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算賬
葉孜回家后,不接慕寧佑的電話,也不給對方開門。
慕寧佑好說歹說無用,只能等對方的情緒平緩一些,再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誤會,以至于葉孜要如此對待安澤。
“媽媽,你跟爸爸又吵架了?”陽陽的兩條眉毛,皺的像蚯蚓,眼中是散不去的擔(dān)憂。
觸到陽陽擔(dān)心的目光,葉孜適才驚覺,沒有考慮到孩子的感受。
將陽陽抱到膝頭,葉孜面色溫婉的柔聲安慰道:“媽媽沒有跟爸爸吵架,陽陽別多想。”
陽陽自然不信,葉孜都把慕寧佑關(guān)在家門外了,他又怎會覺得兩個大人相安無事。
許是出于對葉孜的信任,陽陽不再多問,乖乖回房睡覺。
等到客廳里只剩下葉孜一個人的時候,她胸腔中積壓的憤慨,再一次涌出。
安澤這樣小肚雞腸,甚至睚眥必報,是葉孜無論如何都沒有預(yù)料到的。
本來,就算安澤因為孩子的問題而遷怒于她,葉孜也不會去質(zhì)疑安澤的為人。
可通過今天這件事來看,她不得不對安澤有所防范。
“你會演戲,我就不會嗎?”葉孜目光深沉的呢喃出聲,回憶起今天安澤在慕寧佑面前的表現(xiàn),她生氣的同時,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沉著。
明明占理的是她,可她卻說不清道不明,在慕寧佑面前跟個潑婦一樣。
搖搖頭,葉孜暗暗勸慰自己:不能一味的撒潑耍混,得智取。
第二天是周末,葉孜起了個大早,準(zhǔn)備主動跟慕寧佑道歉。
給陽陽穿好衣服,她表面心情愉悅,實則如臨大敵。
當(dāng)她正要帶上陽陽出門的時候,萬萬沒想到,會在自己的家門口看到霍父霍母。
葉孜彎彎嘴角,禮貌的詢問說:“霍叔叔霍阿姨,你們怎么來了?”
霍母扯起一抹凌厲的笑容,沒有回答葉孜的疑惑,而是徑直上前,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葉孜的耳朵嗡嗡作響,腦袋也暈乎乎的,霍母這一巴掌,徹底把她打懵了。
“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陽陽見自己的媽媽被打,急得擋在葉孜面前。
霍母笑得更加意味深長,“這就是你跟慕寧佑的兒子?”
葉孜把陽陽拉到身后,語氣嚴(yán)厲的吩咐道:“陽陽,去臥室。”
“媽媽!我不……”陽陽反駁的話語還未講完,就看到葉孜目光凌厲,不容置疑。
小家伙從來不愿和自己的媽媽對著干,便苦著臉走向臥室,由于不放心葉孜,陽陽一步三回頭,惹得霍母一臉譏誚。
“喲,你兒子倒挺懂事。”霍母陰陽怪氣的嘲諷著,眼神森寒。
葉孜著實弄不懂:霍母遠道而來,為什么要打她,又為何如此氣憤。
“霍阿姨,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以至于您大老遠跑一趟,就為了給我一個耳光。”葉孜皺著一對秀眉,語氣平和。
聽到葉孜的疑惑,霍母只為霍文軒感到不值。
他的兒子過了今天便沒有明天,可害他兒子豁出性命的女人,卻活得風(fēng)生水起,甚至依舊享用著他兒子購置的公寓。
咬咬唇,霍母的眼眶里噙著淚,“你還有臉問我?葉孜,你怎么好意思這么心安理得,你知道……”
“媽!”霍母的話,被匆匆趕到霍父霍母身旁的霍文軒打斷。
許久不見,霍文軒整個人滄桑了不少,憔悴了不少,那雙明朗的眸子,沒有絲毫的神采。
葉孜呆愣片刻,才神情恍惚的喚道:“霍文軒……”
霍文軒抿抿唇,莞爾一笑,“別來無恙。”
葉孜鼻頭一酸,含笑回道:“是啊,別來無恙。”
“什么別來無恙!文軒,你是不是還愛著這個女人?”霍母雙目通紅,瞪視著葉孜的眼底,刻滿了憤怒與憎惡。
霍文軒面色陰冷的遞給霍母一記眼神,且貼在霍母的耳旁,輕聲說了一句話。
隨后,霍母便露出難以置信的神采,捶胸頓足后,霍母不甘心的離去,一邊走,一邊抽泣著嘀咕道:“老天爺,你為什么要對我兒子這么殘忍,為什么要讓我兒子遇到那個女人,作孽啊……”
葉孜難免疑惑,便望著霍文軒款款的雙眸說:“霍文軒,你爸爸媽媽這是怎么了?”
霍文軒云淡風(fēng)輕的一笑,隨意敷衍道:“沒什么,可能茉莉說了什么你的壞話,我媽耳根子軟,就不分青紅皂白的來找你算賬了。”
緩緩頷首,霍文軒所說的話,葉孜并不懷疑。
畢竟孫茉莉?qū)λ齾拹旱巾旤c,就算今天給她這一巴掌的是孫茉莉,葉孜也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察覺到葉孜的臉頰上還留著掌印,霍文軒心疼的凝著對方,他微微抬手,接著便又像是意識到什么,神情苦痛的放下了。
“你們這趟回來,是有什么事要辦嗎?”
