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開了眼的紙扎人
我,汪建,秦楓在棚戶區(qū)碰頭。</br> 一起沿著七彎八拐兩邊到處是搭建的路,走到進入紅燈街的那個巷子口。</br> 一群住戶裹著厚厚的綿睡衣,圍在巷子口,朝陰暗潮濕的巷子里張望著。</br> 我們一到,原本議論的人群都不說話了。</br> 秦楓瞅見一個認識的人說:“趙叔,這都是在看啥?”</br> 被喊趙叔的中年人,面帶驚悚的朝巷子深處看了一眼說:“我也說不清楚,六子和他一伙兄弟中邪了。天蒙蒙亮,六子帶著一伙人,拉了一皮卡紙扎人,搬到后頭那個廢棄的院子前,燒起了紙!”</br> “大家都曉得那個廢棄的院子不干凈,他們要是信邪,之前就不會在里面開賭檔了。”</br> “這一大早搬著紙扎人去燒,我估摸著肯定是撞邪了。”</br> 一提到這個六子,我便想起了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子。靠紅燈街上的女人,還有開臨時賭檔撈錢。</br> 之前我碰到那個假王艷,這個六子還給過我兩條煙打關(guān)系。我沒想拿六子的煙,六子把煙給了那個假王艷。</br> 汪建說:“陳組,想什么呢?走了。”</br> 我追著已經(jīng)走進了巷子的秦楓跟上。</br> 穿過陰暗潮濕的巷子,走到紅燈街入口。</br> 二十幾戶連體磚瓦房,大清早的都關(guān)著門。</br> 汪建回頭看了一眼巷子說:“六年前,我查一個小偷團伙,查到了棚戶區(qū),就查不動了。領(lǐng)導(dǎo)也讓我別查了,我跟蹤一個小偷來到這兒,被那伙小偷吊在一個屋子里打。要不是秦綺羅出面,我可能是走著進來,缺胳膊少腿的出去了。從那一天起,我才曉得有些地方,是陽光照不進去的。對于棚戶區(qū)地人,上面秉持的態(tài)度就是,這里的人別在外面鬧/事。”</br> “也是那一次,我學會了同流但不合污。有些案子必須較真,有些案子不能太較真。真把那群小偷逼的沒飯碗了,他們就不是偷了,可能會去搶,殺人。”汪建一聲感嘆說:“這個地方龍蛇混雜,有些人有錢的超乎你想象,有些人窮的就如你所見,連看起來體面的衣服都買不起。”</br> 我聽著他的感嘆,笑了笑說:“你知道為什么我這個臨時工是404專案的臨時小組長,而你這個科級的,卻要給我當小/弟?”</br> 汪建面露著思考的過了一會說:“因為你是404案的關(guān)鍵?你會討好賣乖拍秦處的馬匹?”</br> 我呵呵了一聲問:“你認為秦綺羅是這么膚淺的女人嗎?”</br> “不是。”汪建眉頭緊皺說:“陳工,給指點一下迷津唄!一哥安排我進404專案組之前,也是很鐵不成剛的說我連一個臨時工都不如,白白浪費組織的栽培了。我昨天想了一整天,始終沒想明白。”</br> 我說:“因為我老實聽話,而你想法太多。”</br> “你老實?你聽話?”汪建剛毅的臉頰,連連抽搐,看我的眼神古怪到了極點。</br> “我在a1開了八個月靈車,這八個月我拉了一百多具橫死的尸體。你已經(jīng)知道這世上有那些神秘的東西存在了,我能平平淡淡,普普通通,開這八個月靈車,就是牢記了a1開靈車的十不能準則。這些準則都很古怪,并不是寫在條例里的,但秦綺羅在我入職那天就交代過我,千萬不要觸碰。過去那些靈車司機,都是好奇為什么這不能,那不準,最后被調(diào)崗,或者干脆離職的。”</br> “我雖然好奇那些準則,但我一條準則都沒違背過,我這不就是老實聽話是什么?”我笑看著汪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又說:“做人要有想法,這是個性。但想法也不要太多,你是想法太多了。”</br> 我這一席話講完,汪建愣在原地出神了。</br> 我走到廠花院子門口。</br> 秦楓面前跪著五個人,而秦楓臉色難看的盯著一個大油桶。</br> 就是那種一米多高的鐵皮油桶,油桶從中間被割斷了。里面燒著紙扎品,燒得煙霧繚繞,烈火熊熊。</br> 旁邊還擺著五個紙扎人,還沒有扔進火里。</br> 那五個紙扎人,一個個手里提著紙片刀。</br> 仰著的白紙臉,眼珠子都用朱砂點了眼睛。</br> 這些紙人沒有哭,沒有笑,看久了,會產(chǎn)生一種這些玩意會哭會笑的錯覺。</br> 以前我就聽我爹講過一個故事,縣城殯儀館邊上一個賣紙扎的老頭,一天喝醉了酒,想女人了,聽說給紙人拿朱砂點眼,紙扎可以活過來,他醉醺醺拿朱砂給紙扎人點了眼。從那一天起,每天一早醒來懷里都抱著一個紙扎人,然后瘋了,總抱著一個紙扎人,在殯儀館附近溜達,撿到了吃的,還喂給紙扎吃:說,媳婦,你想吃。</br> 畫龍不點睛,紙扎人不能用朱砂畫眼珠子,否則會很恐怖。</br> 六子和他的四個屬下,跪在地上,全部在給秦楓磕頭。</br> 這五個人眼眶發(fā)黑,臉色像連著熬了幾天的夜,臉上出油,油亮得發(fā)黑。</br> 秦楓看到我過來,惱火的說:“這五個王八蛋,一共拉了十八個紙扎人過來,已經(jīng)燒了十三個紙扎人了,還剩下這五個沒燒了。”</br> 我看著磕頭的刀疤男問:“這紙扎人哪來的?又是誰讓你們在這燒的?”</br> 刀疤男就是六子,六子停下磕頭,一把抱住秦楓的腳說:“秦大少爺,昨晚我們撞鬼了,碰到一個紙扎人,是紙扎人讓我們買了紙人來燒的。說燒不玩,今晚就來弄死我們。”</br> “撒開。”秦楓一腳抖開六子。</br> 我一根煙遞過去說:“都站起來,我是開靈車的,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我見過不少。你們仔細講講到底什么情況?看是真撞邪了,還是有人搗鬼,嚇唬你們。”</br> “謝謝陳哥,謝謝陳哥。”六子顫/抖的爬起來,雙手打顫的接過煙。</br> 他的四個屬下也跟著站了起來。</br> 一個個都是棚戶區(qū)的惡霸,被嚇成了這副模樣,估計真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br> 我挨個給了一遍煙,給他們點上火說:“不要著急,慢慢說。”</br> 我也點了一根,陪他們一起瞅著。</br> 一根煙抽的差不多了,他們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br> 我瞅著五個朱砂點眼的紙扎人,問:“講講,你們到底遇到了啥事?這些東西又哪里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