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十六天
客廳內(nèi),季朝舟又倒了一杯水,身后的程琉不出聲時,整個別墅似乎陷入絕對安靜中。
他垂眸望著手邊的杯子,杯內(nèi)水面漣漪終于平靜下來。
季朝舟看了片刻,伸手去握玻璃杯。
身后的人忽然出聲:“你和鈴蘭很像。”
“啪——”
杯子從掌心滑落,摔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沙發(fā)上的程琉下意識起身,快步過去,將季朝舟拉開:“我去拿掃把。”
季朝舟直直望著程琉:“為么這么說?”
“么?”程琉正看著地上的碎玻璃,聞言抬頭反應(yīng)了會才明白,“哦,我覺得鈴蘭花雖然總低垂著頭,但始終掩蓋不了它純白干凈的樣子。”
像季朝舟,總想藏著自己,身上的光芒卻讓所有人無法忽略。
最關(guān)鍵的是,鈴蘭花香,他也很香!
不過這話,小程總只敢在心里想想。
季朝舟定定望著程琉許久,忽然向客廳其中一個柜子前,拉開中間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個深紅絨盒。
隨后他打開盒子,拿出里面的一瓶香水。
紅『色』香水瓶方正,由鎏金瓶蓋封口,精致華貴,又帶著如火般艷麗。
程琉不知道季朝舟要做么,站在原地看著他打開瓶蓋,抽出試香條,在上面噴了幾次。
季朝舟將紅『色』香水瓶重新放盒中,再放進(jìn)抽屜關(guān)上。
那瓶香水很特別。
程琉視線掃過客廳所有的柜子,除去剛才那瓶香水,其他香水都沒有用盒子裝,全部擺在玻璃柜內(nèi)。
很快季朝舟往這邊來,他將試香條遞給程琉,眼底深處帶著難以分辨的執(zhí)拗。
程琉下意識接過來,低頭聞了聞試香條。
不懂香水,但聞得出來撲面而來的濃烈,不斷擴(kuò)散將周圍染上同樣的氣味,經(jīng)久不散。
“好聞。”程琉認(rèn)真道,這香濃烈卻不刺鼻,隨著空氣發(fā)散,味道逐漸擴(kuò)開,像是置身編織的美夢中。
程琉看向季朝舟,問他:“這是么香?”
季朝舟沒有答,他從手中抽出試香條,甩了幾次,讓香水揮發(fā)。
過了會,程琉緩緩皺眉。
覺得這香水味道不太對。
不知從么時候開始,鋪天蓋地近乎永久的濃烈熾熱開始發(fā)生變化,變得苦臭,像是花盛開到極致,陡然枯萎糜爛,漸漸散發(fā)著死氣。
——難聞,且令人不適。
季朝舟緊緊握著試香條,垂眸冷淡道:“最后不加鈴蘭,它會濃烈到香氣散去。”而不是透著枯萎糜爛的死氣。
程琉愣住,不過很快清醒,伸手掰開季朝舟手指,拿出里面的試香條,丟進(jìn)旁邊垃圾桶內(nèi)。
“我不懂香水,但不同的香料配合在一起,應(yīng)該會產(chǎn)生不同的效果,和鈴蘭身無關(guān)。”認(rèn)真望著季朝舟,“我心中的鈴蘭干凈純粹。”
程琉黑『色』瞳仁中盛滿專注,看著他說這話時,更像是意有所指,帶著滾燙的真誠。
那一刻,這句話幾乎帶著濃墨重彩在他心口刻下。
季朝舟下意識偏開臉,避開程琉的目光,他覺得狼狽又不堪,偏偏胸腔鼓跳得瘋狂,似乎被人用手捏住,甚至帶著一絲窒息的刺痛。
“你褲腳濕了。”程琉忽然出聲打破了滿室升騰的曖昧。
低頭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道:“你先去換衣服,我把這里掃掃。”
季朝舟胸腔的鼓漸緩,收斂所有情緒,轉(zhuǎn)身主臥,進(jìn)盥洗室。
他脫掉上衣,側(cè)邊是一面鏡子。
鏡中人『裸』『露』在的膚『色』透著病態(tài)的雪白,鎖骨直深,肩挺腰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條又一條豎著的扭曲疤痕盤旋在左臂上。
季朝舟穿上衣服,扣到一半,之前程琉說的話在耳邊響,指尖倏地停了下來。
