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晏眀潯沒想到江遇真的會解釋,他因為韓文青,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心里始終壓著火氣和不安。但現(xiàn)在江遇一個解釋,心里的火苗“噗”地一下滅了。
江遇真的沒有和韓文青在一起,晏眀潯的神色放松下來。
“哦,這樣。”他看似相當?shù)ǖ攸c頭,膝蓋上的握緊的手掌松了力氣,解釋說:“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問問,畢竟你從小是和韓文青一起長大的。”
江遇皺了皺眉,本能地不愿意從晏眀潯嘴里聽到這樣的話。
一句話好像沒說完一樣,刺扎了一半在身上,聽起來后半句就應(yīng)該接:而我和你才認識幾年,所以你舍得拋棄我。
雖然說晏眀潯的語氣沒有冷嘲熱諷的意思,但江遇還是冷了臉,剛緩和一點的情緒十分敏感,遇到一點刺激都會再度波動。
如今沒有跟這人隨便發(fā)脾氣的立場,江遇掐著喉結(jié),站起身表示:該走了。
他要去結(jié)賬,晏眀潯拍了他的肩膀,“我來吧,算是為我那天的沖動給你道歉。”
江遇看著他,準確地來說應(yīng)該是盯著他,眼皮繃著往上抬,一雙透著淺棕色的眼睛看起來毫無波瀾冷漠至極,而實際上江遇十分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意識在不受控制地發(fā)散。
“江遇,別這樣看我。”晏眀潯說,嗓音微沉。
從前晏眀潯假裝看不懂手語逗江遇的時候,江遇也這樣盯他,然后晏眀潯會忍幾秒,很快就忍不住了,扣著江遇的后腦把人拉過來親吻。
現(xiàn)在可不是過去了。
他腦海里反復(fù)閃過幾個曖昧不清的畫面,用力扣著指節(jié),把情緒壓下來,低聲對江遇說:“你先走,我去買單。”
江遇掐了下眉心,走到門口的時候被一對情侶撞到。
女人靠在男人身上,完全不看路。而江遇剛剛失神,所有的精力都在克制自己的情緒上面,滿心滿意惦記著外面可以讓他頭腦清醒的冷風(fēng)。
“不好意思啊,你沒事吧?”男人摟著女人的腰,態(tài)度還算不錯地跟江遇道歉。
江遇胡亂地比劃了一下。
晏眀潯大步過來,習(xí)慣性地一把護住了江遇的肩膀,側(cè)過身把人往自己懷里攬,然后抬眼看著那對情侶,冷聲說沒事。
就這一面,女人認出來是晏眀潯,驚喜地喊了句,手機剛拿出來,晏眀潯就立刻加快腳步帶著江遇離開。
出來后,晏眀潯的手還沒放下來,溫?zé)岬恼菩木o緊貼合著江遇的肩膀,熱意一點一點從那里擴散。
江遇感覺自己半邊身體都在發(fā)麻,但晏眀潯似乎毫無察覺到他們現(xiàn)在的舉動有多親密,江遇呼一口氣,抓著晏眀潯的手腕往下拉。
謝謝。
江遇表示。
晏眀潯頓了頓,手有點僵,語氣也比剛才多了點情緒,“沒事,走吧,送你回去。”
江遇現(xiàn)在有一點抗拒:我可以打車。
“你剛回國,很容易被司機宰客。”晏明潯的語氣強硬起來,“上車。”
……
如果是平時,晏眀潯出行都會注意周圍有沒有偷拍的娛記、粉絲,甚至是個別的私生。但今天他的注意力完全在江遇身上,僅能分出來的一點也都用來控制自己在江遇面前的言行。
而江遇沒有被偷拍的經(jīng)驗,消沉郁悶的狀態(tài)讓他缺少敏銳。他們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自從離開灼陽TV開始,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緊緊地盯著,并且沒錯過任何一幕地拍進了相機里。
面包車里的張明戴著口罩和帽子,露在外面的皮膚被曬得又黑又亮,頭發(fā)亂糟糟,粗糙的手上有很多繭子。
他舉著相機,又拍下一張不遠處兩個男人并肩走進酒店的照片,放大看了看,口罩遮住了他的笑容,但眼睛里卻放著興奮而精明的光。
“難怪這晏眀潯出道幾年沒和女人傳過緋聞,還說什么有個死去的白月光,感情都是掩飾,原來是喜歡男的啊。”張明瞪著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又在相機里面翻了翻前幾張照片。
餐廳門口兩人男人親密攬肩的照片被他拍得尤其清晰,江遇和晏眀潯的臉半點遮擋都沒有,完全暴露在鏡頭下。
同行們都說晏眀潯難拍,基本跟不到料,而且就算真的拍到了也會被發(fā)現(xiàn)。
張明看著手里的照片,狂妄地想:很難嗎?都是一群沒本事的家伙。
這兩個男人攬肩,抓手,曖昧對視……
要大發(fā)財了,他想。
張明像中了彩票一樣洋洋自得,甚至開始幻想以后換什么樣的車和房。就在這時,面包車的車門被人拍響,男人皺眉打開車門,語氣很沖:“誰啊?有病啊,車里有人看不——”
他罵咧咧的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被人用衣服蓋住腦袋,一拳打暈在駕駛位上。
面包車門開著,來人伸出一雙手拿過相機,取出存儲卡,又搜了記者的身,確認沒有遺漏才轉(zhuǎn)身離開。
“董事長,拿到了。”他坐在另一輛車的駕駛位上,恭敬又尊敬地對坐在后面的人說。
后面的老人看起來年過半百,穿著中式盤扣上衣,左手平穩(wěn)地放在膝蓋上,拇指上帶著一顆綠扳指,右手的虎口握著拐杖。
“白江,你今晚親眼看到了,是那個人嗎?”他摸著拐杖邊緣,哪怕閉著眼睛也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嗓音是因歲月打磨過的蒼老與平淡。
白江發(fā)動車子,說:“是,我確定,晏少爺今晚和他一起吃飯,看起來還算融洽。”
“嗯,你見過他,不會認錯。”老人說完沉吟一聲,似乎在思索,“你還記得他叫什么名字嗎?”
“江遇。”白江說。
老人不說話了,抬了下手。
白江也安靜下來,黑色的豪車一路開進某個占地幾千畝的莊園里,打開后駕駛的車門,請人下車。
“董事長,這是相機儲存卡。”
老人彎腰的動作很緩慢,拐杖一敲地面,淡聲說:“和以前一樣,扔了吧。”
晏眀潯叛逆頑劣,非要去那污濁不清的娛樂圈里鬼混,幾年來吵過也罵過,他這個當爺爺?shù)目梢匀獭5绻饷娴娜讼胫狸碳易訉O的私事,那不可能。
更何況是這種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的照片,簡直就是晏家的恥辱。
“我記得楚家那個孫女前不久留學(xué)回來了。”老人步伐緩慢,氣息不是很穩(wěn):“你去安排,就這兩天,邀請楚家來做客吧。”
“好的董事長。”
老人似乎嘆了一口氣,目光哀遠而憂心,“明潯年紀不小了,我不能讓他再走一次歪路。”
“您費心了。”白江低頭問:“那江遇怎么辦?”
“他啊……提醒一下,別太過分。”老人將聲音壓得低沉而有威嚴,“還有,這件事不要讓明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