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別怨他
隨霍文軒走到樓上,葉孜神情恍惚,被愧疚與自責(zé)折磨的心力交瘁。
仿佛看穿了葉孜在想什么,霍文軒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幽幽的叮嚀道:“葉孜,別怨他。”
“啊?”葉孜木訥的反應(yīng),似乎是沒能聽清霍文軒說了什么。
無奈,霍文軒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盡管這對彼此來說,是非常殘忍的一件事。
“葉孜,當(dāng)初的事,只是意外,誰能想到白若云還留有后手呢?”
葉孜鼻頭一酸,眼圈泛紅,可她不想在霍文軒面前一味的流淚,便生生忍住了。
“你如果因為我而愧疚,不肯原諒自己,那比要了我的命還難受。葉孜,不要再自責(zé)了,答應(yīng)我,那原本跟你就沒有關(guān)系。”
葉孜止不住的搖頭,哽咽的著否認(rèn)道:“怎么能沒有關(guān)系呢,你是因為我,才被白若云盯上,才被她算計!如果你沒有認(rèn)識過我,也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見葉孜鉆進(jìn)了牛角尖,霍文軒心疼的皺眉,眼神微微慍怒,“葉孜!你理智一點好不好?如果你繼續(xù)埋怨自己,就不要再來見我了!”
言畢,霍文軒佯裝不悅的轉(zhuǎn)過身,擺出一種再也不愿意搭理葉孜的架勢。
葉孜知道霍文軒是想讓她好受一些,才反過來安慰她,開解她。
所以葉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又一次潸然淚下,只是極力隱忍著聲音。
聽到身后壓抑的抽泣聲,霍文軒眉頭一擰,面色挫敗。
轉(zhuǎn)過身,他徐徐走到葉孜身邊,輕撫葉孜的發(fā)頂,“別哭了。”
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這句話,霍文軒埋于心底,不會說出來。
“霍文軒,你恨我嗎?”葉孜揚起頭,呆呆的望著俯視她的霍文軒。
霍文軒哭笑不得,溫言軟語的開解道:“恨你,為什么要恨你?葉孜,人各有命,你執(zhí)迷不悟,也無法改變老天爺?shù)臎Q定。難道這個病會轉(zhuǎn)移到你身上?”
霍文軒所說的道理,正確到?jīng)]有能夠反駁的余地。
可就是因為這種看不到希望的無力感,這種只能聽天由命的沮喪,才讓葉孜傷心欲絕。
如果霍文軒能夠好起來,她可以付出一切,然而假設(shè)只能是假設(shè),現(xiàn)實就是如此悲哀。
瞧見葉孜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朗,好似在試圖接受這件事,霍文軒欣慰不少。
“葉孜,答應(yīng)我,不要怪慕寧佑,他是對的。好比今天我跟他角色互換,我也會和他做一樣的選擇,你明白嗎?”霍文軒目光誠摯的望著葉孜,不想讓自己成為葉孜與慕寧佑之間的又一道鴻溝。
葉孜不吱聲,沒有表態(tài)。
見狀,霍文軒覺得多說無益,很多事只能葉孜自己慢慢想通。
也許他越是勸解,葉孜對慕寧佑的怨怒就會越深呢?
爽朗一笑,霍文軒突然調(diào)侃道:“葉孜,如果我真的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那么你想知道我的臨終愿望嗎?”
葉孜拼命點頭:“想!你告訴我,我?guī)湍阃瓿桑还苣阋鍪裁次叶寂隳阋黄穑 ?br/>
霍文軒淺淺揚唇,微微頷首道:“好,那你就答應(yīng)我——永遠(yuǎn)不要再委屈自己,無論是人、事還是感情,你都要尊重自己的內(nèi)心。可以嗎?”
葉孜淚如雨下,咬唇點頭。
這樣的愿望,沒有霍文軒自己在里面,有的只是對葉孜的期許跟叮囑,她如何拒絕。
可葉孜終歸辜負(fù)了這番深情,所以她內(nèi)疚,甚至厭惡自己過于坦誠的內(nèi)心。
午飯后,霍文軒像是變了個一樣,不再對葉孜和顏悅色。
他目光清冷,態(tài)度堅決,“葉孜,你跟慕寧佑回去吧,我不需要被人照顧。”
葉孜詫異的瞪大眼,自她把陽陽托付給瀟瀟,短時間內(nèi),她就沒打算回去。
既然來了,她當(dāng)然要盡力盡力的為霍文軒做些事。
“可是……”
葉孜還沒說完,就被霍文軒冷冷打斷,“沒什么可是,人太多我會嫌吵,你還是跟他回去吧。”
霍父霍母見霍文軒主動趕葉孜走,疑惑不解的同時,也頗為欣慰。
霍母白了葉孜一眼,面色嘲弄的諷刺道:“你聽到我們文軒說什么了嗎?讓你走你就趕緊的,別賴在這里礙眼!”