那只修長薄白,骨節(jié)分明的手緩緩?fù)弦疲詈笪孀⌒目冢逦惺艿嚼锩嬉宦暱爝^一聲的跳。
……
客廳里的程琉經(jīng)拿著掃把將所有的碎玻璃掃進(jìn)垃圾桶,順便打包垃圾袋,拎著出去扔了。
來的路上還在想,之前那股衰敗的死氣太致郁了,聞著可以讓人不舒服一晚。
程琉抬起手,聞了聞自己身上和季朝舟身上一樣的苦咖啡氣息,才勉強(qiáng)緩和了不適。
客廳的時候,季朝舟還沒出來。
程琉坐在沙發(fā)上等了會,季朝舟才從主臥了出來,但沒有到客廳,只是站在通道,那張清寒矜貴的臉神『色』如常:“我要睡了。”
“現(xiàn)在?”程琉起身,看著季朝舟道,“晚安。”
季朝舟轉(zhuǎn)身主臥,到房門前,忽然轉(zhuǎn)身往通道口望去,程琉并沒有準(zhǔn)備房睡覺。
他站了片刻,打開房門,進(jìn)了主臥。
客廳內(nèi)的程琉靠坐在單人沙發(fā)上,盯著茶幾上的筆記電腦發(fā)呆,早知道不多嘴提鈴蘭了。
他在生氣?
也不太像。
小程總心中愁得很,一會覺得季朝舟有點喜歡自己,一會又覺得他可能煩自己。
最后程琉經(jīng)過嚴(yán)密推理,堅定地斷定,絕對是剛才情話技術(shù)太差,學(xué)習(xí)不到位。
今夜必須再加情話閱讀量。
……
熬到兩點多睡的程琉,第二天不是靠生理鬧鐘醒的,硬生生被熱醒了。
月的天變化多端,前兩天還要穿著薄套,今天一早突然氣溫升高,仿佛置身夏。
程琉頂著額頭的汗猛地坐起來,掀開被子,開始洗漱,中途看了一眼時間,5:45。
等從客房出來的時候,剛好六點。
看著隔壁房門緊閉的主臥,特地放輕腳步聲。
時間還早,程琉溜去裝了一袋子衣服,帶到客房放著,又出去買了兩份早餐。
等去,季朝舟也剛剛從一樓主臥出來。
他概才醒,對界反應(yīng)有些遲鈍,沒有完全清醒。
季朝舟蹙眉站在通道拐角,手扶著墻壁,他額角有細(xì)密的汗,唇格嫣紅,領(lǐng)口略微松開,『潮』熱曖昧的濕氣撲面而來。
原準(zhǔn)備開口打招呼的程琉不知為何沉默下來,拎著手中的早點安靜站在客廳。
拐角的季朝舟隱約察覺到注視的目光,抬眸看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靜靜望著程琉許久,忽然揚唇?jīng)_笑了笑。
弧度極淺,淺到有瞬間程琉甚至懷疑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偏偏那抹極淺的笑弧透著驚心魄的引誘,讓沒辦法忽略。
程琉愣愣站在客廳內(nèi),盯著季朝舟,腦中有么一閃而過。
這一笑,也讓拐角處的青年徹底清醒過來,原因為『潮』熱慵懶的身影突然變得僵硬。
季朝舟睡醒后有很長一段混沌期,他起來后忘記程琉住在隔壁客房,所有情緒表『露』無遺。
“我買了早點。”程琉率先轉(zhuǎn)身,將手里的兩份早點放在餐桌上,么也沒問,只道,“你先去洗漱。”
……應(yīng)該沒有察覺。
季朝舟轉(zhuǎn)身房,再出來時,又是那個如冰山雪松的青年,所有情緒內(nèi)斂無痕。
兩人面對面坐著,餐桌寬,隔著一定的距離,但誰都覺得太近,近到似乎能察覺對方的呼吸。
季朝舟忽然起身去開空調(diào)。
“樓梯不會修太久,最多七八天的時間。”程琉抬頭對他道,“到時候我能去住。”
季朝舟一頓,隨后若無其事坐餐桌前:“隨你。”
“好。”程琉不聲『色』收目光,應(yīng)下。
半個小時后,程琉背起黑包,離開前對季朝舟道:“我去上班了。”
餐桌前的季朝舟點頭,算是應(yīng)。
腳步聲漸漸消失,他垂眸望著面前快見底的早餐,原還算合胃口的食物變得可有可無,最后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
程琉開車去公司上班,一切如常,照例開完會,討論項目問題,沒有人能看出的異常。
直到程琉到辦公室后,才開始坐在辦公桌前,轉(zhuǎn)著支筆出神。
他對笑了!
