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風(fēng)水樹
我和玫瑰站在三八輕紡廠1號院,院門外。</br> 三棟老舊筒子樓,由于上樓的三個樓梯口,都被封死了。二樓和三樓就是荒廢多年的廢樓。</br> 抬眼向上看,樓上斑駁掉皮的外墻,老舊的窗戶,風(fēng)灌進(jìn)窗戶在樓里躥動,感覺很陰森,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跑似得。</br> 我收回目光,正準(zhǔn)備喊院子門,樓上窗戶后面,一個女人的身影一閃而逝。</br> 這樓里不干凈,有臟東西,我一點(diǎn)也不意外。但這突然來一下,驚了我心跳的厲害。</br> 也就是驚了一下,我也沒在意,朝屋里喊了一聲秦老爺子。</br> 院內(nèi)有一顆大棗樹,棗樹上一根伸出來的粗壯樹枝上,掛著一個馬燈。</br> 馬燈應(yīng)聲亮了起來。</br> 馬燈是燒煤油的,這還聲控了?</br> 我好奇的看著馬燈,一張人臉突然在樹干上浮現(xiàn),一張像人臉的東西,朝我點(diǎn)頭笑了笑,又不見了。</br> 具體是個什么東西,我也是第一次見。</br> 就是粗壯的樹干,浮現(xiàn)了一個像人臉的東西,但不是真的人臉。</br> 紅撲撲的瓜子臉,鼻子,眼睛,嘴巴的輪廓都很精致,有點(diǎn)像是秦綺羅敷著面膜,只是面膜跟棗子皮一樣。</br> 這樣的一張臉。</br> 許多風(fēng)水羅盤都是棗樹做的,叫風(fēng)水棗羅盤。</br> 棗樹許多時候,被當(dāng)成風(fēng)水樹,種在院子里。</br> 這個棗樹主桿有一個成年人合抱那么粗,大冬天的還有不少綠葉,看枝丫,已經(jīng)是不長棗子的老樹了,少說得上百年。</br> 莫不是這棗樹長的年頭長,有靈了,開始學(xué)人,就學(xué)起了秦綺羅?</br> 對于陌生的東西,我保持著該有的警惕,面對那友好的一笑,我就當(dāng)什么也沒看到。</br> 玫瑰在我旁邊什么也沒瞧見,只是大晚上的在這樣一棟老樓前,馬燈突然亮起來,她緊張的抓緊了我的胳膊。</br>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跟她講:“有我在,不要怕。”</br> “誰怕了?這是秦老爺子的住處。”玫瑰死鴨子嘴硬。</br> 我瞄了一眼她的長腿說:“你不怕,腿夾那么緊干嘛?”</br> “人有三急不行嗎?”玫瑰風(fēng)情萬種的一個白眼。</br> 過了一會,秦老爺子披著大衣,拿著手電筒出來。</br> 院門打開。</br> 我好奇的看了一眼棗樹上的馬燈。</br> 秦老爺子德高望重,就跟普通老人一樣隨和,嘮叨,還有一些小孩子脾氣,先是抱怨大冷天也不憐惜一下老人家,又說:“你把棗兒得罪了,自個看著辦!”</br> “棗兒?我把她得罪了?”我看了一眼大棗樹。</br> 大棗樹抖了抖枝丫,像是風(fēng)吹的,又像是樹在抖。</br> 我更好奇了,疑惑的問:“您怎么看出我把她得罪了?”</br> “院門要老頭自個爬起來打開,你不是把棗兒得罪了是什么?”秦老爺子一聲鄙夷,又說:“你自便,想研究什么自個研究,但出了什么事?自個擔(dān)責(zé)。”</br> 糟老頭子打著哈欠,裹著大衣回了他的房間,把我和玫瑰晾在了院子里。</br> 秦老爺子房門一關(guān)。</br> 緊跟著院門那邊,傳來了咔嚓一聲門響。</br> 兩米多高的鐵柵門,沒有人關(guān),自個合上,又插上了鐵栓,還鎖上了鎖。</br> 鎖是舊社會那種插簽子的銅鎖。</br> 鎖上一點(diǎn)銹跡也沒有,銅生銹才會發(fā)暗,時間長了才會發(fā)青,變成青銅。</br> 不生銹的銅鎖,看起來跟黃金打造了一樣。</br> 很亮。</br> 玫瑰回頭看著大門那邊,瞪著一雙美眸,渾身僵直,滿眼驚悚的反應(yīng)過來,她張合著小嘴巴說:“這……這……”</br> “秦老爺子的住處,沒什么好怕的。”我不曉得是棗樹在搞事情,還是這門,這鎖本來就有問題。</br> 但我有一點(diǎn)我可以肯定,老爺子這住處,不是一般的地。</br> 我瞅著鎖說:“金光閃閃的真好看,我覺得銅比黃金還耀眼。”</br>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話說出來,我產(chǎn)生了一種院門朝我散發(fā)出了友好情緒的錯覺。