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章:相看兩厭
最后,這場宴會以孫茉莉的決然離去而告終。
心情沉悶的葉孜,由霍文軒護送回家,而白若云,也被慕寧佑給帶走了。
兩對男女,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行去,仿佛生來就不是一路人。
抵達公寓樓下的停車場,葉孜安安靜靜的等著霍文軒一起進電梯,卻發(fā)現(xiàn)慕寧佑不知什么時候跟過來了。
見慕寧佑目不斜視的朝她走來,葉孜洋洋不睬的移開目光,就像是不認識對方似的。
還未等慕寧佑走到葉孜跟前,霍文軒便趕回了葉孜身邊。
他目光警惕的鎖視著臉色陰郁的慕寧佑,眉宇間刻滿了敵意跟不快,“慕總跟著我們,有何用意?”
慕寧佑不看霍文軒,只望著葉孜說,“我想跟葉孜談一談。”
霍文軒輕笑出聲,眼神極盡嘲弄,“慕總,我勸你還是多把心思放在白若云身上吧,葉孜已經(jīng)跟你沒有關(guān)系,和你沒什么好談的!”
慕寧佑眸色不悅的挑眉,面帶薄怒,“霍文軒,你管的是不是太寬了?”
霍文軒云淡風(fēng)輕的勾起嘴角,戲謔道:“我倒沒這么覺得,畢竟——我可是葉孜孩子的干爹。現(xiàn)在她孤苦無依的,我不管她,誰管她?你么?”
聽出霍文軒在刻意諷刺他,慕寧佑眼神一黯,語氣森然的重復(fù)道:“葉孜,我必須跟你談?wù)劊 ?br/>
葉孜抬起頭,眼神清亮而漠然的瞥了眼慕寧佑。
接著,她什么話也沒說,便溫溫柔柔的對慕寧佑叮囑道:“你先上去吧,我一會兒就來。”
被葉孜如此區(qū)別對待,慕寧佑眉眼一沉,拳頭暗暗握緊。
他不懂,葉孜跟霍文軒才認識多久?只是占用一點時間,兩人有必要表現(xiàn)得如此難舍難分么?
霍文軒離開后,諾大的停車場,就只剩慕寧佑跟葉孜兩個人。
他們一前一后面對著,佇立了良久也不發(fā)一語。
葉孜耐心有限,并且實在不想跟慕寧佑過多糾扯。
每糾扯一次,她心上的口子就被撕裂一次,鮮血淋漓、反反復(fù)復(fù),好像永遠也不會愈合了。
所以,她再也不想感受那種心痛到窒息的無奈了。
“慕寧佑,你究竟要跟我談什么?”葉孜有氣無力的發(fā)問。
察覺到葉孜眼中的厭倦,慕寧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擰了一把。
他克制著自己的怒氣,蹙著眉頭反問道:“我想找你談什么,你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對不起,我還真沒有。我不像某些人,能準確的把控你的心思,因此,還是請你別繞彎子了!”葉孜的口氣依然淡漠,甚至有些抬杠的意味。
慕寧佑瞳仁緊縮,面色挫敗的上前,“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若云?也算放過你自己!你屢次針對她,都是被我看在眼里的!前幾次,我沒有攔你,但你竟然變本加厲,完全不知道悔改!”
葉孜神色錯愕的仰視著慕寧佑清俊的面孔,越端詳,就越覺得陌生。
她口型微張,最終只是自嘲一笑。
見狀,慕寧佑氣不打一處來。
他多希望聽到葉孜的解釋,可葉孜永遠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把他推的遠遠的。
唯有用得上他的時候,才會借助他。
他什么時候,淪為了葉孜眼中可有可無的人?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難道我說錯了嗎?”慕寧佑直視著葉孜的雙目,不肯放過對方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
葉孜搖搖頭,笑容不改,眸子里映著深深的悲傷和愁緒,“沒有,你沒說錯。”
頓了頓,葉孜直截了當(dāng)?shù)脑儐栒f:“所以你背著白若云找到這里來,是替她打抱不平,還是希望我放過她?”
慕寧佑眸色一痛,沒能成功激將葉孜。
反倒使得葉孜的話語更加極端,更加像蠻不講理的惡婦。
于是,他擰擰眉,像在和葉孜置氣一般,“兩個都有,你猜對了。”
聽著慕寧佑輕描淡寫的口吻,和不帶一絲遲疑的肯定,葉孜的笑容變得更加凄切,“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就是要親手把她推進地獄!讓她永世不得翻身!”
慕寧佑目光震愕,眼瞼一顫,不由分說便拽住葉孜的肩膀,“葉孜!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慕寧佑,我沒有變,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如果你認為自己看錯我了,那就和孫茉莉一樣遠離我,何苦還要來找我?”葉孜輕飄飄給出忠告,暗地里卻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指。
如果慕寧佑真的對她失望至極,她們以后,會否真的老死不相往來,相看兩生厭呢?
