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一更
正在那邊有條不紊工作的潘小成突然收到了謝陸嶼的微信。
他渾身一激靈, 一個高高大大, 坐在辦公椅上還要弓著背的東北漢子,顫顫巍巍的拿起手機, 痛苦的睜開了一只眼。
然后發(fā)現(xiàn)謝陸嶼給他轉(zhuǎn)賬轉(zhuǎn)了八塊八, 順帶稍了一句話——劇本選的不錯。
不錯個鬼, 潘小成在心里嘀咕,又發(fā)什么神經(jīng),這不是你自己瞎抽的本子嗎……
潘小成心里吐槽歸吐槽, 手上卻很利索的把八塊八轉(zhuǎn)賬收了。
潘小成繼續(xù)打字做日程表,打著打著, 又覺得不放心。
他打開微博熱搜掃了一圈——通常,作為謝陸嶼的經(jīng)紀(jì)人,潘小成都是從這上面了解謝陸嶼的近況。
很好,從上到下, 一個謝陸嶼的都沒有。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潘小成這才滿意的把手機撂下。
謝陸嶼拍戲期間還是很靠譜的。
那邊很靠譜的謝陸嶼正慫恿王海生盡快開機,最好下午的時候就讓人都進(jìn)組。
“這兩天開機是開,明天開機也是開, 你開個機怎么了?”
王海生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
“我倒是無所謂,快點開機還多點時間磨磨功夫, 這不是投資商要找個好日子?!?br/>
他把本子合上, 抬眼看謝陸嶼。
“不是, 你什么時候這么積極了?”
他納悶道。
“連進(jìn)組也提前了好幾天,以前都是能晚一天是一天,恨不得掐著秒算日子, 現(xiàn)在還關(guān)心起別人的進(jìn)組時間?!?br/>
旁邊助理腹誹,這不是被潘哥打包扔過來的嘛。
以他多年經(jīng)驗來看,謝哥這指定是心理不平衡了,打著一起下地獄的主意來忽悠導(dǎo)演提前開機的。
助理這次沒猜對。
這已經(jīng)不是心理平不平衡的問題了,謝陸嶼心都不平靜了。
顧青池的名字就躺在演員名單里,謝陸嶼一天都能去瞅七八次。
他現(xiàn)在就是那只被馴養(yǎng)的狐貍。
將狐貍馴養(yǎng)的小王子四點來,狐貍從三點就開始感覺到快樂,并且隨著時間的臨近感到坐立不安。
謝陸嶼不一樣,他不僅感到快樂跟坐立不安,他還試圖將四點提前到三點半。
謝陸嶼振振有詞。
“你這就是對我有偏見,你不能老用老眼光看人,我進(jìn)步了那么多年,那思想能這么落后嗎?”
還沒等別人開口,他就搶先搶下話頭。
“那指定不能,我都思想那么進(jìn)步了,我尋思其他人也不能落后多少——”
“誒,不是,說話就好好說,你別把我關(guān)門外邊行不行!”
謝狐貍徒勞的拍了拍門,最后搖著大尾巴惆悵的咬著根煙去了墻角。
但不管三點到四點多么難熬,四點終于還是到來了。
顧青池是配角,戲份不多,但是很分散的貫穿全場,而且他行程很空,不像一些角色還要看看自己戲份是在什么時候,好空出檔期來。
所以開機當(dāng)天他就到了,如果不出意外他是全程都要跟下來。
這次葉里沒有一起來,只有一個小可跟著他。
小可跟的很低調(diào),顧青池是新人,沒名氣沒作品沒資歷就配個助理,不低調(diào)一點容易被人盯上。
她沒一會兒功夫就混進(jìn)了工作人員堆里,跟他們打成一片,甚至還有主管打聽小可是哪個部門的,想把小可劃拉到自己手下。
第一天不拍戲,要準(zhǔn)備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還要拍定妝照。
顧青池的角色論番位根本排不上號,但由于角色特殊性,他也要拍定妝照。
化妝師圍著他看了半天。
最后給他修了眉,做了發(fā)型,修了鬢角,顧青池立時就多了些英氣。
這是古代妝容的慣常操作。
但放到顧青池身上總讓人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化妝師原本以為是自己技術(shù)精進(jìn)了,最后看著顧青池的臉,沮喪的承認(rèn)。
這就跟顧青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一樣,主要看人,跟衣服沒什么關(guān)系。
劇中柯木小時候讀書習(xí)武,后來書不讀了,但是刀槍棍棒一直沒放下,刀劍堆里爬出來的孩子,無論樣貌多秀氣,總是帶著些不一樣的氣質(zhì)。
他并不是全然溫順的形象,甚至因為心智不全,柯木還要比旁人更狠厲些。
小獸一樣,不通人情,不知情愛,骨子里帶著野性。
劇組為顧青池準(zhǔn)備的服裝是一身黑色勁裝,還有一柄長刀。
拍照的時候,王海生在一旁看著,不時指點演員一下,講一下自己想要的效果。
有他在一旁看著,眾人動作都快了許多。
王海生平時話不多,但講戲的時候截然相反,話很多,嘮嘮叨叨的什么細(xì)節(jié)都給講到位了。
在他手下過一遍,無論是新老演員都會有所收獲。
就是脾氣不怎么好,什么都只講一遍,如果第二遍還是出錯了,他就會冷冷的盯著你,用最精簡的語言,貶的你一無是處。
所以他一開口指點,所有人就都會一個激靈,立刻打起精神。
顧青池過來的時候,他挑了挑眉。
顧青池原先好看歸好看,也夠格讓公主一見傾心,讓整個京都的姑娘都為他拋出花朵跟手帕,但他自帶一股憂郁氣質(zhì)。