</br> 這種感覺很真實,就是院門向我散發(fā)出了友好的情緒。</br> 這種感覺剛剛產(chǎn)生,大棗樹呼呼的搖了搖樹枝,我剛產(chǎn)生的感覺消失了。</br> 上世紀(jì)七八十年代的老柵欄門,銅鎖,還是老柵欄門和銅鎖。</br> 玫瑰緊夾著膝蓋,拉了拉我的袖子說:“我想去洗手間。”</br> 院門圍墻一個角落,挨著老樓,有一個加蓋的小房子,一看就是洗手間。</br> 我打著手機(jī)電筒,走過去,打開門,又打開了里面的燈。</br> 墻面是白色的瓷磚,地上是防滑地賺,進(jìn)門一個洗手池,再往里一米多是一個白瓷蹲坑。</br> 墻上有抽風(fēng)機(jī),干凈整潔,很普通的一個洗手間。</br> 我站在洗手間門口說:“我在外面幫你守著。”</br> “嗯。”</br> 玫瑰著急的幾步走進(jìn)去,關(guān)上門。</br> 我站在門外,看著大棗樹那邊,忽然,棗樹上的馬燈熄了。</br> 院子里原本不大的寒風(fēng),呼呼呼的刮了起來。</br> 一片棗樹葉刮到我脖子上。</br> 脖子被樹葉涼了一下,我下意識的伸手一摸。</br> 肉呼呼的摸到了一個蟲子,緊跟著我下巴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倒吸起了涼氣。</br> 樹葉拿下來。</br> 葉子上一個毛絨絨的小蟲子,蟲子身上一撮一撮的倒刺。</br> 就是洋辣子蟲。</br> 大冬天的碰到這種東西,我也是……</br> 我被洋辣子扎到了,院子里呼呼的寒風(fēng)也停了。</br> 我脖子疼的等了一兩分鐘,玫瑰從洗手間出來,我惱火的歪著脖子走進(jìn)去,朝鏡子一照。</br> 脖子側(cè)面有五六個小包。</br> 又疼又癢,主要是疼。</br> 就是普通洋辣子扎出來的。</br> 我洗了一下手和扎出來的位置,拿旁邊的牙膏抹了一下。</br> 玫瑰問:“你這是怎么弄的?”</br> “洋辣子扎的!”我連拿斧頭把大棗樹給砍了的心都有了。但也就是想想,這是秦老爺子家的風(fēng)水樹,說不得這樓里不干凈的東西,就是靠這樹鎮(zhèn)著。</br> 再說我真要拿斧頭砍,也不見得能打的贏一棵樹。</br> 這只有一只洋辣子,這要是密密麻麻的來一窩咋辦?</br> 天曉得靠這棵樹,還寄生了別的什么小蟲子,小動物,忽然冒出一條竹葉青,我也一點(diǎn)也不意外。</br> 被一棵樹給欺負(fù)了,我……</br> 玫瑰到處看了幾眼,眼中有驚悚,對我的關(guān)心,她臉上又憋著笑說:“大冬天的,哪來的洋辣子?”</br> “某樹家養(yǎng)地!”</br> “剛剛秦老爺子說你把棗兒得罪了?”玫瑰驚悚的看了一眼院子里頭的大棗樹,好奇的問:“你咋得罪的?”</br> “樹干上冒出了一張臉,沖我笑,沖我點(diǎn)頭,我就當(dāng)沒瞧見,沒有搭理。”我話音一落,玫瑰嚇得一把抱住了我的胳膊,她瞅著樹那邊說:“你可別嚇我,我……我今年七夕還沖這樹許過愿。”</br> “許愿?”我怔了一下。</br> 玫瑰緊張的說:“棚戶區(qū)都說院子里這顆樹挺靈驗的,想求姻緣的,想生娃的,想生兒子的……反正就是村里這些事了。”</br> “你許的什么愿?”</br> “我……我……”玫瑰偷瞄了我一眼,閉著眼睛說:“我想它保佑我,碰到一個不嫌棄我的過去,不求在一起,但求能夠交心的真命天子,知己。”</br> 我愕然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大樹,滿腔古怪的打了一個激靈。</br> 風(fēng)水樹,風(fēng)水樹,弄得就是運(yùn)氣。</br> 運(yùn)氣這種東西,比撞邪還邪門。</br> 我開靈車?yán)^一個癌癥跳樓的中年男子,他走路,扭到了腳。</br> 腳扭到了,洗澡,因為腳疼,腳下一滑摔地上,手骨折了。</br> 住院,順便一檢查,檢查出來了一個瘤子。</br> 得到了檢查結(jié)果,琢磨著要不要告訴妻子孩子,正糾結(jié)著,發(fā)現(xiàn)妻子在外面有別的男人,養(yǎng)了十年的兒子居然不是親生的!</br> 這就是運(yùn)氣不好倒霉,不發(fā)現(xiàn),不知道,說不得瘤子莫名其妙的長沒了,還能開開心心的奮斗到老,等老了,妻子也老了,就是一個老來伴。</br> 說不得就抱著孫子,樂呵呵的過完了這輩子,含笑九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