葉孜對霍母的羞辱置之不理,只望著霍文軒,目光楚楚,眼里映著殷切的渴求,“霍文軒,讓我留下來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吵到你,你是不是不想慕寧佑在這兒?我馬上趕他走!求你別趕我走,我想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言畢,葉孜轉(zhuǎn)過頭,眸色苛責(zé)的平視著慕寧佑,“慕寧佑,你快離開這里!”
慕寧佑眼皮一動,什么也沒說,只是不為所動。
葉孜一著急,又瞧著霍文軒依然一臉?biāo)涂偷睦淠袂椋闵锨白е綄幱拥男渥樱讶送鐾啤?br/>
霍文軒佯作煩躁的皺眉,驟然喝道:“葉孜!你跟慕寧佑一起離開,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什么,我只想要個清凈,你別再耍小性子了。”
葉孜呆呆的回眸,緊接著便面色抗拒的搖頭,“不,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
霍文軒眸色一痛,剛剛還清冷的一片的眼底,又化作一汪柔軟。
側(cè)過身子,他不再看葉孜一眼,“慕寧佑,麻煩你現(xiàn)在就帶她離開。”
慕寧佑抿抿唇,明白霍文軒的良苦用心。
見慕寧佑朝她走來,葉孜一步步往霍文軒身邊靠攏,“慕寧佑你別過來,我求求你別帶我走,讓我留下吧!”
由于沒能注意到身后的梯階,葉孜一個趔趄,便蹲坐到地上。
恰好,她身后便是巋然不動的霍文軒。
拉住霍文軒的褲腿,葉孜表情凄楚,眼中淚光點點,“霍文軒,我知道你趕我走是為我好,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替我做決定行不行?”
聽到葉孜聲音沙啞的乞求跟哭訴,霍文軒眉頭一擰,面色復(fù)雜。
只是此時此刻,他不能心軟,不管他內(nèi)心多么煎熬。
“吵死了,在這里嚷嚷個什么勁?讓你走你就快走,還非得要我叫保安把你請出去嗎!”霍母語氣惡劣的訓(xùn)斥葉孜,一臉嫌惡的神情。
聞言,霍文軒竟然出聲附和道:“慕寧佑,把她拖走,我不想再看見她。”
慕寧佑瞳仁一顫,緊接著便蹙著眉頭上前,一把攬住葉孜的纖腰。
半抱起葉孜往出走,葉孜的身子就正對著霍文軒的方向。
她劇烈的在慕寧佑懷中反抗,可起不到分毫的作用。
她有她的堅持,慕寧佑也有慕寧佑的堅持。
“霍文軒!別趕我走!讓我陪著你!我求你!”
葉孜聲嘶力竭,幾乎要把喉嚨喊破,可反觀霍文軒,背對著她的身軀一動不動。
眼瞅著自己的身子被提到門口,再也無法看到霍文軒的身影。
葉孜目光驚懼,仿佛這是兩人的最后一面,心里一梗,兩眼一黑,便暈倒在慕寧佑懷中。
葉孜倒下的剎那,慕寧佑驚呼出聲,霍文軒猛地轉(zhuǎn)過頭,然后便箭步?jīng)_到慕寧佑身邊。
隨后,霍家的家庭醫(yī)生給葉孜確診為僅僅是傷心過度,多休息便好,慕寧佑跟霍文軒適才舒展眉頭。
跟霍文軒道了別,慕寧佑趁著葉孜還未蘇醒,安排了慕家的私人飛機來接他們回s市。
晚上八點,葉孜緩緩睜開雙目,臉色憔悴的她,發(fā)現(xiàn)自己所在的環(huán)境不是琉璃灣的時候,下意識的喊道:“霍文軒!”
“葉孜,我們已經(jīng)回來了,這里沒有霍文軒。”以為葉孜的意識還很模糊,慕寧佑便耐著性子幫葉孜清醒。
可他話音剛落,便接到葉孜一記痛恨至極埋怨眼神。
“慕寧佑!你為什么要多管閑事?你知不知道霍文軒沒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們?yōu)槭裁催@么殘忍!嗚嗚……”
葉孜一邊放肆的哭泣,一邊發(fā)泄似的捶打著慕寧佑的胸膛。
慕寧佑心疼不已,任由葉孜把他當(dāng)成沙包。
哭鬧完了,葉孜累了,再次沉沉睡去。
慕寧佑則寸步不離的守在葉孜身旁,生怕葉孜一時想不開,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