現(xiàn)在那種憂郁被沖淡了不少,更加符合他心目中柯木的形象。
王海生難得夸獎道。
“不錯。”
顧青池第一次拍,王海生多說了兩句。
“你劇本應(yīng)該都看了,柯木的定妝照單人拍一張,拍的是柯木后期形象,他那時候打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過幾回,把自己磨成了一只不要命的瘋狗,是戰(zhàn)場上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玉面郎君?!?br/>
王海生說著說著就興奮起來。
“這里應(yīng)該有一種強烈的反差,你看,柯木好看嗎?好看,好看到大軍凱旋回京慶功的時候,從進(jìn)城開始就有無數(shù)的姑娘把花跟帕子拋到他身上,走到哪拋到哪,甚至他經(jīng)過的路都被鋪成了一條花路。”
“但就是這樣好看的人,他的形象卻十分強硬,他總是穿著黑靴,褲腿永遠(yuǎn)收緊在靴子里,靴子里藏著匕首,一把長刀殺得敵人聞風(fēng)喪膽,甚至連自己人都對他抱有一種畏懼?!?br/>
王海生拉著顧青池滔滔不絕,顧青池就安安靜靜的認(rèn)真聽著,這讓王海生很有成就感。
謝陸嶼就不行了,當(dāng)年一直嫌棄他話多,王海生憋著一口氣打算看他能拍出個什么來,后來那部電影拍出來個國際級的最佳男主角。
謝陸嶼就是男主角。
王海生越說越來勁,不管旁邊攝影師還等著,扯著顧青池就聊了起來。
“如果前面還能說是魅力,那最讓人接受不了的就是這樣一個人,美麗、強大,但是卻因為小時候一次發(fā)燒而心智不全,還是柯城七的伴讀,對他忠心耿耿,全然沒有自我,這就跟美人遲暮英雄末路一個道理,都是一種缺憾。”
這時謝陸嶼剛拍完下來換衣服,幾個工作人員圍著他幫忙把繁復(fù)的衣服換下來——衣服都是定制的,請了繡娘手工縫制,一套下來賊貴。
他需要拍的多,已經(jīng)換了好幾套衣服。
一下來看見王海生拉著顧青池講話,劃重點,拉著手的,謝陸嶼想都不想就打斷了他們。
“誒誒,王叨叨,我注意你很久了,你能不能別騷擾我們演員了,講就講,別動手動腳的行不行?”
謝陸嶼張開著雙臂,方便工作人員給他綁好衣服,還要注意妝容不被蹭掉,嘴上還不閑著。
“王叨叨,不是我說你,你整天能不能干點正事?實在不行,出去給我們泡個茶分一下也行啊,見天的在這影響我們工作?!?br/>
見天不干正事兒的王導(dǎo): ……
王導(dǎo)終于止住了話頭,被放過的顧青池也開始了拍攝。
顧青池其實聽的很認(rèn)真,雖然他總是懶懶散散,也不喜歡工作。
但分到的任務(wù)也不會敷衍,總是會兢兢業(yè)業(yè)的完成,好像任務(wù)背在身上,就有了一種責(zé)任一樣。
顧青池之前也看過劇本,他記憶力好,過了幾遍臺詞就記得七七八八了。
看完之后柯木在他心中也自然而然就有了一個生動立體的形象。
再加上似乎對情緒的感知天生就很敏感,對于王海生說的那些,他其實能理解不少,大概知道王海生想要的是一個什么樣的柯木。
然后顧青池就去想辦法給他一個這樣的柯木。
顧青池沒上過表演課,葉里沒給他排過,從前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方面,他對演戲是全然陌生的。
他也不會控制表情,也不會通過一些小動作來表現(xiàn)人物。
顧青池開心的時候就哭不出來,難過的時候就笑不出來,表情管理一塌糊涂,就算勉強做出來,表情也是僵硬的。
從這方面來說,顧青池其實不適合做個演員。
演員說白了就需要偽裝情緒。
如果演員本身是高興的,但是角色需要悲傷,那么就需要通過控制表情來偽裝出悲傷的情緒來。
但顧青池根本不懂這些。
他不會偽裝情緒,他只能表現(xiàn)情緒,他所表達(dá)的都是真實的,角色是悲傷的他就是悲傷的,角色是高興的他就是高興的。
顧青池是個徹頭徹尾的體驗派。
顧青池只知道,如果角色是怎樣的,他就是怎樣的,那他就成功了。
而相比起糟糕透了的情緒偽裝,他總能輕易的捕捉到角色的情緒與感受,并且迅速沉浸進(jìn)去,他在這方面是個天才。
先前柯木在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一個具體的形象,再加上王海生的講解,顧青池迅速摸清了柯木的定位。
顧青池站在臺上,長刀自然而然的反手往身后斜刺,而后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奈兆〉侗澩仁站o在靴子里,腰帶勒出他勁瘦的腰身,一個轉(zhuǎn)首,連眉眼間都帶著殺氣。
仿佛從白骨間生長出的艷麗花朵,天然帶著一種詭秘的美艷與危險。
誰都會相信,那臺上站著的,就是活生生的柯木。
那樣的鮮活與肆意,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不必想,只管往前走,活的簡簡單單。
周圍都逐漸安靜了下來,只有攝影師按下快門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謝陸嶼:王叨叨
王海生:謝逼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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