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收到了,收到了。謝謝你,鄒律師!”歐陽部長迭聲說。
“不用謝,林總是否還要過目?”
“他說他就不看了,只要是照那天談的意思寫的就可以,林總這幾天很忙。”
“哦。好的,再見。”我掛斷了電話,心里暗想:很忙?當(dāng)然忙了,有錢的富家小姐來了,怎么能不鞍前馬后?
高展旗和一個小助理嬉笑著從我辦公室門口經(jīng)過,我大喊:“高展旗!”
“來了!來了!”他急躥進來。
“下班后打球去吧?”我說。
“好啊,上次被你打敗了,這次要報一箭之仇。”他揮著拳頭叫囂。
當(dāng)然,球局最后是以我的勝利告終,每想到昨日高展旗傻不拉嘰地把我塞進林啟正的車里,害我與林啟正不歡而散,我連抽死他的心都有。最后一個球正扣死在他面前,他丟掉球拍,拱手認輸,擦著汗說:“你把我當(dāng)小泉純一郎了吧?”――他還真有感覺!
離開球場后,高展旗問道:“晚上怎么安排?”
“沒怎么安排。回家羅。”
“我今天約了幾個法院的朋友吃飯,一起去吧,有兩個你也認識。”
我想了想說:“好吧,天天呆在家里也沒意思。但我有個條件,別讓我喝酒。”
“沒問題!”高展旗爽快地回答。
但是實踐證明,高展旗的承諾完全不值得相信,在飯桌上,他不僅沒幫我,還鼓搗著別人敬我的酒,讓我著實喝了不少。當(dāng)我下了出租車,走在回家的路上時,我覺得自己都有些發(fā)飄。
樓道口停著一臺白色的小車,是左輝的車吧?但是車燈還亮著。我走近過去往車里瞧了瞧,一個人也沒有,再一看,車門都還是虛掩著,沒關(guān)嚴。這家伙,不怕車被偷嗎?
我進了樓道,特意朝左輝住的房門看了看,防盜門也是虛掩著的。我有些奇怪,借著酒勁,敲了敲門,沒有回應(yīng),而門,由于我的敲動,竟略微打開了一些。
我探頭進去,只見屋內(nèi)設(shè)施簡陋,一片狼籍,左輝睡在沙發(fā)上,旁邊的地上竟還有一攤嘔吐物,想必他是喝醉了,車也不記得鎖,門也不記得關(guān)。該怎么辦呢?我甚是猶豫。
算了吧,與人為善,我走進房內(nèi),走到他身邊,用力地搖他,大聲地叫他的名字:“左輝,左輝,醒來,醒來!”
他懵懵懂懂被我搖醒,看見我,居然說:“鄒雨,我好渴,我要喝水。”
“快起來,你的車沒鎖,鎖了車再睡!”我沒搭理他,自顧自說了這句話,轉(zhuǎn)頭走人。
他掙扎著爬起來,扯住了我的衣服:“鄒雨,別走,別走,我求求你!”
“你干嘛?”我厭惡地想甩開他的手。
“鄒雨,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他半跪在沙發(fā)上,緊緊抓住我的后衣襟。
“你放手!放手!”我用力掰開他的手。
剎那間,他以往對我所做的種種浮現(xiàn)眼前,我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fā)出來:“讓我給你機會?你給過我機會嗎?我們八年的感情,你說走就走,你想過我的感受嗎?現(xiàn)有別人不要你了,你又回過頭來找我,你當(dāng)我是什么?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諒的!是不能回頭的!是沒有第二次機會的!你明不明白!你明不明白!”我聲嘶力竭地叫嚷。
他哀哀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沖出房門,蹬蹬蹬走上樓去。我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說過這些,即使離婚的那些日子里,我都表現(xiàn)得十分克制,今天終于說出來了,我的心里竟然無比舒暢。
星期三,高展旗與歐陽部長一起,為致林公司的一起執(zhí)行案遠赴哈爾濱,臨走前,歐陽部長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客氣地請我在他出差的這段時間多多關(guān)照公司的工作。
希望萬事大吉,沒什么業(yè)務(wù)!我掛下電話后合十祈禱。
祈禱未完,電話乍響,傅哥通知我務(wù)必上午十點鐘趕到公司九樓會議室,參加一個重要會議。
“什么內(nèi)容?”我問。
“你來了就知道了。”傅哥回答。
祈禱無效,何事搞得如此神秘?
