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死亡的印記
見事情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余地,霍文軒深深凝了葉孜一眼后,毫不猶豫的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將尖銳的刀鋒按在心臟的位置,霍文軒語氣釋然的對孫茉莉說:“茉莉,我欠你的,我賠你,放過葉孜。”
孫茉莉淚如雨下,止不住的搖頭,握住槍柄的手掌,因為看到刀鋒一點點沒入霍文軒的胸膛,那妖冶的火紅色血液,慢慢滲出來,便抖個不停。
“文軒,我求你把刀拿開。”孫茉莉嗚咽著懇求對方,眼中是掙扎而復(fù)雜的不甘。
她不想再因為霍文軒而妥協(xié),今天她必須讓葉孜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茉莉,我要說的已經(jīng)都說了,如果你執(zhí)意要取葉孜的性命,我陪她。”霍文軒視死如歸的安詳與平和,讓人心生震顫。
發(fā)現(xiàn)獻血順著刀柄不斷往下淌,葉孜眼里噙著淚,嘴巴一張一合,無聲的勸解霍文軒不要這樣做。
她本就虧欠對方太多,不能再背負更多的愧疚與負擔(dān)了。
這樣深沉和濃烈的感情她給不了回應(yīng),所以承受不起。
粲然一笑,霍文軒的臉龐,在殘陽的映照下,顯出一種近乎透明的美好與純凈。
可那種圣潔的無暇色彩,卻讓人禁不住害怕,好像霍文軒隨時都會離開,永恒的消失。
咬緊牙關(guān),孫茉莉心一狠,目光痛恨不已,“文軒,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霍文軒依舊云淡風(fēng)輕,“我沒有逼你,茉莉,如果今天葉孜死在我面前,那證明我無能,我不會獨活,反正我這輩子也快走到頭了。”
孫茉莉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她嘶吼著爭辯道:“不!你還有希望,你要相信克里斯教授!文軒,你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呢,為什么……”
霍文軒將孫茉莉痛苦而崩潰的情緒視若無物,作勢還要將刀鋒往里按。
見狀,孫茉莉驚悸的尖叫:“不!不要!”
她還是妥協(xié)了,她還是沒有辦法看自己心愛的男人去死。
哪怕,對方用性命威脅她,只不過是想救另一個女人。
無力的垂下手臂,孫茉莉凄楚又自嘲的扯起嘴角。
她悲哀的雙目映著殘陽斜影,給人一種壓抑之極的心塞感受。
葉孜脫離了危險,霍文軒不顧自己還在流血的傷口,便迅速將葉孜拉到身后。
孫茉莉瘋瘋癲癲,癡笑著注視著霍文軒不顧一切的保護葉孜,兩眼漸漸失焦。
“茉莉,鬧夠了就回家吧,好好睡一覺。”霍文軒背對著孫茉莉,罕見的關(guān)心著對方。
緊接著,他拉著葉孜一步步朝前走,生怕孫茉莉會忽然瘋魔,改變主意似的。
直到霍文軒走出五十米的距離后,孫茉莉忽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喊:“文軒!”
霍文軒身軀一震,和葉孜同時回頭。
當(dāng)葉孜看到孫茉莉用槍指著自己的太陽穴,便驚得說不出話。
反應(yīng)過來后,她臉色焦急的一個勁對霍文軒示意,像打啞謎般手忙腳亂。
眼瞳慢慢收縮,霍文軒皺眉安撫道:“茉莉,你別沖動!你有什么委屈,放下槍跟我好好說,我任你處置,千萬不要這樣做!”
孫茉莉眸色迷離的笑,不予回應(yīng),只目不斜視的凝著霍文軒,仿佛她的世界里,僅僅只有霍文軒一人。
“茉莉,你想想你爺爺,想想他一手創(chuàng)建的孫氏,很多人需要你,他們都希望你好好的,別做傻事!”霍文軒繼續(xù)勸解萌生了輕生念頭的孫茉莉,且嘗試著靠近對方。
“文軒,別過來,你就站在那里,我有話跟你說。”此時的孫茉莉,似乎又變回了往日的自己,溫婉伊人,像一汪沒有雜質(zhì)的清泉。
聞言,霍文軒不敢再有所動作,便目光擔(dān)憂的定在原地,“你說,我在聽。”
咧開嘴高興的笑了笑,孫茉莉很滿意霍文軒能在她生命的盡頭,對她言聽計從。
“我最開心的,就是當(dāng)初剛剛認識你的時候,那時候你雖然也對我愛搭不理,可我想,一個死人而已,我終有一天會替代她占據(jù)你的心。”
孫茉莉眼神眷戀,仿佛極想回到過去的時光,那段春心萌動,甜蜜與苦澀交織的日子。
聽著孫茉莉的敘說,葉孜鼻頭發(fā)酸,便扭開臉,不忍心再看。
“我最難過的,就是終于跟你結(jié)婚的那段時間,我以為近水樓臺先得月,我以為時間跟陪伴可以勝過一切,可惜我錯了。文軒,我感覺,也許只有我死了,才能在你心里留下一點印記吧?”
