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別人都怕的太子殿下, 這會正在溫聲對蘇菀說話:“你真的不去?”
“你們開會,我去做什么。”蘇菀立刻搖頭,“而且都是朝中重臣, 我不去,我跟君靈嬸子準備去山上打野兔。”
早上剛起來, 蘇菀就聽君靈嬸子跟小宋護衛(wèi)說, 莊子上有人要去打野兔, 順口問了蘇菀去不去。
這么好玩的事她肯定要參與啊。
謝沛知道她昨日無聊, 想帶她去小會議,可也覺得不能太過急切, 這才道:“好吧,那你帶幾個護衛(wèi)過去,小心些。”
“肯定!”蘇菀點頭, 已經(jīng)在整理弓箭了,可她哪會弓箭。
謝沛一步三回頭, 既想教蘇菀用弓箭,又知道今日事情太多,只能去先忙公務(wù)。
等謝沛離開, 蘇菀松口氣。
誰愿意開會啊!
再說會議內(nèi)容她又不是不知道。
還不如去打野兔好玩。
眼看謝沛要出院門, 蘇菀想了想道:“中午我們就下山了,回來給你做冷鍋兔肉。”
謝沛再次回頭,好笑地看看。
不一會,謝沛身邊十二個護衛(wèi)來個八個,看得君靈嬸子都皺眉,忍不住道:“你們都來了, 那殿下怎么辦。”
領(lǐng)頭的小宋護衛(wèi)道:“娘, 殿下差點讓我們?nèi)歼^來呢。”
最后蘇菀道:“不用那么多人, 這里可是璧廣山,還有君靈嬸子在,怎么可能有危險。”
這里是謝沛的大本營,這里多數(shù)人都是丁家軍,或者丁家軍的后代,身上怎么可能沒有武藝。
要上山的獵戶蘇菀也認識,上次雪上蹴鞠可是一把好手,這樣的本事肯定不會有危險。
經(jīng)過蘇菀勸說,護衛(wèi)還是留下四人,算是貼身保護。
“我們也不是一定要保護,就是想多抓點兔子,好吃您說的冷鍋兔!”小宋護衛(wèi)立刻道。
好家伙,原來在這等著呢。
“這有什么難的。”蘇菀笑,“你們應(yīng)該能吃辣吧?那就一定會喜歡吃兔兔的!”
等會,好像謝沛不太能吃辣。
好慘的人,實在不行到時候少放點辣椒。
謝沛在開小會,蘇菀跟著璧廣山獵戶去山上打野兔獵戶們果然都有經(jīng)驗,他們早早出發(fā),不到中午已經(jīng)打了七八只兔子,還說不夠吃的話可以去隔壁莊子買,現(xiàn)在夏天兔子也好買。
蘇菀自然覺得夠了,她要個兩三只就好。
但看看身邊護衛(wèi)們的表情,只好又拿了兩只,不就是多做點嗎!做!大家都有份!
現(xiàn)在就下山做冷鍋兔!
君靈嬸子還笑:“經(jīng)常聽小宋說你的飯食做得好,今日終于有幸看到。”
蘇菀開口道:“就是隨便做做也沒多厲害。”
話是這么說,但等蘇菀正在開始切兔子的時候,那刀法讓護衛(wèi)們都佩服。
她上輩子跟著媽媽學做菜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學會解剖各種食物,上次說的河豚也是那時候?qū)W的。
河豚她不輕易碰觸,但兔兔可以啊!