要是結(jié)果當(dāng)真如此,那么她的人生,還真是悲催到有些滑稽的地步。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明白!葉孜,我只想問你要個理由,你干這些事的理由!可你每每瞞著我,每每將我當(dāng)作外人,反倒和霍文軒越走越近!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那么讓你厭棄嗎?”慕寧佑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葉孜,把心里話說得十分直白。
葉孜一怔,眼圈漸漸泛紅,心里五味雜陳。
她真的看不懂慕寧佑了,每當(dāng)她以為慕寧佑心里沒有她的時候,慕寧佑就會賜予她一捧希望。
守著這份希望,她更加有動力不顧一切的付出,守護自己所想守護的東西。
然而下一秒,慕寧佑的做法又會把她打進萬丈深淵。
到底是她太愚鈍,還是慕寧佑太善變?
她好累,真的好累,已經(jīng)不想去深究這個問題。
是故,原因什么的,還重要嗎?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已經(jīng)開始質(zhì)疑——或許她和慕寧佑,原本就不合適。
“現(xiàn)在問這些有意義嗎?我的理由,在你眼中也許單單是發(fā)瘋的借口。因此,慕寧佑,你別再嘗試當(dāng)和平使者了。我跟白若云之間,不可能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
見葉孜如此冥頑不靈,慕寧佑澀澀一笑,沖對方微微點頭,“好、好!”
“你非要一意孤行,我也不勸你。葉孜,我徹底放棄了,我們結(jié)束了……”慕寧佑筋疲力盡的吐出這些話以后,隨即便轉(zhuǎn)身離去。
葉孜瞪大了雙眼,呆滯的望著慕寧佑走遠。
直到對方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她才抓著車窗緩緩蹲到地上,痛哭出聲。
以前,不論她做什么,慕寧佑都沒有狠心斬斷跟她的聯(lián)系。
可就在剛剛,她親耳聽到慕寧佑說:她們結(jié)束了,他放棄她了。
“嗚嗚……慕寧佑!你走就走,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什么叫放棄我?你回來跟我解釋清楚啊!你回來!嗚嗚……”葉孜匍匐在地,目光凄迷的朝遠方吶喊。
“葉孜。”
葉孜驚喜的回眸,臉上還掛著晶瑩欲滴的淚珠,可在看清對方是霍文軒時,她心底的失望和空洞,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葉孜,他走了,不會回來了。”霍文軒微微皺眉,彎下腰攙著葉孜起身,循著葉孜的目光望過去,眼前哪還有慕寧佑的人影。
被霍文軒的話喚回思緒,葉孜木訥的搗頭,低聲呢喃道:“是啊,他走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瞅著葉孜失魂落魄的模樣,霍文軒眸色心疼的將對方攬進懷中,任由葉孜在他懷里肆意揮灑眼淚。
“霍文軒,你知道他剛剛說什么嗎?他說他放棄了,他說我跟他結(jié)束了!嗚嗚……”
霍文軒動作輕緩的撫摸葉孜的脊背,一顆心隨著葉孜身體的戰(zhàn)栗,也不由自主的抽搐,“沒關(guān)系,還有我,我一直在,哪兒也不去!”
“我知道,我知道選擇報復(fù)這條路是我自愿的,不能怪到他頭上。可是,我還是好難過啊!明明,我做這些的初衷只是想他好好的,想保護我們的寶寶,可他不理解我,不信我,不想要我了……”葉孜在霍文軒懷中抽噎,斷斷續(xù)續(xù)的訴說著心中數(shù)不盡的苦楚。
哭聲漸小,葉孜發(fā)泄完了,便歪倒在霍文軒懷里睡著了。
抱起葉孜走進電梯,凝著葉孜連做夢都在流淚的雙眼,霍文軒面色復(fù)雜,眼神深沉至極。
進入公寓,他把葉孜放到床上后,就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那份錄音文件。
踟躕良久,霍文軒凝了眼葉孜,終究沒有按發(fā)送鍵,而是將錄音徹底清除。
人都有自私的時刻,這一刻,霍文軒也沒能免俗。
他看到葉孜如此痛苦,如此癡戀慕寧佑,確實在猶豫著要不要幫著兩人解除所有的誤會。
可是,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葉孜的陪伴,已經(jīng)習(xí)慣了葉孜對他的依賴,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兩人輕松愉悅的相處模式。
他可以什么都不求,只是單純的守在葉孜身邊。
這樣就夠了,這樣他就滿足了,所以,請原諒他只自私這一回吧……
第二天,慕寧佑訂婚的消息不脛而走,全市為之轟動。
所有人都沒料到,最終跟慕寧佑終成眷屬的那個人,竟然是孫茉莉。
當(dāng)吃著午餐的葉孜,無意間于電視上看到這則新聞時,整個人傻愣愣的。
慕寧佑訂婚了,跟孫茉莉?
這石破天驚的訊息,讓葉孜無比訝異,使她的心底蕩起層層漣漪。
為什么不是白若云?茉莉是為了報復(fù)她才妥協(xié)這樁婚事的嗎?
那慕寧佑呢,他到底怎么想的?
葉孜心里有太多疑問急于求證,可是,她好像已經(jīng)沒有了了解事實的資格跟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