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 簫聲引
龍彥看向葉知秋道:“你有什么意見沒有?”龍彥的意思是他若是幫助耶律俊才的話,葉知秋心里會不會有意見。
葉知秋聞言大笑道:“若他是這種狀態(tài),這場武不比也罷!”
龍彥對著葉知秋點了點頭,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告知三皇子借了簫一支。龍彥欲以簫聲來讓耶律俊才心靜。佛門《清心普善咒》亦是吟唱而出。都是通過聲音作為媒質(zhì)。諸如佛門梵唱,獅子吼等都是如此也。
場上鴉雀無聲,龍彥一襲白衣,手持洞簫,不帶一絲人間煙火。
忽然,簫聲響起。猶如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第一顆小石子,波紋一圈連一圈往四周散開來。慢慢地,覆蓋了整個校場。
老皇帝忽然向身邊的柳三變問道:“此人是誰?”
柳三變側(cè)過身,低低地向老皇帝介紹龍彥的一些事。特別是關(guān)于在新詞的造詣,年輕一代里不作第二人想也!然后,只見老皇帝連連點頭不已!
耶律俊才閉上眼睛傾聽。龍彥的簫聲博大,寬厚,就像一劑老中藥,藥性強而不烈,如潺潺流水,慢慢地滋潤心田!與之佛門梵唱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簫聲將眾人引入了塞外大漠,仿佛看見了連綿的大青山,壯闊雄偉,仿佛看到了萬里的天空,無邊的草原,還有如一棵課蘑菇般的圓頂氈帳!忽然一陣風(fēng)吹來,草浪起伏,在草低伏下去的時候,成群的牛羊閃現(xiàn)了出來。那黃的牛,白的羊,東一群,西一群,忽隱忽現(xiàn),到處都是。整個天地由闊大恢宏變成了生機勃勃!
天蒼蒼,野茫茫,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此時你的心是否已經(jīng)充滿地對生活的熱愛?
簫聲空曠悠遠,如此一唱三嘆之后,再看耶律俊才,臉上已有了笑容。龍彥心有所動,忽然,簫聲一變,空曠悠遠的簫聲的添加了幾許肅殺之氣。場面似乎已經(jīng)轉(zhuǎn)換到了大漠。平沙萬里,在月光下像是鋪上了一層白皚皚的雪花,大青山上的新月,如彎刀般高懸,發(fā)出了熠熠光輝。孤獨的新月是否想看到戰(zhàn)斗的開始?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新月如鉤,思戰(zhàn)也!
再看耶律俊才,彎刀出鞘,心中已滿是戰(zhàn)意。仿佛一條待出擊的狼!
狼者,占據(jù)主導(dǎo)之狼其身挺高,其腿伸直,神態(tài)堅定,兩耳直立向前!尾部縱向卷曲朝背部。此狼之王者看其他狼之神態(tài)也!
此時,耶律俊才就是這樣的一匹狼!他看葉知秋看得很仔細,獠牙已露,利爪已伸。只待葉知秋露出破綻,即開始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擊!
若耶律俊才是一匹狼的話,那么此時,葉知秋更像是一個老道的獵手!一劍必殺的名號不是喊出來的,是實實在在打出來的。必殺道更多的繼承的是刺殺的精髓!
獵手的世界里,充斥了各種各樣的狩獵者和被狩獵者,你是獵人的同時也在被獵。你隨時都處在危險當(dāng)中,你不知道何時就會成為被獵的對象,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個狩獵對象是誰,一切無定數(shù)。唯有實力才是根本!
可是葉知秋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刺客,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劍客!劍客的心聲是當(dāng)你一劍刺入對手的咽喉時,眼看血花在你的劍下綻放,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你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對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比得上的!
劍客,不是殺人如麻,嗜血如命的刺客!而是把劍法當(dāng)做了生命真諦的人。哪怕他的劍法是只能殺人的劍法。只有心里尊敬劍道的人才能體會這樣的境界。而刺客,更多的時候是如一臺殺人機器!
葉知秋是一個真正的劍客!
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真正決戰(zhàn)的時候!此刻,天上地下,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阻止這場決戰(zhàn)了!
龍彥也不能!恰恰相反的是,是他在推動著這場決斗!簫聲肅殺,已變成金戈鐵馬,十面埋伏!
同樣身處于場中,龍彥也同樣感覺到了逼人的刀氣和劍氣。他所感受到的壓力比任何人都要大得多!因為葉知秋是他的朋友,而耶律俊才這個番邦少年竟然引他為知己。假如有人認為他是你的朋友,你能拒絕嗎?不能!心底只會生出幸有榮焉的喜悅!
所以,龍彥有些擔(dān)心。他擔(dān)心葉知秋,但是同時他又擔(dān)心耶律俊才!
這時候,簫聲更是激烈,如鐵馬踏破冰河,而秋日也發(fā)出了更耀眼的光芒,彎刀和長劍的光芒更盛!
彎刀已經(jīng)揮出了一道美妙的弧線,而長劍也已經(jīng)刺出!
刀劍出勢并不是很快,二人之間的距離還很遠。刀劍并未相擊,就開始了不停的變動,人的移動很慢,但是刀劍的變動卻是很快,一招未出,卻又隨心出招不知凡幾!