剛宰殺好的兔子也被輕易分割好,新鮮兔肉的顏色看著就不一樣,把兔肉洗干凈切成塊,再把上面的水分擦干,這個時候再腌制。
用的調(diào)料也簡單,豆瓣醬,姜片,鹽,雞粉,黃酒。
君靈嬸子跟小宋護衛(wèi)跟著一起幫忙,幾個兔子都被分別腌制起來。
廚房也在做今天中午的飯食,留下來開小會的官員一共有五六個,大家的飯也好做。
蘇菀這道菜純粹是加餐。
新鮮兔肉腌制兩刻鐘就能用,現(xiàn)在兔肉也細嫩,容易入味。
腌制好之后,就可以起鍋添水,兔肉冷水入鍋,煮到八成熟,這會加入焯過水的豬血塊跟豆腐塊。
之后再按照自己的喜好,在這鍋里放入藕片,芋頭片,洋蔥,萵筍,青紅椒都行。
等到里面食材完全煮熟,再進行調(diào)味。
新鮮的食材這么處理,就會非常好吃,除了豆瓣醬之外,反而沒有什么重滋味的大料。
最后一步則又讓這道菜滋味更好,那就是起鍋燒辣椒,再下川地特有的青花椒,直接澆到已經(jīng)出鍋的兔肉上爆香。
屬于冷鍋兔的麻辣味濃,立刻散發(fā)出來。
但等蘇菀把冷鍋兔爆香之后,這才想到,謝沛不吃辣啊!
她方才是不是下了很多辣椒!
還有川地的青花椒!這味道更加濃烈。
可看著香噴噴的冷鍋兔,她也不能再把辣椒挑出來吧。
算了,閉著眼睛上菜。
這道菜因為裝在鐵鍋里端上來,但下面不點火,所以叫冷鍋兔。
蘇菀換了衣服坐到謝沛身邊的時候,還小聲道:“有點辣。”
謝沛嘴唇下意識一抿。
蘇菀都說辣,那肯定不太妙。
味道肯定好,就是太辣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還是蘇菀謝沛一起,其他大臣們則在專門的花廳用飯。
所以蘇菀直接讓人端了涼水過來:“要不然涮著吃?”
謝沛還是道:“沒事,可以嘗嘗。”
一口兔肉,這肉質(zhì)果然細嫩,滾燙麻辣,醒胃可口。
只是確實很辣,可這紅潤透亮的顏色又讓人忍不住多吃一些。
蘇菀算是松口氣。
就說嘛!
誰會不喜歡吃兔兔呢!
蘇菀的筷子都快了很多。
不止他們來在吃,大臣們,侍衛(wèi)們,還有莊子上的人,都被這道冷鍋兔肉驚艷了。
如此色澤分明,口感麻辣的菜肴,在夏日吃還真爽快,原本口感就夠好的兔肉在蘇菀的手藝下,更顯得滋味好。
一時間飯桌上的人也不客氣,恨不得搶著吃。
小宋護衛(wèi)更是覺得,現(xiàn)在能吃就多吃幾口。
等以后,咳咳,反正等以后,可能都沒機會吃到蘇菀姑娘做的飯菜了!
至于原因?
那懂得都懂!
所以還不開搶?
一頓好吃的飯菜,讓這次璧廣山集會徹底結(jié)束。
下午休息一會,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就要回京都,接下來的事情基本不用多說。
反正聽說很多官員應(yīng)該不會去玉華宮避暑,原因?
當然等著“名單”上的人來“捐錢”。
大家就算在京都過夏天,也要把該收拾的收拾了。
蘇菀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怎么對謝沛要做什么了如指掌,就算她不想了解,也有人一定要她聽。
聽什么聽!
跟她又沒關(guān)系。
但謝沛在跟她洗櫻桃的時候,開口道:“怎么跟你沒關(guān)系,等到秋日事情了結(jié),會分出不少宮人出去做事,到時候可能要你跟戶部一起幫忙。”
她?
而且跟戶部?
不過想想也是,她在尚食司的職責就是聯(lián)絡(luò)各個部門,若是有這種事也數(shù)得上她。
但這會聽聽,秋日事情會了結(jié)這種事也告訴她,就不怕她反水嗎!