孫茉莉此話一出,葉孜驚恐的回眸,面部僵硬的盯著對方。
她很想勸孫茉莉回頭,很想說些什么,可她又怕,自己的所作所為會被對方曲解,會更加刺激到孫茉莉。
伸手拽了拽霍文軒,見霍文軒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木訥的神情,葉孜愈發(fā)著急。
當(dāng)兩人都在瘋狂思考對策的時候,她們只聽到孫茉莉幽幽的喚出一句:“文軒,別了。”
震耳欲聾的槍響聲過后,孫茉莉直直倒在那片雜草叢生的墳冢上,凄美的刺目。
霍文軒拼命跑過去,摟起已經(jīng)斷氣的孫茉莉,看到對方嘴邊噙著一絲釋然的微笑,他沙啞的喉嚨發(fā)出一聲自責(zé)不已的低吼。
葉孜完全愣住,等意識到剛剛短促的瞬間,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她一邊朝孫茉莉的方向狂奔,一邊哀嚎:“茉莉!”
趕到霍文軒身邊,看到孫茉莉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灼眼的猩紅色液體浸透,葉孜只覺得腦子一陣眩暈。
孫茉莉死了,她自殺了。
胸口悶得喘不過氣,葉孜一下子癱坐到地上。
死亡帶給人的震撼,無法讓任何人平靜的消受。
葉孜不由自主的在這片荒草地里淚流成河,而霍文軒,雙眼麻木和空洞,死死抱著孫茉莉不肯撒手。
孫茉莉選擇用這種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對她而言或許是解脫,于霍文軒和葉孜而言,則太過殘忍。
他們眼睜睜看著這個美麗的女孩拋棄自己的生命,卻無力挽回。
并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孫茉莉之所以自殺,跟她們脫不了關(guān)系。
于是,霍文軒的性子變得越發(fā)陰冷,葉孜也沉默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她不敢去安慰霍文軒,只能替孫茉莉照顧好對方,縱使她每每觸到,霍文軒眼中的悔恨與責(zé)怪,都煎熬無比,卻不得不一一受著,權(quán)當(dāng)是贖罪。
孫茉莉的離世太突然,警方雖然為了維護當(dāng)事人的隱私,做了一定程度的保密工作,卻還是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葉孜故意將家里的電視線剪斷,避免霍文軒看到那些啼笑皆非的謠言。
什么霍文軒生來就克妻,兩任妻子都死于非命之類的荒唐話題。
死去的人揮別一切,可活著的人卻必須繼續(xù)茍且,懷著這種沉痛而愧疚的不能自拔的心情,葉孜照舊要去上班。
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她不說,慕寧佑永遠不知道。
上班間隙,察覺到葉孜的不對勁,慕寧佑便看不懂葉孜在為什么事傷心,更不知道葉孜正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
慕寧佑甕中捉鱉的計劃還在悄悄進行,因此便不能露出破綻,也就無法去關(guān)懷葉孜。
這天下班后,葉孜馬不停蹄的趕到霍文軒的家里照顧對方,看到霍文軒又背著她吸煙,她眼神平靜的走過去,一把奪過煙蒂捻滅。
“霍文軒,你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別抽煙。”
望著目光憂心的葉孜,霍文軒冷冷一笑,繼而不言不語的回到沙發(fā)上。
沒有計較霍文軒那傷人的眼神,葉孜像個機器人一般,開始打掃屋子,給對方做飯。
正在炒菜的時候,門鈴聲響起,葉孜解開圍裙去開門,見對方是個西裝革履的陌生男人,便回頭示意霍文軒。
“霍先生,有關(guān)孫小姐的遺囑,我來跟您宣讀一下。”律師畢恭畢敬的對霍文軒笑笑,見霍文軒微微頷首,他才走進來坐到對方的面前。
葉孜繼續(xù)回到廚房,可已經(jīng)沒有心思再專心做菜。
“霍先生,是這樣的,我們在孫小姐的電腦里發(fā)現(xiàn)一封她提前擬好的遺囑,上面表面,孫小姐所留下的遺產(chǎn)的百分之五十,會作為克里斯教授專攻HIV病毒研究的基金,前提是,克里斯教授能治好您。如果治不好,這筆財產(chǎn)便會轉(zhuǎn)到您頭上。”
聞言,霍文軒的心情難以言喻,甚至不知該用什么表情來回應(yīng)律師。
而身在廚房的葉孜,則悲痛的闔上眼瞼,更加自咎于孫茉莉的死。
“好了霍先生,情況就是這樣,這份聲明我門也會同樣轉(zhuǎn)達給遠在y國的克里斯教授。如果您沒有其他問題,那我就不打擾了。”
霍文軒堅強的點點頭,眸中忽然劃過一抹疑慮,“請等等,孫小姐名下另外百分之五十的遺產(chǎn),是做什么用?”
律師為難的撓撓頭,笑容晦澀的表示:“對不起啊霍先生,這個我不方便告知,另一部分遺產(chǎn)的歸屬,我們要遵循孫小姐的意愿,采取保密措施。”
“好吧,麻煩你跑這一趟,請慢走。”霍文軒客套的將人送到門口,眼中仍留有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