眾人看來這一戰(zhàn)不激烈,不精彩,但是,看看國師紫陽真人,大皇子李明英,還有大將軍劉世驍一干武功高明者,皆是雙目圓睜,臉露驚容!何故?蓋因二人刀劍俱已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實乃武林頂尖高手的境界!
若今日里他們的對手不是對方,而是其他人的話,估計一招就可定勝負了!
龍彥看得分明,他發(fā)現(xiàn)耶律俊才的刀勢雖然揮舞起來圓潤流暢。但是,實際上卻是在連貫性上大有瑕疵,有隙也!。至少比不上葉知秋的劍勢輕靈流動。如長江大河綿綿不絕!
葉知秋的劍,就像是天上的一朵白云,靈動飄逸。
耶律俊才的刀,雖是彎刀,卻不能做到圓轉(zhuǎn)自如,游刃有余!
再有十個變化,葉知秋的長劍必將刺入耶律俊才的咽喉!
十個變化,轉(zhuǎn)瞬而至!
龍彥幾乎要停止吹簫。指尖已發(fā)冷。現(xiàn)在沒有人能改變這個結(jié)果,除非葉知秋自己!
兩人已是近在咫尺!刀劍各自飛向?qū)Ψ剑∫煽〔胖钡浆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他的刀終究是慢了。他的刀在到達葉知秋的胸口時候,葉知秋劍將刺穿他的咽喉!無法改變!
可是,此時,耶律俊才忽然發(fā)現(xiàn),葉知秋的劍勢如那白云一樣,輕飄飄地從自己的咽喉前面一揮而過,竟然離自己的咽喉遠離了三分!三分的距離,卻是生與死的距離!
耶律俊才大奇。這樣的錯誤,葉知秋怎么會發(fā)生?抬眼望去,葉知秋正提劍含笑。耶律俊才忽然一陣恍惚,生死之間,仿佛看到了那拈花而笑的佛祖!在身死之前而心活!
在生與死的邊緣,能感知到痛苦,更多的是恐懼,絕望的恐懼!生命中所有歡樂和美好的事,都將在一瞬間結(jié)束!多么寶貴的生命!可是看到葉知秋提劍微笑,耶律俊才忽然體會到天地寬廣,天上地下,漫天神佛,本早就存在于心!這一瞬間的頓悟。心活也!
龍彥于此,簫聲再變,金戈鐵馬,十面埋伏,已化作陽春三月,小橋流水!
耶律俊才頓悟一瞬,心里歡喜,不自覺想狂笑一番,念頭剛起,聲音已出,竟不再是凄厲狼嚎。長笑不止,手中彎刀揮舞不止。葉知秋早就負手一旁。場上只剩耶律俊才一人獨舞!但見耶律俊才的彎刀舞出,由最開始的激烈殺伐,慢慢地變成了平和纏綿,刀勢圓潤無間,至此渾然天成矣!
簫聲如春光明媚,舞者如癡如醉。眾人均是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目!
驀地,簫聲發(fā)出最后一個高音,耶律俊才大笑,然后只見其一揚手,手中彎刀已破空而去,似閃電欲裂秋日,似蛟龍欲騰青云!已然無跡!
簫聲停,舞者歇,二人對望一眼,然后一起轉(zhuǎn)向葉知秋。三人眼里笑意濃濃,然后大笑不止!
三人如此豪放癲狂,眾人只恨自己不能與之一道大笑。而大皇子李明英的眼里更是露出了嫉妒的神色,隨后又變得黯然!少年豪情似乎是離我們很遙遠的事情了!
再看耶律俊才,沒有彎刀在腰。給人的感覺不再是一匹呲牙咧嘴的狼,而是一匹收起了利爪,藏起了獠牙的深沉狼!經(jīng)此一戰(zhàn),這小子進步大矣!外露已然內(nèi)斂!最重要的是,這小子已然走出了心結(jié)。縱是有亦已懂得深藏心底了!
耶律俊才對著龍彥和葉知秋深深鞠躬道:“多謝了!”
話不多,但是龍彥和葉知秋懂得他的意思!
此時,盧鏡天看到三人上得看臺來。滿臉的莫名其妙。對耶律俊才問道:“王子殿下,到底是誰贏了這場比賽?”
葉知秋忽然大笑道:“你見過了比賽?哪里有什么比賽?我怎么沒有見過?”
龍彥笑道:“我也沒有見過!”
耶律俊才看到二人也大笑道:“我亦是沒有見過也!”
盧鏡天大為窘迫:“這,這,這……”
作為一個使者,盧鏡天當(dāng)然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務(wù),雖說私交是私交的事,但是兩國之間,還是以國之利益為重也!
盧鏡天對著老皇帝道:“這一局,該怎么算?還請皇帝陛下指示!”
老皇帝對于龍彥三人所說早就聽在耳里。呵呵,沒有比賽。這樣的結(jié)果不是很好嗎?老皇帝呵呵笑道:“既然沒有比賽,那么何來比賽結(jié)果一說?自然是什么都沒有了!”
盧鏡天聽后也點了點頭。如今已經(jīng)輸了兩局。若是在最后一局能勝的話,那可是會大大漲我遼國威風(fēng)的。咬咬牙:“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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