去。先把另外三個分工廠搞定之后再考慮赤峰山?!?br/>
“那你一個人可以嗎?”
“放心吧。沒什么東西能逃過蝶龍的凈化火焰。救出勁秋后我會和盡快和你們匯合?!?br/>
“明白。”
說罷,幾人在春味酒吧門口分散,各自向目的地出發(fā)。章澤一心想要趕緊救出勁秋,此時已經(jīng)不能再有任何一人出現(xiàn)差錯。而此時在學(xué)校的那幢教學(xué)樓中,謝心和慶兒看著對面的勁秋心如刀絞。不管怎么喊,也不管多大聲,勁秋都無動于衷的低著頭。皮匠在他身后站著陰險的笑著。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讓我的兒子重新回到我身邊而已。”
“天底下有你這樣的父親嗎?”
“難道你的父親不是一直在用自己的道路指引你嗎?”
謝心想了一下,頓時語塞。好像還真是這樣,一直以來父母都在用自己的經(jīng)驗指導(dǎo)著她的人生,雖談不上多成功,但也算是正常。
“是這樣沒錯,但我的父母是用愛在引導(dǎo)我,不像你這么變態(tài)?!?br/>
皮匠的情緒有點激動起來,大聲喊道。
“變態(tài)?這就是我的愛,只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理解不了而已,你算什么東西剛對我說三道四。”
說罷,皮匠快步走向謝心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鋒利的手術(shù)刀直抵謝心的喉嚨。一旁的慶兒大聲喊道。
“你這個壞人放開謝心姐姐?!?br/>
皮匠揚手一巴掌打在慶兒臉上,說道。
“你就是她收養(yǎng)的野種是吧?”
慶兒默不作聲,雖然眼里含著淚,但她堅韌不拔的眼神給人一種震懾感。
“小雜種,你那是什么眼神?!?br/>
說罷,皮匠揚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慶兒臉上,慶兒嘴角流出鮮血,但眼神卻依舊沒有絲毫改變。皮匠將手術(shù)刀對準(zhǔn)了慶兒,謝心大聲喊道。
“不要,有什么你沖我來,不要傷害她。”
皮匠高高舉起手里的手術(shù)刀對準(zhǔn)慶兒的脖子刺了過去,就在刀刃接近慶兒脖子的一瞬間外面突然出現(xiàn)了巨大的聲響,整幢樓都跟著晃動起來。皮匠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他走到窗邊向外看去只見下面的空地上站著一個男人的身影,他身后還有一只蝶龍。
章澤來到學(xué)校門口的時候碰到了一些阻礙,就是之前攔阻勁秋的那個保安,他不知何時搖身一變成了這里的管事人,而且章澤看他的樣子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一經(jīng)盤問之下才知道他是皮匠一直安查在學(xué)校的眼線,原來皮匠一直監(jiān)視著勁秋他們的行動,慶兒入學(xué)的第一天他就將眼線安插這里,但謝心的出現(xiàn)是他沒有預(yù)料到的。
校園中那些看似是安保人員的人都已經(jīng)感染了怨尸病毒,化作怨尸也只是時間問題。章澤見狀也是一驚,原本他只以為怨尸只能通過制造才能出現(xiàn),沒想到它居然還帶有病毒感染的效果。擺脫了一些小嘍啰的糾纏之后他站在校園中看著眼前那幢教學(xué)樓,大聲喊道。
“皮匠,我知道你在里面,有本事就出來聊幾句,這么大的陣勢總要出來介紹一下吧。”
皮匠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
“真是陰魂不散的家伙?!?br/>
皮匠不緊不慢的來到樓頂俯視著章澤,說道。
“我當(dāng)是誰,原來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怨鬼。”
“我能從地獄走一遭也是拜你所賜,要說起來你還是我的伯樂?!?br/>
“哦?你要是愿意為我效力的話,我倒是可以將你做成我最完美的藝術(shù)品?!?br/>
“我這個人一向都佩服有本事的人,你的意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前提是你得先征服我再說?!?br/>
說罷,章澤身后的蝶龍仰天長嘯,發(fā)出震天動地的吼叫聲。皮匠獎狀突然捧腹大笑起來,說道。
“好好好,先是青蛇,現(xiàn)在又成了蝶龍,你進化的速度有點快啊。既然你想知道我的實力,那你就睜開眼自己看清楚吧?!?br/>
這時從教學(xué)樓周圍出現(xiàn)了一群怨尸,皮匠驕傲的說道。
“它們會代我向你做出最誠摯的問候?!?br/>
怨尸大軍如同潮水般向章澤涌來,好在這些東在蝶龍眼中就像是不知死活的螞蟻一樣。蝶龍飛至半空,口吐火焰,沒一會那些怨尸已經(jīng)在火海中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樓頂?shù)钠そ晨吹酱司安粌H沒有生氣而且還露出陰險的笑容,章澤拍打了一下雙手,說道。
“你一直吹噓的怨尸也不過如此嘛。”
這時章澤聽到在那些被火焰燒焦的尸體中出現(xiàn)了清脆的響聲,這聲音就像是小雞破殼而出時弄碎蛋殼的聲音。他回頭看去只見怨尸的尸體被燒焦后從里面又鉆出一樣?xùn)|西,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
“哈哈哈,這才是真正的怨尸,你以為我的怨尸會被這么輕易就干掉嗎?”
