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受傷了
韓凌宇的人品如何?
每個在他手下工作的人,絕對不會有人說不好,各個都是大拇指,贊嘆有加。
甚至有的人每次在出任務時,都是談笑風生的玩笑道:“如果我要是英勇犧牲了,我什么都不用說,韓總就會幫我將家人照顧的很好,連我的葬禮都會包辦。這樣算下來,其實我死了,反而還是好事呢。”
單是這句話,就能想象出,什么樣的人,可以讓自己的手下甘愿為他付出生命。
因此這些年來,韓凌宇身邊從未換過人,唯一掉離的那名保鏢,在知道自己逃走的事情,已經被老板知道,心中愧疚,第二天就辭職離開了。
至于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沒有人知道,只能依稀聽到一些關于他過得不好的消息。
這段往事比方淵想起來,完全是因為他和葉素一樣,從飛機落地,腳一踩到這片土地之后,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坐在船上,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面,船只搖擺的幅度很大,仿若一個浪濤過來,他們就會被拍翻了一般。
身邊隨行的軍人叫李亮,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想要開口,詢問他在想什么。
看對上他那雙凝重的眉眼,又于心不忍,不愿打擾他的思考,只能選擇靜音,安靜的操控船只方向。
寂靜的海平面,無風無浪,就連月光都擋住,讓夜色濃郁的如同游走在泥潭之中一般。
“方隊長,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他們也不知道行駛了多遠的距離,只是看時間,知道此刻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十三分,他們離開小鎮(zhèn)兩個小時了。
在漫漫無期的海平面上,只有兩人,又沒有人說話,甚至連風浪的聲音都沒有,氣氛本就壓抑。
這個時候,又突然飄過一些讓人頭皮發(fā)麻的味道,饒是兩個見過大風大浪的男人也頓時一愣,眉頭緊鎖的將船只停下,用力嗅著味道傳來的方向。
方淵上過戰(zhàn)場,更是經歷過近二十年來,最殘酷的一次維和行動,所以對此刻的風吹來的味道,可謂是刻入了骨髓之中。
他臉色越發(fā)難看,眼神也變得陰沉如墨,聲音嘶啞的說:“在西北方向,將船往這邊。”
軍官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立刻點頭贊同,他用力嗅著味道的來源,轉動方向盤,全速全進。
海面似乎是被他們打攪吵醒,心情開始躁動便起來。
隨著船只不斷的深入,海風突然用力的拍打著海平面,將那股刺鼻難聞的味道,不斷擴散。
方淵的臉色越發(fā)凝重,他想要冷靜一下來,可伴隨味道越發(fā)的濃郁,他就越無法平靜下來。
有過常年征戰(zhàn)的經驗,讓他對血腥味兒本就十分的熟悉,不管其中混雜著什么味道,都能讓他瞬間聞出來。
而他現(xiàn)在能清晰的嗅出來,這咸腥的海風當中,摻雜著鮮血的味道。
“在這里停一下,把遠光燈打開。”
“好。”
李亮臉色凝重,也感受到四周的不太平,立刻按下遠光燈的開關。
一瞬間,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小船上直直射入海面,因為早就已經適應了黑暗,對著突如其來的光線,方淵不由瞇起眼睛,臉色凝重的向四周張望。
“那邊!”
他環(huán)顧一圈,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個黑色的凸起。
雖然距離很遠,可他還是立刻認出那是一個人正飄在海面上,而身后還有一個背包。
李亮轉動著方向盤,當那漂浮的人越來越近后,他的神情也隨之凝重起來。
“這,這好像是我們的人。”
“肯定出事了,快加速。”
隨著靠近,他們看到一個男人身穿迷彩軍服,背后背著救生背包,但人已經沒了呼吸。
這一幕,讓李亮心口一顫,尤其是當看清對方的蒼白面容后,更是差點眼淚蹦涌而出。
這不是別人,正是睡在他上鋪的戰(zhàn)友。
方淵感受到他的身上散發(fā)的哀傷之氣,沒有多說,沉默的幫他將尸體從海中拖出來,才發(fā)現(xiàn)這人身下抱著一塊船板。
“你趕緊起來,你不是水性最好嗎?怎么會睡過去呢?快起來。”
李亮的聲音顫抖嘶啞,抓著戰(zhàn)友已經冰冷的身體,眼淚不斷滾落,他用力按壓著心口,想要用心臟復蘇術,讓他能夠有呼吸。
