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文叔老易
雖然我不知道,我想的辦法到底管不管用,但是我必須去一試。
當(dāng)晚,劉雨迪就住在了福澤堂,我倆后來又聊了幾句,這丫頭估計是太心疼我了,沒聊兩句話,又撲到我懷里哭了起來,小丫頭幾天沒有睡覺,太困了,以至于后來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我望著懷里的小丫頭,苦笑了一下,丫頭,真是辛苦你了。
我輕輕的將她抱起身,這丫頭很輕,我印象里的丫頭絕對沒這么輕,估計是這事兒鬧得吧,都說傷心事減肥,憂慮的人永遠(yuǎn)都胖不起來,這是真的。
我把她抱進(jìn)了里屋,望著床上的丫頭熟睡時的表情,我苦笑著嘆了口氣,給她蓋好被子以后順手關(guān)上了燈,便走出了拿著大衣走出了房間。
福澤堂的外屋是有個小沙發(fā)的,平時用來接待那些有錢的顧客,此時的我也顧不上許多了,直接把鞋一脫,然后蜷縮在沙發(fā)之上,細(xì)想想,我也一天沒有睡了,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由于悲傷的關(guān)系,一直都存在我的腦袋里,沒有消化。
好在現(xiàn)在劉雨迪的出現(xiàn),那些傷心的事情基本上都消失了,而我也該認(rèn)真的想一想這次事情的厲害關(guān)系了吧。
燈關(guān)上了以后,福澤堂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我開始想這一切,我成功了會怎么樣,我失敗了又會怎么樣,成功失敗就四個字兒,卻是天差地別,儼然兩種情境。
成功了的話。阻止了石決明的陰謀,這命運的鎖鏈就不會斷掉,張雅欣也不會有事。這個社會也不會因為石決明而改變,一切恩恩怨怨也可以就此化解。
而如果失敗了的話,也許社會就會因為石決明亂改命格而變動,那時候無數(shù)的人都會受到牽連,雖然我的命孤也許會跟著改變,這又絕對不是我想看到的。
但是這些卻又只是表面,現(xiàn)在我的心情已經(jīng)稍微平靜了下來。想到了幾點成功與否都無法改變的事情,那就是,想想九叔可能真的永遠(yuǎn)會在地府中受刑。而老易的手也回不來了,最讓我頭疼的,卻還是杜非玉,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知道它就是逃跑的女鬼。那么。就代表著,無論我成功與否,我和無常的約定都會實現(xiàn),不是我死就是它死,沒有第二個結(jié)果了。
想到了這里,我嘆了口氣,便再也睡不著,坐起身點著了一根煙。黑夜之中燃燒的煙頭一閃一閃發(fā)著暗紅色的光,每一次當(dāng)我認(rèn)為可以改變些什么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其實根本無法改變,這便是我要面對的事實,也是殘酷的現(xiàn)實。
當(dāng)然了,這殘酷的現(xiàn)實之中,還有一個五弊三缺。
其實,今晚和從劉雨迪那里知道了事情的經(jīng)過,我又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以后,屹然已經(jīng)有了必勝的把握,這是真的,我沒有說謊,只不過是我這兩天頭腦太亂沒有想通而已,其實說白了很簡單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我卻猶豫了。
也不知道我到底為什么猶豫,心中總是有些害怕,可是我害怕的是什么卻始終沒有想明白,想到了這里,我掐滅了煙頭,然后又一頭倒在了沙發(fā)上。
他大爺?shù)模幌肓耍咭徊秸f一步吧,除了這樣,難道還有別的辦法么?