皮匠隨即陰險的說道。
“章澤,睜開你的眼看清楚。我的藝術(shù)品是不滅的,它們會一波的重生,一波一波的重生,直到將你的血氣完全耗盡。而且最新注入它們體內(nèi)的病毒會感染其他人類,我的目的一開始就不是毀滅中海市,而是將整個中海市都變成我的怨尸基地,從此這里只有怨尸,再也沒有狡猾善變的人類?!?br/>
“癡人說夢?!?br/>
蝶龍再次吐出火焰,但這次火焰似乎對新生的怨尸不起作用了,它們并不懼怕蝶龍的火焰,甚至頂著火焰向章澤走來。章澤伸出掌心的獠牙,瞬間對準(zhǔn)其中一個怨尸飛刺過去。獠牙穿過了怨尸厚實的皮膚,怨尸向后栽倒過去。這個辦法雖然有效,但面對如此數(shù)量龐大的怨尸軍團,也不是個好辦法。除非章澤現(xiàn)在會分身術(shù),否則他將會被活活的累死。
大約十幾分鐘后章澤和蝶龍身邊全是怨尸的尸體,但此時他的體力也已經(jīng)快要被消耗殆盡,怨尸依舊像白蟻般源源不斷的從遠處向這邊涌來,它們勢必要將章澤這顆參天大樹完全啃噬干凈。
“好好好,果然從地獄爬出來的男人不容小覷,我很期待你接下來會有怎樣的表現(xiàn)。”
章澤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此時他眼中的足可以射出萬把鋼刀刺進皮匠的心臟。正當(dāng)他對此了無希望的時候,只見天空突然出現(xiàn)一個給色的大洞,它就像一部吵到功率的吸塵器一樣將校園里的怨尸全部吸了進去。不止章澤傻眼了,就連此時教學(xué)樓頂?shù)钠そ扯际且荒樏H弧?br/>
“怎么會這樣?”
沒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片刻之后校園中的怨尸已經(jīng)不見蹤影,這時章澤才看清遠處站著一個身材矮小的老頭,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輕輕捋著胡須。章澤快步跑過去畢恭畢敬的鞠了一躬。
“老先生,您進來可好?”
“重生之后變得禮貌了不少嘛?!?br/>
“您見笑了。沒想到還要勞煩您出手相助?!?br/>
“罷了,罷了。我與三云幫也算有些交情怎么能坐視不理,但只此一次,以后還要靠你們自己了?!?br/>
“您說的是,我定當(dāng)牢記在心?!?br/>
說罷,老人便離開了學(xué)校。此人正是虛子道,只有他的泯滅黑洞才有如此的威力。怨尸被消滅之后,章澤看向樓頂。此時皮匠乜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剛剛發(fā)生的一切會是真的。
蝶龍帶著章澤騰空而起,當(dāng)章澤站在皮匠面前時,皮匠依舊沒有從那種驚恐中脫離出來。
“皮匠,你完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皮匠雙眼微睜,瞳孔驟然收縮一下,剛剛章澤的話明顯對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
“那人是誰?”
“與你無關(guān)?!?br/>
皮匠突然爆吼道。
“我問你那人是誰。”
章澤掌心的獠牙已經(jīng)伸了出來,他不想再和皮匠多說一句話,此時他只想將他送進幽暗陰森的地獄中。皮匠慢慢向樓頂邊緣挪了過去,而此時章澤的獠牙也到了跟前。
“你殺不掉我的?!?br/>
皮匠用手術(shù)刀竟然擋開了獠牙,章澤感覺到一股十分有力的勁道通過獠牙傳遍了全身。正當(dāng)他再準(zhǔn)備上去補刀的時候,皮匠突然從樓頂縱身跳了下去。章澤連忙跑過去看,而此時皮匠已經(jīng)蹤影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