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東離自然聽不清我嘟囔的是句什么話,他側(cè)著臉就那樣的看我許久,眼光熱烈得讓我雙頰又涌上兩團紅云,我尷尬得一會兒抓抓襟前的頭發(fā),一會兒又賣力氣的摳著手,火光再次無預(yù)兆的忽而竄出丈高的火苗時,我又跳著腳趕忙捂住自己的嘴,東離便就一直的捏著那枚棋子維持那樣的姿勢看我,蓮花瓣般的眼睛半半的垂著,額前有幾絲凌亂的發(fā),素白映在火紅之中,我就那樣的呆呆的回視他,覺得心內(nèi)有個角落因這場面氤氳起來,于是,我大著膽子往前湊了幾步,情不自禁的說道:“東離,你不會撇下我不管的,是么?”
東離手中的棋子啪嗒一聲落在棋盤上,清脆如鳴,他別過頭去,說道:“當(dāng)日,搖光跟你說,荊山以北有火鳳凰,以其火種青蓮花時,你可曾想過,你原本屬草木一族,即便是遁入魔道,最畏懼的也還是火?”
“折損你大半修為倒在其次,”他把方才掉落的那顆棋子撿起來放在手心周轉(zhuǎn),“元神不燃盡,你怎么能火中種蓮?”他微微嘆了口氣,低垂著頭也不知將手中的棋子落于何處,“你就是舍了命,賠上你為仙為魔的這一世,也要救他,對么?”
“我……”搖光從未告訴過我,因為取青蓮花會要我的命,所以當(dāng)東離如此問我的時候,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見我不應(yīng)聲,苦笑了一下,“多余問你。”
我一下子驚慌起來,趕忙跑了幾步,半仰頭才可以與他對視,“不是的,東離,你聽我說,”我急切要再往他身前湊些,他卻揚起了手,一道屏障將我與他隔絕在兩個世界里,任我如何捶打,依然無法沖出那道屏障。
屏障內(nèi)清涼些許,綠意一寸寸的在屏障上集結(jié),我驚訝得不知這是怎么一樁事的時候,漫天的藤已將我在里邊包了個緊實,我扯過其中的一根,以防遮擋住我的視線,眸光再看向東離時,他手里端著個棋盒,看似神情專注的看著棋盤。
我突然覺得,有些事情真真是來不及了。
我抓著藤,嘞得指骨發(fā)麻,大聲的喊著:“東離,你聽我說……”明知道解釋會被東離笑,但還是忍不住卑微的希望東離能懂得,“幽冥司那回,我說得不真切,你只知道司祿星君剜我心的結(jié)局,你根本不知道,根本不知道……那段情如何開始。”
東離猛的轉(zhuǎn)過頭來,蓮花瓣的眼睛讓我覺得那里邊藏著寒冽,他冷笑了一聲,“都說草木一族天生無情,身為絳珠草的神女尤其是,我東離以前還不信,”東離半合了眼眸,慘淡的問我,“華楚,你到底要如何,你才甘心?”
那聲淺淺的質(zhì)問,讓我萬千話語如鯁在喉,我拼命的搖著頭,抓著藤蔓的手使上渾身的力氣,“東離,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淚珠毫無預(yù)警的撲打打的掉下來,語速也比平常更快了些,“每常父君從不推演關(guān)于我的命數(shù),那一年我躲劫,是因父君接了不知道哪個混賬傳個信兒,說我劫在西南,父君耳根子常日不軟,可偏偏在我的事情上軟得要命,推演之后覺得我呆在九連山,很不安生,所以半夜偷偷摸摸的帶著我去了蓬萊仙島,那時候,我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頂著絳珠草的元神在福祿壽的地盤上,每日也沒誰和我說話……”我頓了頓,想起那些個過往,不由自主的心戚戚然,“司祿星君,那時瞧著我這種草木在蓬萊仙島不多見,初時新奇,每日用雨露澆灌我,還細(xì)細(xì)的擦我葉上沾染的一層薄灰……”(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