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狄青夜襲昆侖關(guān)
仁宗登基以來,宋王朝內(nèi)憂外患日漸嚴重。范仲淹像至慶歷年間,北宋和西夏開始了全面的邊境戰(zhàn)爭,北宋軍隊三戰(zhàn)皆敗,而國內(nèi)又出現(xiàn)諸多起義、兵變和叛亂。這種情勢迫使仁宗設(shè)法解決這些危機,以鞏固趙宋王朝的統(tǒng)治。要鞏固統(tǒng)治,必須要有人才。仁宗找到了賢臣范仲淹。
范仲淹字希文,蘇州吳縣人,端拱二年(989)生,兩歲時父親便死了,其母改嫁。少年范仲淹雖身世不幸,但卻胸懷大志。他曾經(jīng)在一座神廟里詢問神靈:“我將來能當(dāng)宰相嗎?”神說不能。仲淹便道:“不能當(dāng)宰相,做個良醫(yī)如何?”雖說這一記載不甚可信,但這正是范仲淹濟世救人理想的自然流露。正因如此,早年學(xué)習(xí)條件艱苦,人所不堪,他卻能刻苦攻讀,力學(xué)不懈,甘之如飴。范仲淹后來回憶道:“年少時我和一位姓劉的同學(xué)在長白山讀書,每天煮兩升粟米粥,等它冷了切成四塊,早晚吃兩塊。把蔬菜切碎,加半杯醋,少許鹽,燒熟當(dāng)菜,就這樣過了三年。”大中祥符四年(1011),23歲的范仲淹告別母親,來到了號稱北宋四大書院之一的應(yīng)天書院。他在書院讀書異常勤奮,寒冬臘月,讀書困倦了,就用冷水澆澆臉,晝夜不停,整整5年就寢時未曾解衣。艱苦的求學(xué)生涯不僅使他掌握了豐富的學(xué)識,更重要的是磨練了他的意志品質(zhì)。
范仲淹以推行新政而名滿天下,他與仁宗的相識可追溯到天圣年間。當(dāng)時,范仲淹初到京城任秘閣校理,就大膽上書給垂簾聽政的劉太后,以為皇帝以九五之尊不應(yīng)率百官行跪拜之禮為太后祝壽,而應(yīng)由宰相代之。當(dāng)時朝中大臣雖均知皇帝上壽行禮之事不妥,但無人敢言。同年,范仲淹又上書太后,請求還政于仁宗。太后未予理睬。范仲淹便憤然請求出外擔(dān)任地方官。這給20歲的仁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使他第一次真正深切地感受到了臣僚的擁戴。
由于仁宗對范仲淹的人品已經(jīng)有所了解,親政后便將范仲淹召回京城,升任右司諫。此時,朝野上下直接或間接地攻擊太后垂簾時政事的人越來越多。范仲淹此前雖然強烈要求太后還政,甚至因此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他卻并未借機報復(fù),反而勸仁宗說,太后受先帝遺命,保護您10多年,一些小小的過失,當(dāng)遮掩的要遮掩,要保全太后的聲名。仁宗聽了很是感動,由此愈發(fā)敬重范仲淹,下令不許議論太后垂簾時的事情。也從那時起,范仲淹便成為仁宗心目中能進行全面改革的最佳人選。
1038年,西夏李元昊稱帝,宋廷對于這種威脅自然要討伐,事起倉促之際臨時起兵,宋朝軍隊將不知兵,兵不知將,以致每戰(zhàn)必敗。范仲淹此時調(diào)防邊境,真是“受命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他到任后,一方面構(gòu)筑防御工事,一方面加強軍隊建設(shè)和訓(xùn)練,積貧積弱造成的狀況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改變的,因此也就不敢輕易出兵再戰(zhàn),只能暫時穩(wěn)定下來,徐圖后計。
就在這段時間,范仲淹寫下那首著名的《漁家傲》:
塞下秋來風(fēng)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
范仲淹推行新政的時候,有些反對新政的人誣陷范仲淹和贊成新政的人是“朋黨”,濫用職權(quán)。當(dāng)時,諫官歐陽修也贊助新政,特地寫了一篇《朋黨論》,為范仲淹辯護。后來,范仲淹被貶官,歐陽修受到牽連,也被貶官到外地去了。
歐陽修是廬陵(今江西吉安)人。他四歲那年,父親去世了,家里生活非常困難。他的母親鄭氏一心想讓兒子讀書,可是,哪里有錢供他上學(xué)呢?鄭氏左思右想,決定自己教兒子。她買不起紙筆,就拿荻草稈在泥土地上劃字,代替紙筆,教兒子識字。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畫荻教子”的故事。
歐陽修讀書非常刻苦專心,不少書讀過就能背誦。家里的書不多,很快讀完了,他就向鄰居借書。遇到重要的書,他還親手抄寫一部。由于母親的辛勤教育,再加上自己的努力,他在少年時代就打下了扎實的基礎(chǔ)。
歐陽修長大以后,到京城去參加進士考試,獲得第一名,被派往西京(今河南洛陽)做留守推官(地方行政長官的助手),當(dāng)西京留守錢惟演的幕僚。
歐陽修自己也寫了許多優(yōu)秀的散文。他對自己要求很高,到了晚年還把自己過去寫的文章,一篇篇拿出來,仔細推敲修改。他的夫人勸阻說:“為什么要這樣吃苦呢?你又不是學(xué)生,難道還怕先生責(zé)怪嗎?”