蘇菀也只是心里吐槽幾句,吃了謝沛洗的櫻桃,又怎么會真做什么。
大臣們陸陸續(xù)續(xù)離開,蘇菀跟謝沛則又待了一會,不僅在裝櫻桃,還摘了不少草莓,更有早點的桃子。
君靈嬸子還說,等下個月還有葡萄,到時候直接送到京都給蘇菀。
這么新鮮的水果,誰又會拒絕呢!
傍晚趁著黃昏,帶著摘來的水果蓮子等等回京都。
除了昨天聽大會挺無聊的,其他還挺好?
這次帶回來的水果,也分給太子黨羽各家,也分給跟太子親近的各位大臣,六部尚書,六個大學士家里肯定有。
如今明牌的動作更加囂張,圣人那邊自然氣得不行,聽說他最近身體康健不少,都因為身邊那個寵妃薔美人。
可現(xiàn)在身體康健了又如何,誰讓京中風頭正盛的,就是查抄貪官的事。
搜出來的銀兩讓他也多次震驚,所以阻攔的時候也沒那么有底氣。
那么多錢,那么多東西,原本都應(yīng)該是他的,這些蛀蟲竟然偷他的東西,讓國庫為難,讓自己私庫也沒什么東西。
所以現(xiàn)在謝沛現(xiàn)在做的事,圣人直接不管,反正得罪人也是謝沛得罪,而充實的卻是他的國庫,這個惡人就讓謝沛來當吧,他這么對朝中臣子,早晚有他自食惡果的時候。
這些臣子,哪個是好相與的?他斗了那么久才能平分秋色,如今謝沛這么做,就是在給自己挖坑,到處得罪人。
圣人卻沒想到,謝沛從璧廣山回來,竟然一改之前鐵腕動作,跟戶部開始籌集秋汛防治的錢財。
還有地方干旱幾日,也要籌糧款。
之前抄家的錢財,一個是補挪用夏汛的銀子,另一個給了兵部工部加強西北邊域防事另外有雜七雜八的支出。
反正意思是,沒錢了,要大臣們捐錢。
圣人原本還在笑,剛當太子沒多久,就是沒經(jīng)驗,這些銀子竟然亂花。
還大臣們捐錢,意思意思行了。
誰真的捐啊。
誰料在五月初一大朝會,謝沛直接點了個從五品宮苑監(jiān)的大臣名字,問他準備捐多少。
這人早就膽戰(zhàn)心驚不知多少天。
因為他最有可能出現(xiàn)在謝沛那張“名單”上!
接著,又點了四五個人,皆是最近心虛的官員!
等這次點過之后,京都中瞬間明白“捐款”的意思。
難道捐了就不找麻煩?
有這種做事的嗎?
可接下來被謝沛點的人當中,有幾個揚言不會捐錢的門戶當天就被抄家,戶部官員們點錢點到麻木,只拉府里的白銀,那些金銀珠寶首飾全部暫時封存,他們會慢慢點的!
看著表情麻木,其實心里樂開花!
他們戶部!終于要有錢了!
就希望這種頭鐵的人多一點,那他們就能多抄幾個人的家!
這樣的做法也代表一件事,戶部的門檻都要被踏破,特別是晚上的時候,總會車馬絡(luò)繹不絕。
捐!我們捐!
捐錢的人當下安心許多,第二日太子還笑瞇瞇對他們說話,當然這個待遇只有捐多的人才有,摳門不肯拿出民脂民膏的,還是一副冷臉,再少的還是抄家的待遇。
一時間,京都五月比四月更亂。
可誰也不敢說什么。
畢竟太子可是給過你們臺階下了。
只要老老實實交出貪墨的東西,那還能保全家人。
若不交,就是給臉不要臉。
而且也沒人敢說太子貪婪,因為人家連錢財都不經(jīng)手,全都填充國庫,根本不經(jīng)過私人手中。
那人家還能有什么私心,你能說人家斂財?