程琉記憶力向來好,時還能憶起早上所有的場景,清晰地像電影播放。
程琉手中轉(zhuǎn)著的筆忽然一停,開始用那頭按壓的筆帽戳桌子,聽著清脆的“咔噠咔噠”聲,試圖厘清思緒。???.??Qúbu.net
今天早上,季朝舟見到,對自己笑了!
他笑了!
小程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他是不是有可能……有那么一點點……喜歡自己?
程琉出神想了半天,依舊沒想明白。
正巧,這時候賀柏敲門進(jìn)來。
“總助,問你一件事。”程琉神,嚴(yán)肅看著賀柏道。
賀柏將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你問?”
“你覺得一個人忽然對你笑,是有么含義?”程琉按壓著手中的筆,試圖緩解即將得到答案的緊張。
“忽然笑?”賀柏眼中神『色』變深,他想了想道,“概是客套和善意的意思。”
客套的笑?
程琉不信。
放下手中的按壓筆,起身往:“文件放這,我待會處理。”
“程總,你要出去?”賀柏目光跟著程琉問道。
“不出去,我去樓頂。”程琉阻止賀柏跟上來,“一個人靜靜。”
賀柏留在辦公室內(nèi),眼神變得深沉:對笑的人是那個季朝舟?
……
程琉到了樓頂,感受著高樓處的熱風(fēng),席地而坐,拿出手機(jī)給汪洪洋打電話。
“你覺得季朝舟突然對我笑,有么說法?”
汪洪洋躺在空調(diào)房里睡得『迷』『迷』瞪瞪,聽見程琉的聲音,下意識帶上怨氣:“覺得你可笑吧。”
程琉:“誰可笑?”
汪洪洋瞬間想起自己的金牌匾:“不是,我剛才沒聽清,我覺得這笑肯定帶著友善,象征著你們倆關(guān)系進(jìn)步。”
“只有友善?你不覺得應(yīng)該還有別的含義?”程琉認(rèn)真思考半天,心中隱隱有所感,“他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電話那頭的汪洪洋沒忍住在心中吐槽,笑一笑是喜歡,程琉可真夠自信的,但他表面附和:“也有可能。”
程琉勉強(qiáng)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掛斷電話。
汪洪洋:“……”
廈樓頂上,程琉繼續(xù)打下一個電話。
“小程總?”李東接到電話,心里有點忐忑,“你表情包可不是我到處傳播的。”
程琉:“……有件事想問問李總。”
李東松了一口氣,連忙道:“你問。”
“如果有個人突然對另一個人笑了,他是不是有可能喜歡那個人?”程琉換了一個半誘導(dǎo)的問法。
李東沉『吟』半晌,問道:“突然?以前那個人很冷淡?”
“也不算……”程琉改口,“差不多可以這么認(rèn)為。”
李東一拍腿,激道:“這個我有發(fā)言權(quán),我老婆當(dāng)初對我愛理不理,后來有天突然對我笑了,沒多久我們在一起了。”
“我知道了。”程琉徑直掛斷電話。
導(dǎo)致另一頭剛想憶暢聊自己戀愛經(jīng)歷的李東硬生生憋了去。
小程總接連問了個人,終于得到自己想聽的答案,于是精神抖擻站了起來,得出結(jié)論:
他對自己笑了,舍五入是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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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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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