他多么希望用力的按壓之后,那個愛笑愛鬧的大男孩突然睜開眼睛,就像以前大家整蠱他的時候一樣,先是裝昏迷,然后看到他哭泣流淚之后,再大笑的睜開眼睛說一聲:“你是不是傻?我這是騙你的。”
可事實,卻是他已經按壓了五分鐘,已經涼透的身體連一點呼吸聲都沒有。
方淵沉默的看著他,經歷過太多生死離別之后,他更加明白,有些事已經發(fā)生,就不能扭轉。
他面容凝重的站在舵盤前,換做掌舵者,沒有回頭去關心力量,看似有些絕情,實際上,卻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他一邊繼續(xù)深入,一邊將無線電調解到軍官給他的波段。
在海平面上,哪里有有什么手機信號,尤其還是在邊疆海域,所以他們現(xiàn)在唯一可以和外界聯(lián)系的,就是無線電。
并且前提條件是軍隊的船只已經趕到他們身后三公里的范圍之內。
只聽滋滋滋的吵雜聲響起,在空蕩的環(huán)境中,更孤寂,他們好像是魯冰遜漂流記的主人公,獨自漂流,和世界脫離了軌道。
“我去,他們的速度還真是慢。”
方淵低吼一聲,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漂浮物,立刻將船只向那邊靠近。
可是這一次,并不是人,僅僅是一個已經破碎的木板。
他將船先停下來,摸著木板斷裂的紋路,臉色越發(fā)陰沉凝重。
沉思了片刻,他望向一望無際的海面,沉聲說道:“這應該是撞到了下面的礁石。”
李亮仍然抱著戰(zhàn)友的身體,并沒有回答,此刻的他,無助的像一個孩子,沒了精神頭,雙眼迷離。
“你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我無所謂,但你回去以后,就可以直接申請退役了。這樣一個沒有膽量,分不清處境情況的人,你不適合當軍人,更不適合去上場作戰(zhàn)。”
方淵冰冷的聲音落下,船只再次啟動,只是這次,他不在加速,而是將速度放慢了不少。
有了前車之鑒,他不敢加速,生怕觸碰到下面的礁石,讓自己成為下一個落難者。
每隔十分鐘,他就會試一試無線電。
剛開始刺耳難聽的電流聲,隨之也慢慢適應了下來,他仍然面無表情的控制方向,四周尋找遇難者,或者是散落的船只零件。
一個小時后,他們雖然沒有太多的收獲,但可以肯定一點的是,目前再無遇難者。
看不到有人離開,這也許就是最大的好事。
李亮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吸著鼻子,用力將眼淚擦干,將自己的外套披在戰(zhàn)友身上。
他起身,并肩和方淵站在一起,望著壓抑的海平面。
“方隊,我真的很佩服你,如果這次是我一個人出來的話,我可能早就已經心理世界崩塌。”
“很正常,我第一次看到戰(zhàn)友倒在血泊里的時候,和你一樣,當場嚇傻了。我一直以為世界和平,不會有戰(zhàn)亂,可親臨現(xiàn)場的時候,才明白,平安是用軍人的鮮血堆積的。現(xiàn)在的世道已經好很多了,你應該感到開心。”
“方隊,你以前參加過什么戰(zhàn)役?”
“內亂外戰(zhàn),我都參加過,而且還去過國外的維和部隊。那里將要面對的,和你現(xiàn)在看到的這些,才是真的小巫見大巫。”
李亮眼中充滿崇拜,小心翼翼的問道:“方隊,那你覺得他們還好嗎?”
“好,很好,我相信韓總是個有福氣的人,他的路永遠不會止步于此。”
方淵想都沒想的回答,看似堅定,看眼神卻有些猶豫,糾結的望著遠方。
希望自己的堅持,能夠如愿所償。
“方隊,你看那里像不像一個人!”
突然,李亮驚呼一聲,指著左邊的一塊礁石,隱約間可以看到那里有個黑影在晃動,就像是有人在招手一般。
方淵正準備開過去,卻突然想到了什么,只是將船停下,然后將遠光燈直對向那邊。
有了光線的照明,他們終于看到了那邊晃動的是什么。
只見一雙手正在擺動,似乎是在做手勢說不要過來。
而就在這時,一直不斷產生噪音的無線電,終于有了聲音。
只聽里面?zhèn)鱽淼蔚蔚男盘柭暎又闶且粋€男人快速呼叫著:“喂,是李亮和方淵同志嗎?我們是海軍部隊,請你們給我們定位信號。”
方淵看了一眼,將對講機交給李亮。
"你和他們匯報現(xiàn)在的情況,我要游過去看看,你千萬不要將船開過去。"
“好。”
有了之前見到的船板碎片,李亮也能看出海下應該滿是礁石,稍有不慎,他們就會步入后塵。、
“長官,我是李亮,我們在這邊找到了一句戰(zhàn)友的尸體,還有船只撞碎的碎片,情況很不樂觀,請您盡快前來支援。”
“收到,你們所在的區(qū)域有很多暗礁,一定要小心,若是可以,就在原地等我們。”
“我們現(xiàn)在疑似看到有人在海面,方淵同志已經前去察看情況。”
“好的,主意安全,若有后續(xù)情況,隨時進行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