歐陽修笑著回答說:“我雖然不怕先生責(zé)怪,但是怕后生譏笑。”
他的夫人聽了,也就不再勸阻了。
北宋由于始終奉行重文輕武的國策,所以,除了太祖和太宗時代還有一些大將之才外,其余時代,根本沒有出色的軍事人才。直到宋仁宗年間,才出現(xiàn)了一位出色的軍事統(tǒng)帥,他就是北宋著名的“面涅將軍”狄青。
狄青是仁宗最為欣賞和信任的一員武將。后世小說把他塑造成一個戰(zhàn)神的形象,說他從王禪老祖那里得到兵法和仙術(shù),是受命于天,專門來解除宋朝邊患的“武曲星”,他與當(dāng)世的“文曲星”包拯,被人們一同視為救宋室于危難之中的一代名臣。
狄青(1008年-1057年),字漢臣,身長7尺,濃眉大眼,姿態(tài)雄偉,胸襟廣闊,汾州西河(今山西汾陽市)人。
狄青出身貧寒,十六歲時,因其兄與鄉(xiāng)人斗毆,狄青代兄受過,被逮罪入京,還在臉上刺上象征罪犯身份的紋身。因為這個原因,狄青沖鋒陷陣時都會帶上獨特的面具。
寶元初期,西夏李元昊反叛,朝廷任命狄青為延州指揮使。當(dāng)時前線的偏將屢次被西夏打敗,士兵大多畏懼膽怯,狄青打仗時經(jīng)常親自做先鋒。率領(lǐng)士兵奪關(guān)斬將,先后攻克金湯城、宥州等地,燒毀西夏糧草數(shù)萬,“收其帳二千三百,牲口五千七百”,并指揮士兵在戰(zhàn)略要地橋子谷修城,筑招安、豐林、新寨、大郎諸堡,“皆扼賊要害”。在宋夏戰(zhàn)爭中,狄青屢次立下卓越戰(zhàn)功,聲名也隨之大振。
尹洙任經(jīng)略判官時,狄青以指使身份求見,尹洙很欣賞他,就把他推薦給經(jīng)略使韓琦、范仲淹,并說:“這是良將之材。”二人也認為狄青是個奇才,對他厚禮相待。范仲淹教他讀《左氏春秋》,對他說:“將帥不知古今歷史,就只有匹夫之勇。”狄青從此改變志趣讀起書來。
狄青在軍隊中奮斗,十多年后才顯貴起來,當(dāng)時臉上還留有黑疤。仁宗勸他敷藥除掉,狄青指著自己的臉說:“陛下以臣有微功,屢加遷擢,并非論及門第。臣有今日,正為此涅,臣愿留示軍中,可作勸勉。”仁宗道:“卿言有理,隨卿所欲。”旋命狄青為彰化軍節(jié)度使,復(fù)擢為樞密副使。
皇祐初年,廣源州知州儂全福被交趾人殺死。全福妻阿儂改嫁商人,生子儂智高,智高年方十三,恨有二父,復(fù)將商人殺害,與母占據(jù)儻悮州。
廣源州地近交趾,并有此州。交趾人興兵進攻,執(zhí)住智高母子,見智高狀貌雄偉,把他赦宥,且令他任廣源知州。但儂智高仍怨恨交人,潛集部曲襲據(jù)安德州。儂智高僭稱南天國,改元景瑞。儂智高入貢中國自愿內(nèi)附。但宋廷不愿收納智高結(jié)怨交人,遂拒絕貢使。儂智高又奉金函書力請投誠,仍不見報。儂智高惱羞成怒入窺中國,欲與宋朝爭衡。廣州進士黃師宓郁郁不得志,投入智高愿為謀主。他勸智高用敝衣等物與邊民換取粟米。知州陳珙差人詰問,智高說:“洞中饑饉,所以易粟賑饑”陳珙信以為真毫不防備。智高復(fù)用師宓計,率眾五千進攻邕州,將陳珙縛住。智高遂自稱仁惠皇帝,國號大內(nèi),改元啟歷。
廣南一帶久不被兵,智高麾眾四出連陷八州,接著進圍廣州。仁宗接得警報,即調(diào)廣東鈐轄陳曙發(fā)兵西征。
這時狄青打報告請戰(zhàn),第二天入見仁宗時,他說:“臣當(dāng)兵出身,除了戰(zhàn)場殺敵,沒有什么可以報效國家。希望能帶數(shù)百個蕃落騎兵,再加上一些禁兵,去將叛賊的頭砍下來送回京城。”仁宗佩服他的豪言壯語,便任命他為宣徽南院使,負責(zé)處理廣南叛亂,并在垂拱殿設(shè)酒為他送行。當(dāng)時儂智高回師占據(jù)邕州,狄青聯(lián)合孫沔、余靖的部隊進駐賓州。