九點五十,我趕到會議室,傅哥站在門口等我:“鄒律師,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林董會親自參加。”
“林董?”我沒聽過這個稱呼。
“就是林總的父親,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
天啊,皇帝老子出現(xiàn)了,我不由得有些緊張。“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的會議啊?我可是什么準備也沒做。”我問傅哥。
“沒關(guān)系,到時候你一聽就明白了。”傅哥說著打開會議室的門。
我走進去,會議室內(nèi)空無一人。這個會議室規(guī)模很小,也就能容納十個人左右,但裝修格外豪華,想必是公司高層聚會的場所。
突然聽見門響,我連忙轉(zhuǎn)身,只見林啟正走了進來,他看了我一眼,扭頭找了個位置坐下。他身后,是我曾見過兩次的那位長者,然后,還有一位年輕的女孩子,也跟著走進了會議室。她是誰?難道……?
林董在首席的位置坐下,然后我們都各安其座。我隔著會議桌坐在林啟正和那個女孩的對面。
林啟正用手遮住嘴,輕輕咳嗽了兩聲,說:“我先介紹一下,這位是鄒雨律師,這位是致林的董事長兼總裁林洪先生。”我連忙站起身向林董致意。林董微笑著點點頭,雖然年紀已有六十開外,但保養(yǎng)得當(dāng),仍顯得相當(dāng)精神。
林啟正接著用手示意了一下身邊的女孩:“這位,是江心遙小姐,是……”他停頓了一下:“是我的未婚妻。”
果然沒猜錯,我用更熱情的笑容向她打招呼,她也甜甜地笑著朝我點頭。我得承認,她長得確實挺漂亮,而且沒有想象中富家女的嬌縱模樣,穿著一件極簡單的淺綠色圓領(lǐng)T恤,長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攏成個馬尾,一個小背包放在桌上,看著就象個純樸的女大學(xué)生。
林董開始發(fā)話:“鄒律師,今天請你來,不是為了公司的業(yè)務(wù),是為了我們林家的私事。啟正準備與心遙今年十月份完婚,這是我們林家的大喜事。但是,由于雙方的家庭呢,都是辦企業(yè)的,所以以往在經(jīng)營的過程中,或多或少會將一些家族的產(chǎn)業(yè)登記在他們兩人的名下,為了避免將來出現(xiàn)不必要的麻煩,也為了表示兩人的結(jié)合與金錢無關(guān),他們決定在婚前進行一下財產(chǎn)公證,所以要麻煩鄒律師為他們擬一個協(xié)議書。”他轉(zhuǎn)頭對啟正說:“你把你們兩人名下財產(chǎn)的清單給鄒律師過目一下。”
林啟正隔著桌子將一個文件夾推到我面前。
我打開文件夾翻閱了一下,里面列明了林啟正和那個江心遙名下的所有財產(chǎn),天啊,洋洋灑灑數(shù)十頁,大到上市公司的巨額股份,小到20平方米的街頭鋪面,都一一列明。尤其是江心遙的資產(chǎn),竟比林啟正還甚。
這畢竟是個人的隱私,我不好仔細研究,粗粗看過后,便放下。
當(dāng)談到專業(yè)問題時,我的自信是無人可比的:“林董,林總,江小姐,是這樣的,根據(jù)我國婚姻法的規(guī)定,婚前財產(chǎn)屬于夫妻個人財產(chǎn),婚后并不會轉(zhuǎn)化成夫妻共同財產(chǎn)。當(dāng)然,由于林總和江小姐名下的財產(chǎn)很多,在婚前進行一下明確是很有必要的,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一下,根據(jù)法律規(guī)定,夫妻婚前個人財產(chǎn)在婚后所產(chǎn)生的利潤,視為夫妻共同財產(chǎn),例如雙方名下的公司股份,在婚后的所有利潤分紅都是夫妻共同財產(chǎn),對于這一部分,不知兩位是否討論過。”
聽了我的話,林董看看林啟正,林啟正看看江心遙,顯然他們并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
林董欠了欠身子,說:“我與心遙的父親討論過這個問題,雖然沒有談到利潤的歸屬,但總體思路是他們雙方不要在金錢上有什么糾葛,生意歸生意,感情歸感情。所以我想可以將婚后的財產(chǎn)問題也一并明確一下。心遙,你有意見嗎?”
“就按伯父說的辦,我沒有什么意見。阿KEN,你說呢?”林心遙頑皮地轉(zhuǎn)著身下的皮座椅,說起話來很重的廣東腔,但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口吻。阿KEN,林啟正的英文名叫KEN?
林啟正也搖搖頭說:“我沒有意見。”
林董于是對我說:“那就麻煩鄒律師辛苦一下,擬一個協(xié)議,直接交啟正過目。由于這是私事,我們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
“您放心。”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