也有人找到中極殿大學士面前,一定要他主持公道。
這個六位大學士之首的二品大員直接閉門不出,問就是頭疼,問就是事多勞累。
意思非常明顯了,沒反對就是默許支持。
中極殿大學士甚至在六月例行去行宮的時候也并未離京,而是跟著太子一派看著這件事怎么進行。
天則十五年六月初,宮里已經(jīng)準備好去玉華宮避暑,每年都是這個流程。
一般來說,圣人,內(nèi)宮貴人們,還有二三十朝中重臣,還能帶著家眷一起去避暑。
從五月中旬,或者六月初,一直到過了中秋再回來。
但今年尤為特殊。
首先太子一派誰都不去,畢竟還有許多事等著處理,很多事等著扯皮,最簡單的,大家查抄過來的贓款都沒數(shù)完,還有人排著隊等捐款呢。
若現(xiàn)在去避暑,這些豈不都會耽誤?
誰料這次中極殿大學士也請辭不去,說自己年紀大了不好奔波。
有人猜想,這分明是給太子壓陣,以后京中出亂子。
反正一來二去,朝中一般重臣都不準備去玉華宮,都留在京都陪太子。
所以圣人出發(fā)去玉華宮那日,聽說氣得臉色鐵青。
蘇菀也沒去,畢竟她還要等著跟戶部一起在京都開甜品鋪子呢。
按照計劃,這次在秋日開的甜品鋪子可要比上次的規(guī)模大,做的點心種類也會很多。
不出意外的話,應(yīng)該能趁著中秋之前,先買些冰皮月餅。
這個久負盛名的冰皮月餅終于要出現(xiàn)在尋常百姓家中,作為尚食司頂頭上司禮部,單想想就知道,這是一大筆收入。
怎么感覺今年開始,天祥國的國庫開始充盈起來?
雖說如今京都里人人自危,那也是有問題的人家自危,而且太子除了之前那五戶人家之外,基本不會牽連太多親朋,又有捐錢這條路,所以不少官員已經(jīng)開始看戲,畢竟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
不少人盛贊太子殿下能力,可太子那邊卻屢屢有空白印章文書出來。
那文書下面并無落款,只有一個空白印章。
若問的話,太子只是笑笑,然后問道:“你覺得這計劃如何?”
那自然是夸的份,這些文書數(shù)量不算多,卻能讓人反復來看,上面的方法太有巧思,實在是高人手筆。
太子得了答案,就道:“那就記住她的好。”
記,這肯定記。
但記了有什么用?
謝沛自然不答,屬于蘇菀的功勞,他不會分給別人,更不會占為己有。
回頭,回頭定然有用。
六月天氣炎熱,蘇菀還能買些冰回來用,有冰晚上才能睡好。
剛開始還是買的,之后謝沛暗地里讓人送來不少。
有蘇菀這邊提醒,謝沛讓多調(diào)了些冰送到京都各家門戶里,既然留下來沒去玉華宮避暑,那就是自己人。
大熱天的冰肯定多多的給。
一時間,不少人都覺得對太子沒法評價。
若說他狠辣,那確實狠,對抵死不捐的貪官們能下死手,這點跟先皇完全不同。
但要說仁厚,又確實對臣子們多有照顧,而且每次賞賜也不需要你隆重謝恩,派人把東西送到你家,不管是櫻桃,冰,最近又做的冰沙。
反正送到就行,不用拘禮,仿佛只是日常賞賜,不足掛齒,跟今上這種給點小恩小惠恨不得讓人跪謝的好了不止百倍。
太子也太復雜了,讓人琢磨不透。
但底下所有人辦事速度顯然快了很多。
到七月份,太子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城郊將士陵,在謝沛還沒當太子的時候,約是天則十二年時,那會就去祭拜過。
這次趕著中元節(jié),先去太廟祭拜先皇,然后又去丁家祭拜丁家祖先。
原本以為這就要回去,沒想到蘇菀又被帶著去了將士陵,此處便是祭奠為國捐軀的天祥國將士們所建的陵墓,平日里除了將士們家人回來,鮮少有人特意來此。
謝沛過來祭拜,又讓人隱隱猜測他是不是想有所動作。
蘇菀全程被帶著,卻覺得謝沛應(yīng)當是想重修邊防,重修西北城墻,以及各方的駐地,所以才會來此一遭。
兵部等人已經(jīng)摩拳擦掌,明顯也覺得是個事。
不過回來之后,還是謝沛在處理從黑市案掀起的貪官案,以及后來的抄家捐款。