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事情要解決其實并不是這么的簡單,難啊,不管我做出什么決定,都不會兩全其美,想到了這里,我便嘆了口氣,然后閉上了雙眼,強(qiáng)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一夜無話,本身天就已經(jīng)快亮了,模模糊糊中,我就在睡夢之中度過了這天的黎明,也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夢,反正是沒有夢到杜非玉,也許,我以后都不會夢見她那可憐楚楚的背影了吧。
等我醒的時候,是被劉雨迪輕聲叫醒的,我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中午了,劉雨迪微笑的叫我起來吃飯,我擦了擦眼屎,怎么這么多,感情,睡著的時候是又哭了,真丟人。
我苦笑了一下,起身,發(fā)現(xiàn)渾身就跟散了架一般,唉,這幾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劉雨迪買好了飯菜,已經(jīng)放在了桌子上,我也沒有講究太多,畢竟這都什么時候了,今天的天氣不錯,哈爾濱的冬天罕有的好天氣,窗外的陽光略顯懶散,透過窗戶照進(jìn)了福澤堂的地面,眾多佛像一片莊嚴(yán)。
我倆吃飯的時候,來了幾個土大款顧客,他們是來找文叔幫忙看風(fēng)水的,我望著他們的臉,一看就是沒啥事疑神疑鬼型兒的,他們問我:“文先生在么?”
聽到他們提起文叔,我便苦笑了一下,然后對他們說道:“他老人家出門了。”
那些人問我:“那他還回來么?”
我點了點頭,對他們說道:“當(dāng)然,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們過兩天來吧。”
當(dāng)然了,這句話不光是對他們說,也是對我自己說的,文叔一定沒有事,他一定會回來圈你們這些腐敗份子的錢,只要他在,福澤堂就不會倒!
吃完了飯以后,我忽然有了個想法,其實這個想法我醒的時候就有了,那就是去看看文叔林叔,還有我那可憐的兄弟老易。
現(xiàn)在反正我已經(jīng)想出了辦法,這幾天也閑著沒事兒,我便想在開戰(zhàn)之前去看看他們,起碼,如果我沒有回來的話,也算是告別吧。
現(xiàn)在反正我的事情小丫頭都知道了,所以我也沒在漫她,告訴了她我的想法,劉雨迪跟我說,她已經(jīng)請了很多天的假,想在這幾天陪著我。
我望著小丫頭,滿心的感激,的確,我一個人確實很難熬過去,有她陪我,我的心里也會好受的很多,于是我倆收拾完了桌子后,便鎖門出去了。
由于已經(jīng)是下午了。所以我倆便先去了醫(yī)院,有劉雨迪確實幫了我不少的事情,根本沒有費事。我便找到了文叔的病房。
走到了病房外,正好遇到了走廊中的林叔,林叔確實老了,我這沒有任何感覺的一年里,林叔的變化讓我差點沒有認(rèn)出來他,滿頭的白發(fā),皺紋也爬上了他的臉。這也難怪,短短的時間內(nèi),徒弟入獄。兄弟病危,放在誰身上誰能受得了?
林叔看見了我,頓時一臉的驚喜,原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經(jīng)醒了。我和他打招呼。他雖然看到了我有點兒發(fā)愣,但是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跑了過來拍著我的肩膀,然后對我說道:“小崔,醒了?師父怎么樣?”
聽他問九叔,我心中的酸楚再度的出現(xiàn),然后對著他說:“對不起,林叔....”
林叔見我這么說。也就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本來么。能從地府救人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他嘆了口氣,然后對我說道:“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快進(jìn)去看看老文吧....他醒了,他一直在想你。”
聽他說文叔,我心中又是酸楚一片,文叔,這個老神棍,他生病了,還一直等我?想到了這里,我便對著林叔說道:“恩,那我進(jìn)去了,丫頭你就在外面等著吧,林叔,有很多事情,等我出來在跟你談吧。”
林叔和丫頭點了點頭,我站在病房外,深吸了一口氣后,我輕輕的推開了病房門,這是高等病房,里面的擺設(shè)挺溫馨,但是醫(yī)院中始終充斥的來蘇兒的味道始終讓人覺得這并不是什么長久之地。
進(jìn)門以后,我望見了病床之上的文叔,他的嘴上還沾著呼吸器,看到了這里,我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濕潤了,這個老神棍,以前的我不懂事兒,曾經(jīng)背地里詛咒過他好幾次,說他貪錢,不會有好報的,沒有想到,我的那些氣話,竟然變成了真事兒。
