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 第三百五十七章 誤會(huì)與巧合
蘇異已經(jīng)握住了兌月的劍柄,卻又鬼使神差地松開了手,轉(zhuǎn)而將離火璧甩了出去。
璧玉砸向央卓的腦袋,一道綠光闖入他的眼角,驚得他抬手一擋,將離火璧拍飛。
這一次的主動(dòng)出擊終究變成了警示,蘇異還是想聽他一句解釋,
便接住玉璧,雙手一伸拉出了離火棍,朝央卓揮去。使的都不是什么殺招,甚至連“招”都算不上。
粗長的棍子兜面襲來,央卓選擇了回避,退開兩步躲過了這一擊。
蘇異將那被他踩在腳下的大漢解救出來,問道:“還能站起來么?”
那大漢赤裸著上身,渾身肌肉粗壯得有些異乎尋常,甚至一些橫練外家功夫的高手都沒他這般壯碩。他嘗試著爬起來,卻有些使不上勁,仿佛背后央卓留下的腳印子還在壓著他。
央卓認(rèn)出了來人,又是錯(cuò)愕,又是驚喜道:“蘇兄?”
那大漢使了好幾次勁,終于爬了起來,跪在地上,垂頭喘氣,一臉的呆滯與迷茫。就好像剛才央卓的那一腳并不是踩在他的后背上,而是將他的腦子給踩壞了一樣。
蘇異自然是將這漢子的精神失常全算到了央卓的頭上,略一思索,還是收起了離火璧,拔劍出鞘,朝他走去。
忽地,一道嬌小的身影橫在了他面前,擋住去路,喝道:“你要干什么!”
小妖虎央奈并不明白蘇異為何來勢(shì)洶洶,一副找麻煩的樣子。
“小母老虎,膽子挺大。”蘇異腳下不停,目光不離央卓,冷聲道。
央卓將央奈藏到了自己身后,勉強(qiáng)一笑道:“蘇兄這是要干什么?”
與他兩劍之距處,蘇異總算停下了腳步,問道:“這村里的人都是你們殺的?”
“看來你真的是誤會(huì)了什么…”央卓苦笑道,“我若說不是,你信嗎?”
“不是你們,又會(huì)是誰?”
央卓朝那癡呆大漢抬了抬下巴,說道:“他。”
“他?”蘇異覺得有些可笑,失望道:“他是人,你們才是妖。”
央卓一臉的玩味之意,看著他說道:“你能確定他是人類?”
蘇異聞言,又朝那大漢看去,只覺得他除了體格之外,并沒有其他可疑之處。而就算是尋常人,如果萬里挑一,也未必就找不出這等奇怪身形的人。
央卓正想朝那大漢走去,剛一抬腳,卻被兌月攔住了去路。
“你說他是妖類,可為何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妖氣?”蘇異問道。
央卓并不把長劍的冒犯放在心上,解釋道:“那是因?yàn)樗砩系难龤獗晃掖蛏⒘恕!?br/>
蘇異不知道所謂的“打算妖氣”具體是個(gè)什么操作,便道:“你能證明?”
“簡單,你先讓我過去如何?”
蘇異愿意相信他,可也并不就此輕信他,心中存有理智的懷疑,又道:“可以,不過…讓你妹妹過來。”
央卓眉毛一挑,眼里有殺氣閃過,卻還是妥協(xié)道:“可以,畢竟有所誤會(huì),我們身為外來者天然理虧在先。但我得告訴你,也就因?yàn)槭悄悖魮Q做別人敢提這要求,恐怕早便被我撕碎了。”
“央奈,過去吧。”他說著,便將身后的少女推向了蘇異,以此來展示自己最大的誠意。
“阿兄…”央奈一臉的惱怒與不情愿。
“快去。”央卓不容她置疑,決然道。
央奈撇了撇嘴,走到蘇異身旁,朝他揮了揮拳頭,哼道:“敢拿我做要挾,今后要你好看!”