到七月二十左右,基本就在收尾。
二月開始,七月下旬結(jié)束,半年時間,處理這么大的案子已經(jīng)算得上雷厲風行。
這場震驚京都的案子終于收尾。
京都中查抄貪官八家,查抄出的金額全部折合白銀兩千萬兩。
天祥國已經(jīng)查到的十四家,折合白銀三千萬兩。
另有“捐”出來的一千五百萬兩。
不過半年,就搜出天祥國兩年多的稅收,誰聽了不是心里一顫。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搜出來的,只是揪出最厲害的幾顆蛀蟲而已,而京都這些人當中,還有不少吃了民脂民膏沒吐出來的。
按謝沛的話說,先養(yǎng)著,什么時候需要錢了再說。
一個是要安撫朝堂,二是讓百姓們心安,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
再有圣人那邊也在極力阻攔,應(yīng)當是查到他那一派的人頭上。
反正經(jīng)過這半年來的搜查,朝廷各處都換了不少人下來,畢竟查抄跟革職又是兩回事,革職的十多家還沒算里面。
這次的手筆讓朝堂上反對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少。
畢竟借著這次斂財就算了,可清除一些姜貴妃跟楚婕妤的人,那確實可以。
不僅如此,皇宮里瞞報人數(shù)的事也被“順便”揭發(fā)。
從七月二十開始,太子先給宮里每個官署自查的機會。
也就是,若覺得自己宮里人數(shù)不對,那五天之內(nèi)交出正確名單,就可既往不咎。
若還是欺報瞞報,那是另一回事了。
看看朝堂被抄家的幾戶,這些總管沒有一個會懷疑太子接下來會做什么。
負責督管此事的,一個是新上任的內(nèi)務(wù)府總管,另一個是尚食司長官。
這內(nèi)務(wù)府總管蘇菀還認識,正是兩年前去了寶鈔司當總管的童喜弘,童總管。
當年寶鈔司勾結(jié)商戶賣高價飯菜給西外宮的宮人,還逼迫寶鈔司宮人一定要買,之后落罪。
換了這位愛吃甜食的童喜弘總管上任,他年輕嚴肅,可做事有條不紊,井井有條。
她也是謝沛手下,蘇菀并不意外。
誰讓上次去璧廣山的時候,人已經(jīng)認的七七八八。
但內(nèi)務(wù)府新的副總管,卻讓蘇菀有些意外。
這竟然是舊監(jiān)庫的老總管,那個為人和善,處處照顧尚食司的老總管。他年紀大了,精力有些不濟,但做個副總管還是可以的。
這些任派自然是謝沛點頭,如今正副總管都是他的人,而且為人正直,做事也好。
這樣一來,內(nèi)務(wù)府督查內(nèi)諸司自查賬目人數(shù)的事,就能緊緊握在手里。
于是,這次督查內(nèi)諸司的人數(shù)盡數(shù)到齊。
內(nèi)務(wù)府正總管,原寶鈔司總管童喜弘。
內(nèi)務(wù)府副總管,原舊監(jiān)庫總管。
尚食司長官。
以及蘇菀。
蘇菀在這里面顯得格格不入,但她跟著長官而來,就是打下手,也沒人看出不同。
他們四人坐在一起,不用說太多,就已經(jīng)很熟悉了。
特別是內(nèi)務(wù)府副總管,他對長官還有些知遇之恩,自然關(guān)系不錯。
蘇菀跟正總管之前經(jīng)常一起吃飯,自然也無不妥。
他們四個來督查內(nèi)諸司,基本不會有問題。
不過內(nèi)務(wù)府副總管道:“聽說自查的法子還是那位空章舍人所講,也不知這位空章舍人是什么來頭,此次黑市案他可出了不少好主意。”
舍人也有門客的意思。
大家稱呼的時候也不知道怎么喊,于是就有了這個名諱。
蘇菀卻是第一次聽說,難免有些不自在。
怎么叫的怪風雅呢。
其實都是她說,謝沛寫,最后再蓋上她的空白章。
剛開始蘇菀還不想蓋,但謝沛已經(jīng)把寫好的文書拿過來,萬事俱備,只差印章。
但這個空章舍人,怎么聽著怪怪的!
