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街道并排八九間獨立的門市房幾乎都搬空了，有的甚至已經(jīng)開始拆房子了，唯獨最外邊的一間鋪子還在開張營業(yè)，一間小門臉，也沒有經(jīng)過特別的裝修，就用白涂料粉刷了一下，掛了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牌子，寫著“千里香云吞面”。</br>
    小老板這邊還津津樂道的解釋：“對面聽說是要蓋個連鎖的火鍋城，出高價把這幾個小店全買了，唯獨這個老聶頭脾氣倔，就是不肯走。估計是想獅子大開口，狠狠宰一筆吧……”</br>
    “他這家店開了多少年了？”丁潛問。</br>
    “這個啊，具體多少年我可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年頭是不短了。這附近就數(shù)他的店年頭最長，對這里沒有比他更熟悉的了。”</br>
    丁潛看了看柳菲，兩人會意，一起出了雜貨店，來到對面街那個云吞面館。</br>
    屋里地方不大，六張小桌，收拾的干干凈凈。可能是周圍開始拆遷了，影響了生意，只有三個客人吃飯。</br>
    丁潛和柳菲剛一進店，迎面走過來一個五十多歲，瘦小枯干的半老太太，笑吟吟站在他們面前，手里遞過來一個菜單。</br>
    丁潛說：“我不吃飯，我們是警察，想打聽點兒事情。”</br>
    老太太指指自己的耳朵，搖搖手，又指指菜單。</br>
    丁潛明白了，她是耳聾，聽不見。于是掏出紙筆寫上，“我們想打聽點事兒。”</br>
    老太太笑呵呵的搖搖手。看意思是說，她不認字。</br>
    得，白問了。</br>
    正在這時候，一個佝僂腰的老頭子端著一大碗云吞面從里屋出來，放在一個客人面前，看見丁潛他們正在跟老太太費事的交流，走過來拍了一下老太太，往后擺擺手。老太太就去忙活別的了。</br>
    “她是我老婆，耳朵聾，也說不了話。”老頭兒解釋。“我這里只有云吞和肉夾饃。”</br>
    “我們不是來吃飯的。”</br>
    “不是！？”</br>
    “您是不是姓聶？”</br>
    “是啊。”</br>
    “聽說您在這條街上開店年頭兒最長，想向您打聽點兒事情。”</br>
    “你們是干什么的？”老頭兒有點兒警惕的看著丁潛和柳菲。</br>
    “我們是警察。”</br>
    “警察！？”老聶頭打量打量丁潛，又打量打量柳菲，忽然冷笑一聲，“你們少糊弄我，我這么大歲數(shù)什么沒見過，還想糊弄我老人家？一看你倆就是演員扮的假警察。你們老板沒招兒了，又來這一手想嚇唬我，逼我搬走唄。我告訴你們，你們趁早死了心，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告訴你們老板，他想蓋什么火鍋城，就用那些扒掉的地兒蓋，想蓋多大蓋多大，想怎么裝修就怎么裝修，我都管不著。但他就別打我的主意。你們告訴他，我老頭子死也死在這兒，想讓我挪地方，門兒都沒有！我就是不賣！！”</br>
    說著就張開又是油又是白面的大手，往外趕兩人。</br>
    柳菲無奈，只好掏出*擋在老頭兒面前，“我們確實是警察。”</br>
    這下把老聶頭震住了，也有點兒底氣不足了，“你們……你們……”</br>
    “放心吧，拆遷的事兒不歸我們管，你愛搬不搬。我們找你就是想打聽點兒事情。”丁潛說。</br>
    “什么事兒？”</br>
    “你這家店開了有多久了？”</br>
    “這個啊……”老聶頭想了想，“三十年了吧。我剛在這里開店的時候，這里還沒有這么多店呢。那時候我的店成天到晚都是滿客。不少人都是排隊買我的手抓餅和云吞呢。”回憶起過去的輝煌，老頭兒相當(dāng)興奮。</br>
    “那么你聽說過1996年藍京南都大學(xué)有個女學(xué)生失蹤的事情嗎？”</br>
    老聶頭兒揪著皺巴巴的臉，想了想，臉色忽然有點兒變了，“你們說的那個女學(xué)生不會是后來被人殺了，然后碎尸了吧……”</br>
    “對，就是她，她叫呂愛青。”</br>
    老聶頭兒左右看看，緊張又神秘兮兮的小聲問：“我聽說殺人兇手一直都沒有找到，是真的嗎？”</br>
    丁潛點點頭，“我們今天就是來打聽這件事的。”</br>
    “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們警察還在查這個案子啊。”老聶頭很是感慨。“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久了啊，當(dāng)年發(fā)生案子的時候，可是很轟動呢。到處都在傳，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兇手殺了好幾個人，揚言要殺夠一百個女人才收手。有的說兇手專門吃人，吃剩下的人肉就扔了……”</br>
    “這么說，當(dāng)年的事情你都還呢記得清楚吧。”</br>
    “還可以吧，別看我這么大歲數(shù)了，記性頭還不壞，只是……”老聶頭兒忽然有點兒為難，“我對當(dāng)年那件事其實并不知道多少，我知道的都是聽別人瞎傳瞎議論的。”</br>
    “我們不問那個。不知你聽沒聽說過，呂愛青就是在青島路上失蹤的？”</br>
    “青島路？”老聶頭吃驚的合不攏嘴。“那不就是在這條街嗎？”</br>
    “對，就是在這。”丁潛看見吃飯的兩個人似乎隱隱聽到了他們談話，也都豎著耳朵聽著。“嗯……這里不太方便說話，如果你有空的話，咱們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br>
    老聶頭兒看客人也不多，就對丁潛和柳菲說：“沒事兒，現(xiàn)在不忙，讓老婆子看著就行了。我?guī)銈內(nèi)ダ镂莅伞！?lt;/br>
    說著朝老太太做了個手勢，老太太“呃，呃”的連連點頭。</br>
    老聶頭兒就帶著兩個人穿過前堂，后面是廚房、廁所和兩個屋子。老頭把他們領(lǐng)到了一間較大的屋子，一看就是客廳的擺設(shè)。家具很樸素。</br>
    老聶頭搬了兩把塑料椅子請他們坐下，放下折疊圓桌，又給他們沏了茶。</br>
    丁潛說：“大爺你不用這么忙，我們就是想向你打聽幾個人，當(dāng)年都是住在這條街上的。”</br>
    “哦，都是誰呀？”</br>
    柳菲拿出筆記本，把那七個人的名字都念了一遍，又找張紙寫在了上面。</br>
    老聶頭拿著紙一邊看著，嘴里念叨著名字，然后又問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后來確定，他認識其中四個人。這是個人里面就有兩個畫星號的嫌疑人——開服裝店的玉米提和開廢品收購站的姜三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