我慢慢的走到了病床之前,文叔果然醒著,我望著文叔的模樣,他本來就很是瘦弱的身體已經(jīng)瘦的不成樣子,兩腮已經(jīng)陷了進(jìn)去,顴骨高高的隆起,可能是做化療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頭發(fā),套著一個寬松的頭套,瘦弱的手臂上還扎著點滴。
雖然剛才已經(jīng)做了很充分的準(zhǔn)備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此時此刻,望著文叔這副模樣,我卻怎么忍都沒忍住,剛才準(zhǔn)備好的強(qiáng)打笑顏根本就沒有撐多久,只感覺到鼻子一酸,便哭了出來。
我哭著跪在了病床前,對著文叔說道:“文叔...我,回來了。”
文叔見到了我,他那已經(jīng)變得渾濁的雙眼頓時浮現(xiàn)了一絲驚喜的光芒,雖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力氣,但是他卻笑了,然后顫抖的伸出了左手,我慌忙把手伸了過去,只見文叔顫抖的握住了我的手,雖然沒有力氣,但是我的心中卻沉重的不能再沉重。
我邊哭邊望著他,而文叔卻一直露著笑容,仿佛他的身體沒有事,只要我回來就好一般,可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一時之間,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我倆就這樣,安靜的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我便起身,然后對著文叔輕聲說道:“文叔,你一定要好起來,福澤堂還等著你呢。”
文叔微笑著點了點頭,而我,則擦了擦眼淚走出了病房,在病房之外的長椅上,我把這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告訴了林叔,林叔聽完了以后,果不其然的大怒,說什么也要去找那石決明拼命,他還是那副火爆的脾氣,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對著林叔說:“林叔,相信我,我一定會辦妥這件事情,給我點時間,幾天后,一切都會結(jié)束。”
林叔望著他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曾經(jīng)吊兒郎當(dāng)?shù)乃F(xiàn)在是如此的堅定,可能是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林叔嘆了口氣,然后對我說:“看來我真的老了,不行了,小崔,現(xiàn)在我這身體看來也幫不上你什么了,就送你句話吧。”
我望著林叔,這個滿頭花白的師兄,說道:“您說。”
林叔嘆了口氣,然后對我說道:“這句話,以前師父也曾經(jīng)跟我們師兄弟說過,只不過我們師兄弟斗了一輩子的嘴,卻并沒有做到,希望你能做到吧,那就是,堅持自己的本心,明白么?”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
告別了林叔,走出了醫(yī)院后,已經(jīng)是晚上了,我和劉雨迪回到了福澤堂,吃過了飯后,劉雨迪便進(jìn)屋休息去了,我怎么也睡不著覺,便打開了文叔的電腦,我頭一次覺得,原來斗地主這種游戲也挺好玩兒的,難怪文叔如此癡迷。
又是一個無話的夜晚,第二天早上,我和劉雨迪起的都很早,吃過了早飯后便出門了,出門后,我到了煙酒專賣買了兩條長白山,我的好兄弟好這一口兒,沒有錯,今天我要去探望我的好兄弟了。
物是人非,我和劉雨迪下了車,照例,我讓她在外面等著我,然后站在看守所外望著這片與世隔絕之地,心中想到,墻里墻外,已如隔世,也不知道老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會不會也瘦了,還是胖了?他天生不擅交談,在這里面會不會受欺負(fù)?會不會憔悴,失去一只手后,會不會對他的性格造成影響?
很顯然的,我還是想錯老易的了。
手續(xù)挺復(fù)雜,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后,我才被帶到了接見室,好像是叫這玩意兒吧,反正跟電視上演的不一樣,我坐在這邊等待著,不一會兒,只見光著腦袋的老易身穿著一身囚服由干警押著走了進(jìn)屋,他看見我的時候,臉上并沒有任何的悲傷和抱怨,反而他十分的高興,我知道,他是為我醒來而高興,老易這個人,兄弟在他的眼中要遠(yuǎn)遠(yuǎn)比自己來的重要,和我相比起來,他自己的事情反而顯的無關(guān)緊要。
哪怕,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殘缺之人了。
老易甩著空蕩蕩的袖子,然后對我說道:“老崔,你看,是不是特楊過啊?”
我望著這個呆子,眼淚頓時再次的決堤,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但是此刻我望著老易,卻并沒有吝嗇我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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