不過副總管只是提了一嘴,大家還有很多事要做。
蘇菀原本以為內(nèi)外宮加起來不過兩萬多人,誰知道名冊上的人數(shù)遠比想象中要多。特別是皇宮外城的人,竟然有兩萬七千人。內(nèi)宮則是一萬六千人。
縱然外城里有幾個規(guī)模不小的官署,但人數(shù)也太多了些。
寶鈔司要生產(chǎn)紙張,磁器庫也要造物件,還有火藥局也在其中,外城還有個馬場。
可再怎么算,名冊上的人都頗多。
蘇菀那個時空的古代,曾經(jīng)有朝代說,每年單是宮女們的脂粉錢都要三十萬兩,現(xiàn)在看起來,天祥國這里也差不多,甚至更多。
這顯然是極為不健康的。
現(xiàn)在正是整頓的好時候,內(nèi)宮那邊被帶去避暑山莊的,肯定都是心腹人,常用人。
剩下的則不太關(guān)緊,趁著這次聽聽他們想出宮還是想留在宮里,不管哪個都行,但活計都要再分派。
換句話說,趁著宮里的人不在,直接大洗牌。
蘇菀的想法雖然大膽,卻是能做的。
反正已經(jīng)跟內(nèi)宮,圣人那邊撕破臉,還怕撕得更狠點嗎。
如今抓住黑市的案子,接著鏟除貪官的風聲,直接按死不是更好。
五天時間里,他們這個督查小組并不多,而是皇宮各處都在忙得人仰馬翻。
原本每年夏日是最清閑的時候,現(xiàn)在各個總管急得滿頭是汗。
到底要不要說真實情況,若說了假話怎么辦?
放以前,肯定糊弄糊弄過去。
對姜貴妃不就是這樣,可如今顯然不同,若被戳穿,最少就是流放。
或者跟那些被抄家的一起,等著秋后問斬?
太子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像之前那樣跟姜貴妃博弈,在這種情況下肯定不行。
五天時間,糾結(jié)四天,最后一日拿出真正的名冊,問就是之前沒統(tǒng)計好,所以這是真實名單,是他們有錯,他們該死。
蘇菀細細一看,名冊上皇宮外城實際人數(shù),從原來的兩萬七千人,變成兩萬一。
整整少了六千左右。
這未免也太狠了些,就這個數(shù)字,如今還是不怎么可信,需要一個個宮里查過之后再說。
內(nèi)宮的情況好點,名冊上報有一萬六千人,實際一萬二,少了近四千人。
問就是以前清點有誤,下面人的錯。
內(nèi)務(wù)府正副總管并不吭聲,只是收起名冊,等到明日,也就是七月二十五,各宮的人不能隨意走動,他們要去清點人數(shù)。
這是必然的。
可讓侍衛(wèi)看住各個宮道,還讓宮里互相舉報,那就是少見的了。
為什么要看住宮道,打個比方說,這會他們?nèi)デ妩c御用監(jiān)的人,御用監(jiān)八百人,數(shù)目對上了。
那再去隔壁尚寶監(jiān),可尚寶監(jiān)賬目上五百二十人,少二十怎么辦,跟隔壁借二十人,當做自己的人,應(yīng)付清點,這不就行了。
看住宮道,就是讓他們不能隨意走動,不能這邊清點了你,一會你又在另一個官署出現(xiàn)。
這下有些想投機取巧的總管,只能連夜過來重新報上名目,說自己說錯了,其實人更少。
等這些人離開,正副總管只感慨,空章舍人的文書寫得實在好,方方面面都顧及到了。
在他們夸“空章舍人”的時候,長官看了眼旁邊不驕不躁,甚至表情都沒多個的蘇菀。
別人不知道,她還能不曉得?
