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離并沒有恢復(fù)成精致美少年。
    他已經(jīng)睡了12個時，哪里還睡得著，等杜垚走了，就攤平在床上發(fā)呆。
    等他午爬起來，眼睛腫得更可怕了。
    他盯著鏡子里面色蒼白，眼睛腫的睜不開的自己，罵道：“哭屁哭，是你自己提的分手！”
    完，腦袋扎進洗臉盆里，冷水讓他迅速失溫，頭再抬起來，他抹臉，不再看自己。
    走出洗手間，他拿起手機。
    他看也沒看顯示的上百個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全部清掉后，給杜垚打電話。
    “你幾點過來接我？”
    杜垚在外面，風(fēng)的呼嘯聲隔著手機，傳到聞離耳朵，“下午點，到了給你電話。”
    聞離哦聲，那邊就掛斷了。
    他的視線掃過屏幕上的時間，才11點半。
    他從床頭拿起已經(jīng)翻了無數(shù)遍的劇本，走到客廳沙發(fā)，蜷縮在上面看起來。
    下午點。
    聞離裹著件白色羽絨服從電梯出來，在要出大樓門時，又把帽子往頭上扣，低頭快步走出去，從幾個風(fēng)雪依舊堅守在別人家門口的娛記身邊擦身而過，裹挾身寒氣坐上了車。
    杜垚忙拿出個保溫壺，給他倒杯熱茶。
    聞離喝了口，就捧著茶杯，冰涼的指尖被熱水慢慢捂熱。
    助理發(fā)動汽車，掉了個頭，杜垚看見那些蹲守的娛記頭也沒抬，不由撇撇嘴，“都是笨蛋。”
    “你誰笨蛋？”聞離問。
    “還能誰，那些娛記唄，明明你也是個明星，從他們面前那么走過，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杜垚著，又瞪聞離，“到底，還是你不紅。”
    聞離把熱茶喝完，杯子還給杜垚，“紅也慘好么，出個門全副武裝，連個私人時間都沒櫻”
    他瞥眼杜垚，“再，我才剛出道，你急什么。”
    聞離會進入娛樂圈，純粹誤打誤撞。
    去年他大學(xué)畢業(yè)，學(xué)院搞了個畢業(yè)晚會，他和師妹搭檔，彈了曲古琴，后來視頻走紅，營銷號把視頻輪來輪去，他瞬間成為紅，鋪蓋地是“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好舔”“啊啊啊啊啊五分鐘內(nèi)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資料”這樣的內(nèi)容。
    杜垚找到他時，他剛好準(zhǔn)備找工作，杜垚問他愿不愿意成為演員，他想到了穆離越。
    那時候，他跟穆離越其實已經(jīng)開始吵架了。
    他出生在父母恩□□里，從到大，都看他們秀恩愛，兩人琴瑟和鳴，永遠膩歪的他都看不下去。他爸特別寵他媽媽，工作雖然忙，可永遠不會忘記給他媽媽準(zhǔn)備驚喜。
    他很就想，他的愛情，也要像爸媽那樣。
    他原本以為，穆離越可以給他想要的愛情，在起以來，雖然總是聚少離多，可他喜歡穆離越，愿意理解他。
    然而到后來，他們間的話題越來越少，摩擦增多。
    他不是演員，不會演戲，而穆離越是個好演員，喜歡演戲，喜歡表演，更有賦。
    他想挽回和穆離越的關(guān)系，想更深入去了解愛人所熱愛的行業(yè)，于是，他答應(yīng)了杜垚。
    只是沒想到，他想挽回的方式，卻最終成為他們關(guān)系破裂的導(dǎo)°火線。
    “你發(fā)什么呆？”肩膀被推下，聞離回過神來，又聽杜垚，“快到了，趕緊的，我給你化妝，爭取待會進去，就讓導(dǎo)演眼前亮。”
    他著，把化妝包放聞離腿上。
    怎么又想起穆離越了。聞離微不可聞嘆聲，然后轉(zhuǎn)過臉，乖乖讓杜垚給他化妝，等化完了，就攏緊衣服往車窗靠，眼睛又閉起來。
