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兇險之境(下)
,上品寒士 !
四十七、兇險之境(下)
陳操之吃了一驚,立感形勢不對,這皇太后身邊竟沒有內(nèi)侍宮娥跟隨,只她一人花枝招展過橋來,她來干什么,來見上庸王慕容評?
皇太后可足渾氏來到金鳳臺下,左右一看,便提著裙裾上樓去,可以聽到上樓的腳步聲,忽然驚呼一聲,隨即是“吃吃”的膩笑聲,想必是太傅、司徒、上庸王慕容評閣下給了尊貴的皇太后一個驚喜,隨后便沒了聲音——
陳操之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這事,這燕太后、太傅哪里不好去卻偏偏要來這里,這是什么奇異情趣?
這下子陳操之倒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了,燕國太后與燕國上庸王私會,上庸王慕容評是燕國先皇慕容儁的叔父啊,這實在是駭人聽聞,完全不是苻堅之母茍?zhí)笈c李威私通能比的,陳操之若在這里泄露了蹤跡,那不管慕容評如何愛才、可足渾氏如何惜貌,陳操之也是非死不可的!
感覺得到背心沁出冷汗,心跳加速,陳操之從來沒有面臨這樣兇險的情形,往日修心養(yǎng)氣,講究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講究奔馬迎面、大風摧樹而神色不變,此之謂名士風度,但象這樣既尷尬又兇險的場面是完全出乎那些名士的生活體驗的,陳操之現(xiàn)在面對的不是風海濤這些自然的異變,而是人心的丑陋和險惡。
荒廢的金鳳臺寂靜無聲,太后可足渾氏與太傅慕容評這燕國兩大權(quán)力巔峰人物似乎完全融入了古老的金鳳臺中,無聲無息。
陳操之在石麒麟后立了一會,思謀脫身之策,皇太后可足渾氏既與慕容評在此私會,那么廊橋那一端定然守著人,以防他人進入金鳳臺,只是沒有料到他陳操之會先一步到來,現(xiàn)在回不去,老是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怎么辦?
陳操之從石麒麟后轉(zhuǎn)出,朝廊橋那邊一望,果然有內(nèi)侍、宮娥守在廊橋那一端,從這邊是出不去了,往另幾個方向看,東邊和南邊是宮殿區(qū),西邊就是小湖廊橋,北面是一堵高墻,那堵墻甚是破敗,找個缺口逾墻而出不算難事,只是萬一驚動樓上的太后可足渾氏與慕容評,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看來只有呆在原地,等皇太后可足渾氏離開金鳳臺后,廊橋那端的守衛(wèi)自然就會跟著太后盡數(shù)離去,然后慕容評才會離開——
就在這時,隱隱聽得廊橋那邊有說話聲,過了一會,聽到有輕盈的腳步朝這邊來了,陳操之甚是奇怪,那些內(nèi)侍定是得了皇太后嚴令不得放人進來的,這人是誰,怎么能進來?
陳操之從石麒麟后悄悄望出,見一個白裙少女從廊橋上裊裊而來,對襟襦裙、束腰披帔,潔白無塵,飄逸如仙,那淺碧色的眸子顧盼之間,容光照人,卻是清河公主慕容欽忱。
慕容欽忱一入廢園,便東張西望,顯然是尋人的,尋誰?自然是陳操之,她聽弟弟慕容沖說陳操之進苑賞天女木蘭了,便想遠遠的看看陳操之,在苑北那三株天女木蘭下沒看到陳操之的身影,便信步來尋,問一個藝花的宮娥,說有一俊美男子往金鳳臺那邊去了,所以慕容欽忱便來了,不料廊橋那端的內(nèi)侍、宮娥不肯讓她過去,她自然不好說是來尋陳操之的,便冷著臉硬闖了進來,那些內(nèi)侍、宮娥也不知道皇太后是在與上庸王幽會,所以并未拼死攔阻。
陳操之一見清河公主進來,心里暗暗叫苦,當機立斷,從石麒麟后走了出來,向清河公主慕容欽忱搖了搖手,示意她莫出聲。
慕容欽忱見陳操之突然走了出來,吃了一驚,所幸沒有尖叫的習慣,只是瞪大了那雙迷人的美眸,有些嬌癡一般的看著陳操之——
陳操之近前輕聲道:“殿下,你必須幫助我——”
慕容欽忱見陳操之貼得這么近與她輕聲說話,一張雪白的瓜子臉頓時羞得通紅,倒也沒有受驚而逃,只是也輕聲問:“什么?”
陳操之一邊注意聽著金鳳臺樓上的動靜,一邊低聲道:“請殿下走回廊橋中央,再一邊喚著‘鳳凰鳳凰’一邊走進來,然后再出去,好嗎?”
陳操之說話時,清河公主慕容欽忱一直凝視著陳操之的眼睛,待陳操之說完,她點了一下頭,問了一聲:“很要緊嗎?”
陳操之鄭重道:“是,非常要緊,請殿下一定幫我。”
慕容欽忱爽快道:“好。”
陳操之又道:“殿下從這里出去后,就到天女木蘭下等我。”
清河公主慕容欽忱一顆心“怦怦”跳,“嗯”了一聲,便回頭往廊橋行去,走了幾步回頭看了陳操之一眼,又趕緊別過頭去,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