畢竟蘇菀每次出宮,可都是她批的。
蘇菀跟太子,兩人配合的也太好了。
而且不管蘇菀提什么要求,是調(diào)侍衛(wèi),還是接下來的事,太子全部同意,一切按照蘇菀說的做。
這種信任,她可從未見過。
接下來的事,那自然是讓諸司歸還兩年的空餉月錢。
還有兩年給的炭火冰飲錢。
比如說象房賬目一百八十人,實際一百五十人,那就要歸還三十人兩年月錢,兩年炭火冰飲脂粉等等折合每人十兩。
這三十人當中,十五個是在冊的小宮人,一個月二兩銀子,兩年加上補貼錢一共是一千零二十兩白銀。
十個是大宮人,一個月十兩,還有五個是掛名的副管事,十五兩。反正加起來,一共是四千五百兩銀子。
算下來,象房總管要補給內(nèi)務(wù)府五千五百二十兩白銀。
蘇菀還認真問道:“請問是要給現(xiàn)銀,還是給銀票,給銀票的話確定要能兌出來哦。”
為什么要歸還?
那就要問問,這些名冊上明明沒人,那錢去哪了?這要是細問,那就是大事。
反正我們要,你給,這事算是揭過去,跟朝廷那些貪官一樣,否則?你們心里清楚的。
而且五千五百二十兩,那就打個折,一口價六千兩,少一分都不行。
象房總管幾乎癱軟地坐在地上。
六千兩!
哪有錢吐出去的道理!
而且他確實貪錢了,但那些錢也不是自己拿了啊,打點內(nèi)官監(jiān),打點宮里的貴人,姜貴妃掌權(quán)給姜貴妃,楚婕妤掌權(quán)給楚婕妤,天悲殿在的時候,還給了天悲殿。
最近甚至在接觸薔美人。
這些哪個不需要銀子啊。
甚至有一部分給了朝中大臣,那些大臣被抄家的抄家,被捐錢的捐錢。
你們現(xiàn)在收繳的錢里面,就有這些的!
可蘇菀并不理會這些,要么給錢,要么拉名單給謝沛。
皇宮震蕩,當天晚上就有不少人意圖攜款逃跑,估計實在舍不得錢財。
可早有準備的城衛(wèi)司早就在各處守著,跑一個抓一個,抓一個抄家一個。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要動真格的了。
說起來皇宮動蕩,那又怎么樣。
古人都說刮骨療傷,如今朝廷跟后宮,正在經(jīng)歷刮骨療傷。
等到八月初二,內(nèi)務(wù)府收繳上來五百八十萬兩白銀,同樣讓朝中很多人坐不住。
貪官能貪千萬,宮里總管們貪百萬。
天祥國在悄無聲息中,怎么變成這樣。
如此蛀蟲腐蝕國家,他們竟然都不知道?就連中極殿大學士同樣徹夜難眠。
這是怎么了。
隨便一查,就能查出這么多污穢出來。
天祥國比他們想象中積重更深。
這不是一兩年造成的,甚至不是三四年,七八年的形成。
必然長此以往,這才有了現(xiàn)在的事。
中極殿大學士再想到西北的防御。
十幾年里,沒有外敵攻破,既因天祥國之前威名赫赫,也因為底子太厚。
現(xiàn)在看來,他們天祥國的老底似乎已經(jīng)快吃光了。
他為天祥國鞠躬盡瘁幾十年,能盡力維持好各方面平衡穩(wěn)定已經(jīng)實屬不易,可更大的方面他管不了,也做不了主。
原本他想當看不到。
但這次直白攤出來的贓款讓他有些站不住。
若先皇的天祥國繼續(xù)下去,不出五年時間必然戰(zhàn)亂不斷。
他又怎么能忍心看到如此場景。
太子。
出現(xiàn)的太過及時了。
還有他身邊的能臣們確實不錯,那個叫空章舍人的,也是個厲害的。
中極殿大學士看看玉華宮方向,那位愿意享樂,那就享樂。
有些事,還是交給更合適的人去做吧。
八月初六,朝廷皇宮難得安穩(wěn)一日。
就連諸司總管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今天竟然沒什么事?