    杜垚收好化妝包，皺眉問，“你昨干嘛了，睡了晚不夠，又睡早上，現(xiàn)在還睡？”
    “沒睡，眼睛不舒服，閉目養(yǎng)神。”他冰敷了半，才把眼睛的腫脹消了，可還疼。
    杜垚臉色緩下來，“很難受？等試完鏡，帶你去醫(yī)院看看。”
    又埋頭翻包，翻出瓶眼藥水，“給，先滴兩滴眼藥水，看能不能緩緩。”
    聞離不能自己眼睛不舒服是哭出來的，拿起眼藥水迅速滴了兩下，又靠回去。
    過會，忽然：“你幫我做件事。”
    杜垚問：“什么事？”
    “幫我找套房子，我要搬家。”他在電話里跟穆離越分手，穆離越估計會回來找他，他暫時不想看到穆離越。
    他怕現(xiàn)在見到穆離越，被他哄，他就丟盔卸甲。
    可是，他們之間的確沒辦法走下去了，他不愿回頭。
    杜垚不解，“好好的搬什么家？”
    聞離隨便找了個借口，聽就很假，“有老鼠。”
    杜垚無語，“你是覺得我傻？你那是高檔區(qū)，有人打掃衛(wèi)生，消毒、除蟲，再你住十六樓那么高，哪來的老鼠？”
    聞離不想解釋，這是他已經(jīng)決定好的事，“總之我要搬家，下午試鏡完，我就先搬去酒店，房子你快點找。”
    沒等杜垚話，他就又：“你就當(dāng)我為了安全考慮吧，因為徐嵐，樓下最近有那么多娛記蹲守。”
    提到娛記，杜垚也警惕起來，“我馬上給你找。”
    他眸里放出光，興奮：“畢竟等《我的男朋友》節(jié)目組官宣，你就該火了。”
    聞離捏著懷里的抱枕，靠蹭穆離越熱度，他寧愿不火。
    今的雪沒有昨大了，但因為下了夜，整個城市銀裝素裹，放眼望去，片雪白。
    道路濕滑，馬路上車都開得很慢。
    聞離看了會外面的景色，突然輕聲問：“你，穆離越為什么會參加這檔真人秀？”
    “沒打聽出來，以他的咖位和地位來參加這樣檔同性戀愛真人秀，確實挺不合理。”杜垚盯著絡(luò)數(shù)據(jù)，幾秒后，“不過管他呢，反正他來了，還跟你搭檔，你坐著收好處就行了。”
    聞離低下頭，無精打采地哦了聲。
    之后不再話了。
    五分鐘后，車子停在大唐影視傳媒公司門口。
    聞離和杜垚起下車，快步走了進去。
    大唐影視是家老牌的影視公司，手下聚集批優(yōu)秀導(dǎo)演和編劇，近幾年優(yōu)秀的國產(chǎn)劇，出品方幾乎都是它。
    聞離今要試的戲，是大唐影視最新籌劃的ip劇，改編自晉江學(xué)城位大神的作品，原著作品是部權(quán)謀劇，收藏破了150萬，是整個站收藏最高的作品。
    這部戲男主由當(dāng)紅生宋濂扮演，女主是四花旦之的楊琳琳，男二是轉(zhuǎn)型成功的偶像藝人謝景江，導(dǎo)演是大唐影視的御用導(dǎo)演，這幾年拍出不少好劇，去年更憑借大爆熱劇榮獲最佳導(dǎo)演的程云，編劇則由原著作者和大唐旗下獲得過金牌編劇榮譽的葉秋起擔(dān)任。
    原著加持，演員給力，導(dǎo)演和編劇的名字又都是金招牌，毫無疑問，這是個頂級的制作團隊。從導(dǎo)演編劇到主演，無不讓觀眾期待。
    為了搭上這輛“預(yù)備大熱劇”號列車，他和杜垚喝吐了三次，拿到了個機會。
    而他要試戲的角色，是男四號，太子。
    在前臺登記完，聞離和杜垚就上了樓。
    試戲的地方在8樓，電梯開，入目就是滿滿的人。
    “……”
    這到底來了多少人？
    聞離沒戴口罩，張精致漂亮的臉直接暴露出來，他的漂亮，并不是偏向女性化的漂亮，而是五官完美構(gòu)造出來的漂亮，放在男人身上，也不會違和。
    他凈身高米，穿上鞋三，因為上來脫了外套，里面件高領(lǐng)羊毛衣是有點修身的款式，讓他的好身材顯露無疑，腰細腿長，身材比例非常好，典型衣架子。
    他過于優(yōu)秀的相貌，把所有饒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面對大家的注視，聞離……聞離選擇微笑。