霍文軒淺淺一笑,“也沒什么要緊事,茉莉她爺爺身體不好,我們來看看。”
霍文軒離開后,葉孜也沒有心思干別的事了,更沒有心情想著如何去對付安澤。
半小時后,慕寧佑來到公寓,一眼便發(fā)現(xiàn)了葉孜半邊臉又紅又腫。
慕寧佑眉頭一蹙,抬手撫上葉孜的臉頰,“誰干的?”
葉孜慌亂的躲開慕寧佑探尋的視線,搪塞道:“什么誰干的?就是過敏罷了。”
陽陽聽到葉孜撒謊,氣鼓鼓的戳穿了葉孜,“爸爸,早晨有人來打媽媽!還說了好多話,很生氣的樣子!”
葉孜目光急切的想要去捂陽陽的小嘴,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慕寧佑的眸色越發(fā)陰沉,鎖視著葉孜避諱的雙目,幽幽追問道:“誰來過了?”
葉孜無奈的瞥了眼自己的兒子,有氣無力的答道:“霍文軒他們回來了。”
慕寧佑猛地抬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你說什么?”
葉孜再次重復(fù)道:“霍文軒,還有霍叔叔霍阿姨回來了,說是孫潤之身體不好,來探望。”
“那霍文軒他媽干嘛來找你,還出手傷人!”慕寧佑的反應(yīng)異常忌憚,幽深的眸子里,映著重重的心事。
不等葉孜回應(yīng),慕寧佑迅速起身,假裝若無其事的說:“我想起來今天還有個重要的客戶要見,沒法陪你跟陽陽了,今天你自己帶兒子玩吧,乖。”
在葉孜額頭落下一吻,慕寧佑又將錢包送到了葉孜手中。
轉(zhuǎn)過身,他平靜的面色波瀾起伏,繼而匆匆離去。
驅(qū)車直接趕到孫家,聽聞霍家都在醫(yī)院,慕寧佑便又追去了醫(yī)院。
來到孫潤之所在的高級vip病房,慕寧佑這才發(fā)現(xiàn),孫潤之的病情,比他想象的還要嚴(yán)重。
病房里站著孫茉莉、霍文軒,以及霍父霍母。
慕寧佑的突然到訪,倒沒有引起過多的關(guān)注。
唯獨霍文軒,跟慕寧佑淡淡的打了句招呼。
礙于很多人在場,慕寧佑沒有立即就將霍文軒叫出去,而是耐心等候。
“爺爺,醫(yī)生說你的身體沒事的,你自己的心情放開朗一些,過陣子就可以出院了。”孫茉莉握著孫潤之的手,貼心的開導(dǎo)對方。
孫潤之牽強一笑,苦苦回答道:“茉莉,你沒必要騙爺爺,我的身子狀況,我自己最清楚不過。只是……”
“只是什么?”孫茉莉焦急的追問,似乎想滿足孫潤之的一切愿望。
孫潤之深吸一口氣,眉目慈祥的望著孫茉莉,“茉莉,一直以來,爺爺都對你十分嚴(yán)苛。所以自打你嫁給文軒,我就沒有過問你們的事。哪怕你去整容,爺爺也不問你為什么。”
頓了頓,孫潤之的呼吸已經(jīng)變得急促,仿佛連續(xù)說一整段話,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都十分費力。
“只是,爺爺不想臨死前,都看不到你有自己的孩子,爺爺怕,怕會帶著這個遺憾入土。”
孫茉莉聽完了孫潤之的心愿,已然淚流滿面。
面色復(fù)雜的她,無法達成自己爺爺?shù)男脑福捎植桓蚁驅(qū)Ψ浇忉屧颉?br/>
“老爺子,是我們霍家對不起你,對不起茉莉!”霍母抬手抹淚,滿面愧疚。
孫茉莉立即回頭,示意霍母別說了。
霍母這才領(lǐng)悟,急忙轉(zhuǎn)過身,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孫潤之何等精明的人,即便病危,又如何能看不出這點貓膩?
“茉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孫潤之眉眼一沉,語氣焦灼。
孫茉莉笑著搖搖頭,“沒有啊爺爺,您別瞎想了。”
“茉莉!趁著爺爺還有口氣在,不論什么事情,只要爺爺能幫上你的,咬著牙我也得為你鋪好路!你快告訴我,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孫潤之的追問,讓霍家所有人連同孫茉莉,都是一副痛苦而不能言說的沉重表情。
“茉莉!咳咳……咳咳!”孫潤之著急之下,不斷咳嗽,老態(tài)龍鐘的臉色,極其難受。
見狀,霍母竟然撲通跪地,嚇壞了所有人。
霍文軒急忙去攙扶,可霍母死活都不起來。
“親家母,你這是做什么?”孫潤之疑惑不解,渙散的眼神里,隱隱透著恐慌。
霍母歉疚的闔上眼瞼,提出了這樣一番懇切的請求,“老爺子,茉莉?qū)ξ覀兾能幥橐馊缟剑覀兓艏乙膊皇菬o情無義之輩。我不想苦了她后半輩子,所以,讓他們離婚吧!這樣茉莉以后還有機會找個好人家。”
孫潤之瞪大了雙目,眼珠子快要爆出來一般震怒,“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還沒死呢!你們霍家就想把我的孫女逐出家門!”
孫茉莉明白霍母的心意,絕非孫潤之猜測的那般不堪,便想出聲勸阻,可又怕孫潤之聽出蹊蹺,便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哭。
孫茉莉一哭,霍母也跟著哭,兩個女人的哭聲哀婉綿長,使得病房的氣氛更加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