在此之前,蔣偕、張忠都因輕敵而戰(zhàn)敗陣亡,官軍聲威大衰。狄青命令各將不得妄自與叛軍接戰(zhàn),要聽從他的統(tǒng)一指揮。廣西鈐轄陳曙趁狄青未到,擅自率步兵八千攻打叛軍,最后潰敗于昆侖關(guān)。狄青說:“號令不一,是部隊失敗的原因。”早晨集合將領(lǐng)到堂上,將陳曙推出軍門斬首。孫沔、余靖相視驚愕,眾將領(lǐng)都嚇得兩腿顫栗。
狄青看到南方有崇拜鬼神的風(fēng)俗,于是心生一計,只見他拿出一百個制錢,口中念念有詞:“此次用兵勝負難料,若能制敵,錢面全都朝上!”左右官員對此感到茫然,擔(dān)心弄不好反會影響士氣,都勸狄青不要這么做。而狄青卻不加理睬,在全軍眾目睽睽之下,一揮手,一百個制錢全撒到地面。大家湊近一看,一百個錢面全部朝上。官兵見神靈保佑,雀躍歡呼,聲震林野,士氣大振。狄青當(dāng)即命左右侍從,拿來一百根鐵釘,把制錢原地不動地釘在地上,蓋上青布說:“待勝利歸來,再收回制錢。”
狄青命令軍隊停止前進休整十天,叛軍認為宋軍不會很快進擊。但狄青第二天便集合軍隊人馬,越過昆侖關(guān),在歸仁鋪與儂智高決戰(zhàn)。結(jié)果大敗儂智高軍,“追趕五十里,斬首數(shù)千級”,生擒叛賊五百多人,儂智高在夜間縱火燒城后遁往大理,后來死在那里。
黎明時狄青帶著部隊開進邕州城,繳獲金銀玉帛數(shù)以萬計,雜畜數(shù)千,又招集曾被叛軍俘虜脅迫的老壯年人七千二百人,慰撫之后釋放、遣散。將黃師宓等叛軍的人頭掛在邕州城下示眾,又斂集叛軍尸體在城北角建筑京觀。當(dāng)時叛軍尸體中有個穿金色龍袍的,部下說是儂智高,要向朝廷報告。狄青說:“怎么知道是假是真呢?我寧可說儂智高失蹤,也不敢欺騙朝廷啊。”
狄青平定邕州后帶師北還,如約到擲錢處取制錢。僚屬們將錢起出一看,原來這一百個制錢兩面都是錢面,大家恍然大悟,對狄青佩服得五體投地。
回到京師后,仁宗賞給他一套宅第,并拜狄青為樞密使,朝野輿論立即大嘩。宰相龐籍援引了祖宗先例,勸說仁宗道,曹彬戰(zhàn)功卓著,但太祖當(dāng)時也只是賞賜給他大量金帛,而未予樞密使職位。然而,仁宗居然在大臣們極力反對的情況下,仍將沒有什么過失的樞密使高若訥罷免,以狄青補樞密使。狄青被拜為樞密使,何以會有如此的轟動?其原因之一是升遷的速度過快,二則是以武人的身份擢升為樞密使。這兩條均與趙宋的祖宗家法相左,完全違背了太祖立國以來防制武人的國策。樞密院為掌控軍政的最高權(quán)力機構(gòu),在重文輕武的宋代,自太祖、太宗以來,武臣出掌樞密院漸成忌諱,最后形成專以文臣為樞密使的慣例。仁宗這一有悖常理的任命為狄青的人生悲劇埋下了伏筆。
狄青擔(dān)任樞密使后,自恃功勞很大,十分傲慢不馴袒護士卒。士卒每次得到衣物糧食,都說:“這是狄家爺爺賞賜我的。”朝廷上上下下都覺得是個問題。當(dāng)時文彥博執(zhí)政,說他家“狗生角,且數(shù)有光怪”,請求宋仁宗讓他出任節(jié)度使。狄青上書自己無罪卻遭外放,很是委屈。
宋仁宗就向文彥博提及此事,說狄青是忠臣,不應(yīng)該如此待他。文彥博說:“太祖(趙匡胤)難道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嗎?只因為得到軍心,所以發(fā)生黃袍加身陳橋兵變的事。”宋仁宗默然。
狄青還不知道此事,到中書省去為自己辯白。文彥博正面看著他說:“沒有其他原因,就是朝廷懷疑你。”狄青嚇得后退好幾步。
不久后狄青出判陳州,臨走前,他對自己的一位親信說:"我此去必死"。
狄青到藩鎮(zhèn)去以后,宋仁宗每個月都要派使者去慰問看望。這是明顯的不信任,對狄青來說更是一種變相的羞辱。每次聽說皇上的使者要來,狄青一整天都驚嚇疑慮。
嘉祐二年(1057年)二月,狄青嘴生毒瘡。三月,抑郁而終。仁宗在禁苑中為他舉哀,追贈中書令,賜謚“武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