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來你家做客對嗎？”</br>
    “嗯，是。”</br>
    “你媽媽是做什么工作的？”</br>
    “她是高中老師。”</br>
    “然后呢，你媽媽和那些客人都做了些什么？”</br>
    “他們聊天……還幫我媽做飯。”</br>
    站在門口的郭蓉蓉豎著耳朵聽了半天，實在聽不耐煩了，“他怎么凈問些沒用的，這跟啃臉案有什么關(guān)系啊。真是個外行。”</br>
    宋玉林擺手斥她，“你懂什么。消停的聽他們說什么。”</br>
    郭蓉蓉很不滿的撅撅嘴。</br>
    “他認為這個女人家就是‘喪尸’作案的現(xiàn)場，他在弄清來龍去脈，有沒有可疑的人出現(xiàn)。”一直默不作聲的杜志勛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br>
    他雖然對丁潛態(tài)度不善，但并不輕視他，細心的觀察他，聽他說什么。</br>
    “除了做飯還干什么？”丁潛繼續(xù)誘導(dǎo)。</br>
    “吃飯。”</br>
    “……是，除了做飯吃飯呢，還發(fā)生了什么，你再好好想想。”</br>
    “吃飯的時候，來了一個人，”嚴果胸口肩頭微微震動，“他的樣子很兇，很可怕……”</br>
    “怎么可怕？”</br>
    “他的臉……他的臉……”</br>
    “他的臉怎么了？”</br>
    “很嚇人……他跟老師大聲爭吵……我不知道他們因為什么……”</br>
    “然后發(fā)生了什么？”</br>
    “然后我們開始吃飯，聊天……”</br>
    “你們？！你是說，你媽和她的學(xué)生？”</br>
    “嗯。是他們。”</br>
    “那個長得很嚇人的男人呢？”</br>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了。”</br>
    關(guān)鍵時候，嚴果的記憶出現(xiàn)了斷篇，催眠后的回憶畢竟不能跟正常經(jīng)歷相比，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片段。好的催眠師要懂得快速將這些記憶碎片銜接起來，引導(dǎo)受施者繼續(xù)回憶下去。</br>
    “然后，你們吃完飯做什么了。”</br>
    “我們……沒吃完飯……”</br>
    “是中途發(fā)生了意外嗎？”丁潛感覺自己距離目標越來越近了。</br>
    嚴果接下來一句話卻令他大吃一驚。</br>
    “我們都不能動了。”</br>
    “什么意思，不能動了？”</br>
    “我不知道，我們就是不能動了，只能坐在椅子上。然后……然后……”</br>
    “然后怎樣？”</br>
    “然后，他……來……了……”</br>
    “他是誰？”</br>
    “他……他……太可怕了……”</br>
    “他是誰，他是之前來你家跟你媽媽吵架的男人嗎？”</br>
    “我……我……天啊……他咬我們……我們都動不了，他發(fā)瘋的咬我們……他要吃了我們……”</br>
    女人話清清楚楚的傳到門外三個警察的耳朵里，三個人互相看著，臉色都變了。</br>
    吃人？！</br>
    盡管他們對兇手做了各種各樣的猜想，甚至都想到了喪尸，但還是沒想到這種可能。</br>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他為什么沒吃你？”丁潛的語調(diào)依然平靜，沒有受到絲毫影響。</br>
    “他嫌我太瘦，把我關(guān)在籠子里，后來……后來，他把那些人都吃完了才想起我……他咬我的臉，嗚嗚……我不想像其他人那樣被弄死，我好容易才把籠子弄開了……”嚴果胸脯起伏，眼珠轉(zhuǎn)的飛快，丁潛喚醒了她最恐怖的經(jīng)歷，快要到了她能承受的極限。</br>
    “你被囚禁了幾天？”</br>
    “囚禁，囚禁……”嚴果驚恐至極的發(fā)出連連慘叫，再次無法抑制的哆嗦起來，嗓音尖銳高亢，狀若癲狂。</br>
    “這是夢，這是夢！”</br>
    嚴果激烈的反應(yīng)也出乎了丁潛意料，他試圖按住她，沒想到嚴果忽然張開嘴用力咬在丁潛的手腕上，因為用力過猛，扯動受傷的臉，變得扭曲猙獰，好像惡鬼一般。</br>
    她嗓子里還發(fā)出“嘿嘿嘿嘿”惡狠狠的獰笑，丁潛的手腕很快就滲出血。</br>
    門口三個警察見狀趕忙沖進房間想要拉開嚴果，丁潛卻朝他們搖搖頭，似乎嚴果那一口咬在別人手上，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泰然自若。</br>
    他抬起另只手，摸在嚴果頭頂，微微施壓，發(fā)出指令，“你困了，睡吧——”</br>
    嚴果激動的情緒又神奇般的恢復(fù)了平靜，無力的靠著被跺昏昏欲睡。</br>
    丁潛這才對三位警察說：“在深度催眠的過程中不能施加外力把受施者強行弄醒，會對他精神造成嚴重傷害，像嚴果這樣已經(jīng)心靈受到創(chuàng)傷的會留下后遺癥的，甚至可能神經(jīng)錯亂。”</br>
    郭蓉蓉咂咂舌，沒想到催眠術(shù)這么可怕，她差一點兒就動手了。</br>
    “你們想要知道的信息我都幫你們找到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我想停下，把她喚醒。”</br>
    杜志勛還有些不滿意，“我剛才聽到她已經(jīng)提到兇手了。如果再能追問一下，她就能提供更詳細的信息……”</br>
    “如果她真的清楚記得兇手是誰，剛才就已經(jīng)告訴我了。她不說，說明她確實沒有記住，即使我逼她，她也想不起來，如果施壓過大會讓她精神崩潰的。”</br>
    “沒那么嚴重吧。只不過問兩句話而已。”</br>
    “我不想拿我的患者冒險。”丁潛冷冷拒絕。</br>
    杜志勛表情訕訕，不再說什么。畢竟是丁潛做催眠，干不干還是他說了算。</br>
    其他人都不再反對，丁潛正要給昏昏沉睡的嚴果發(fā)出蘇醒的指令，嚴果意外的說話了。</br>
    說出的話更讓人意外。</br>
    她的聲音含糊其辭，低沉深厚，就像一個男人在嘟噥，大家都聽到了，她反反復(fù)復(fù)只說了一句話，“你該去死，為什么不去死！！”</br>
    這句話乍聽上去就是普通人詛咒，琢磨琢磨又似乎另有深意。只是大家一時又想不出許多。</br>
    之后，她又昏昏沉睡。仿佛剛才的事情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br>
    “聽我口令，我數(shù)到三，你醒過來，一……二……三……啪。”丁潛朝嚴果打了一個響指。</br>
    嚴果一個激靈，從深度催眠中蘇醒過來。</br>
    她帶著疲倦的神情望著坐在床前的丁潛，又看看站在他身后三個便衣打扮的警方，露出困惑的表情。</br>
    “我給你的東西是不是很好吃？”丁潛笑著問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