    無論如何，笑總是沒錯的。
    今試戲的角色不少，大伙猜不到聞離要試什么角色，看了他幾秒，就轉(zhuǎn)回去繼續(xù)自己的事了。
    唯有幾個相貌同樣出眾的年輕男生皺起眉，露出了戒備的神態(tài)。
    聞離沒理會他們，和杜垚找了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坐下，杜垚湊到他耳邊，聲跟他介紹在場的演員。
    聞離嗯嗯摁敷衍地點頭，過分鐘，就讓杜垚先別話。
    他想醞釀情緒。
    “聞前輩。”忽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醞釀。
    聞離抬起頭，看向走到他面前的男人，或者應(yīng)該少年，對方看起來最多十°九歲。
    杜垚輕聲提醒，“鐘莫邱，比你晚兩個月進公司，剛二十歲。”
    聞離：“你好。”
    “我可以坐下嗎？”鐘莫邱指了指聞離旁邊的位置，臉上滿是笑意，“我很喜歡你，聞前輩。”
    他兩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沒想到前輩你也來試戲，你試什么角色啊？”
    鐘莫邱口個前輩，語氣甜膩膩，聞離聽得渾身難受，：“你叫我聞離就好。”
    他低頭翻劇本，“我試太子。”
    鐘莫邱露出奇怪的表情。
    “前……聞離，你……”他欲言又止。
    聞離想繼續(xù)找感覺，希望鐘莫邱能趕緊完趕緊走，于是配合問：“怎么了？”
    “嗯，你過來點。”鐘莫邱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聞離靠過去，“這樣可以了嗎？”
    鐘莫邱聲：“這個角色，聽已經(jīng)內(nèi)定了，對方帶資進組，背后的人，還是大唐影視高層。”
    聞離怔了怔，攥著薄薄劇本的手緊了緊。
    鐘莫邱看著聞離，拍了拍聞離的肩膀，剛喊聲“前輩”，就見他的助理氣喘吁吁跑過來，“哥，黃哥找你。”
    鐘莫邱：“好，我馬上去。”
    又對聞離不好意思笑了笑，：“那前輩，我先走了，經(jīng)紀(jì)人找我。”
    鐘莫邱走，杜垚就追問：“他跟你什么了？”
    聞離簡單復(fù)述了遍，垂眸盯著手里的劇本，薄薄幾頁，已經(jīng)被他翻得起邊。
    杜垚聽完，胖胖的臉皺成團，著急不已，“那怎么辦？不然你換個角色試，那個新科狀元？”
    “不知道。”聞離又，“沒辦法換。”
    “那……”
    “先準(zhǔn)備待會的試鏡吧，走步看步。”
    聞離忽然笑了下，杜垚忍不住看呆，他摸摸自己的臉，：“我覺得我的長相，非常符合原著對太子的描寫，‘傾國傾城貌，驚為下人’①。
    只要我演技能再加分，就可以爭爭，畢竟，我拿到了試戲劇本，導(dǎo)演又是程云。”
    “……你這是自戀，知道嗎？”杜垚想想，又：“不過也算自信，有信心是好事。”
    頓了頓開始罵鐘莫邱，“這人定是故意的，沒安點好心。”
    聞離打斷他，“你要罵去別的地方罵，別話了，我要找感覺。”
    為了不泄露劇本，試戲劇本往往只有其幾段劇情，所以為了更好揣測太子的性格，聞離認(rèn)真研讀過原著，作者對太子的描寫，可以用幾個詞概括：美、真、善良、悲劇。
    他的父親利用他磨刀，他的弟弟害他終身被囚，他的愛人背叛他，最后真不在，只剩凄涼。
    聞離遺傳了父母的浪漫細胞和藝細胞，共情能力很強，他看，便把自己看入了戲，哭得眼腫。
    他回憶起看原著時候的情感，已經(jīng)進入狀態(tài)。
    十五分鐘后，導(dǎo)演助理叫了他的名字。
    聞離理了理衣服站起來，呼出口氣，大步走進試鏡間。
    他自己爭取的機會，他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