真的嗎?
可皇宮內(nèi)外城所有資料已經(jīng)盡數(shù)掌握,哪些是要一點點踢出去的,哪些是要找住錯處秋后問斬的,流放的,已經(jīng)全都做好劃分。
蘇菀把這些東西交給謝沛的時候,謝沛有些不愿意拿,但還是放到案上。
“辛苦你們了。”謝沛道。
“沒有,還挺有意思的。”蘇菀還有點興奮,“我感覺他們那還有銀子,但沒弄出來。”
謝沛點頭:“以后總會有機會。”
“時間還長。”
謝沛跟蘇菀同時笑。
當然還長,現(xiàn)在皇宮朝廷情況好了一些,就跟一處頑疾,現(xiàn)在下了味猛藥,大致已經(jīng)差不多了。
但還要養(yǎng)著,養(yǎng)的過程比較漫長,但等養(yǎng)好之后,身體也就徹底好起來。
八月風清月朗。
宮里也漸漸發(fā)現(xiàn)太子掌權(quán)的好處。
各處的總管也沒之前那么跋扈,若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都能去內(nèi)務(wù)府那稟告。
朝廷皇宮所有事情只剩收尾,收尾的時候也讓這半年的兵荒馬亂漸漸恢復平常。
可能改變最多的就是國庫?
國庫多了幾千萬兩銀子,戶部尚書總覺得自己跟做夢一樣。
但這不是夢!是真的!太子也太會賺錢了吧!
還有那個空章舍人!
戶部尚書甚至已經(jīng)有了抄家的癮,甚至在想,以后沒錢了就慫恿太子抄家怎么樣?
原本以為太子不會同意,誰料太子笑笑,竟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謝沛想的跟蘇菀想的差不多。
那就是開源節(jié)流,其中開源的兩種方法,其中一種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等到年底估計再無波瀾。
但開源的另一種方法,也就是最開始提起的方法。
是不是也要開始了?
雖然蘇菀之前跟著內(nèi)務(wù)府督查全宮人數(shù),還看著大家交罰款,其實事情挺多的。
可提到這個開源方法,蘇菀還有些迫不及待。
主要她知道雜理庫甜食司的嬤嬤們確實想開甜食店。
當時南熏坊里小小的店面,短暫的二十天,就讓她們嘗到甜頭,也覺得一直做下去都是可行的。
之前還為這事煩擾過,畢竟人年紀大了就想攢錢,而且多人都喜歡她們做的吃食,會讓人有種成就感,比在宮里做點心還要快活。
蘇菀自然是知曉的,還聽李丞副提起過。
她那時候雖然知道,這事肯定還要辦,圣人說了算什么,他說了不算數(shù)。
可畢竟牽扯到謝沛這邊,她也不好多說。
如今終于要正式籌辦,還要籌辦個大的甜食店,肯定迫不及待啊!
官辦甜食店!
即將開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