蘇異朝她和善一笑,便不再搭理她,說道:“情況特殊,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央卓兄這有話直說的性子,很對(duì)我胃口。我答應(yīng)你,若是事實(shí)真如你所說,我一定向你賠禮道歉。”
央卓灑然一笑,便朝那大漢走去。
交戰(zhàn)中的剩余三虎兩人見狀,也都停了下來,靜觀他的動(dòng)作。
只見央卓一手按在了大漢的頭上,妖氣自手掌吐出,灌入了他的腦中。隨著妖氣源源不斷地涌入,大漢那本就粗壯的身形竟開始暴漲,肌肉一陣蠕動(dòng),迅速鼓了起來。他身上就像掛滿了一個(gè)個(gè)牛皮袋子,正被吹得不斷膨脹著。
蘇異卻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種熟悉感來自于同源之物間的呼應(yīng),又道不清具體從何而來。
那大漢身上的皮肉[新]終是承受不住持續(xù)的鼓脹,爆裂開來,卻不見有鮮血迸濺,人皮底下竟是鉆出了一只體型巨大的黑熊。就像是先前那張人皮套緊了這黑熊似的,此時(shí)它終于得以掙脫束縛脫困而出。
蘇異這才明白那股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青苔似乎也覺得這黑熊十分之眼熟,便是疑惑道:“這黑熊怪,是不是…”
“你也認(rèn)出來了?”蘇異有些難以置信道,“他就是我們?cè)邙P果嶺遇到的黑熊怪,不過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黑熊妖了…”
當(dāng)初蘇異分了他一枚鳳果,卻沒想到他竟真的能因此成功渡劫,修得妖身。
“蘇兄,這回你該相信了吧?”央卓笑道。
蘇異光顧著驚喜,忽地想起黑熊的身上很可能背了大殺債,神情頓時(shí)又嚴(yán)肅起來。
“錯(cuò)怪了央卓兄,實(shí)在對(duì)不住。這回…是我欠了你一個(gè)人情。”蘇異誠心致歉道。
央卓擺了擺手,大方道:“無妨,只希望你們能明白,我們妖族并不是人類所想的那般殘暴,更不會(huì)嗜殺成性。”
“那他…”蘇異看著這村莊里四處的慘狀,心情十分復(fù)雜,道:“他又為何會(huì)這樣?”
“他不一樣,他在化妖的時(shí)候出了些問題。雖然也算是成功了,可還是有些瑕疵。”央卓說著,往那懵懂的熊腦袋上輕輕一拍,便見黑熊又變回了人形,蜷縮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是屬于天地萬獸孕靈,自行修煉成妖,很是難得,也很容易出差錯(cuò)。不像我們妖族,已經(jīng)傳承了上萬年的妖修之法,更有血脈相承…”
央卓說著,眉頭逐漸皺起,又肅然道:“不過即便如此,他也不該有這么強(qiáng)烈的殺欲才是。我想這事…或許另有蹊蹺。”
蘇異蹲下身,拍了拍黑熊的臉,卻見他依舊昏沉,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一時(shí)無法向他問明事情的緣由,蘇異有些失望。
“蘇兄覺得接下來該如何處置他?”央卓問道,“畢竟你才是大宋國人,這種事情,由你來做決定會(huì)比較好。”
“央卓兄有辦法讓他說話嗎?”
“蘇兄不必著急。”央卓笑道,“他只是需要些時(shí)間恢復(fù)罷了,等他醒來,自然能說話。”
蘇異松了口氣,道:“那我們先換個(gè)地方說話,等他醒來再問個(gè)清楚。”
央卓點(diǎn)頭表示同意。
山里的人淳樸,也不富裕。這村里的房舍都沒有上鎖頭,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一件空屋子,想必里面的主人也都逃命去了。
蘇異在門前告罪一聲,方才走了進(jìn)去。
“自上次一別,只過去短短的時(shí)間,沒想到蘇兄身邊便聚集了這么多的好幫手。”央卓隨意坐下,客氣道。
一行十人也都各自找到了位置,狹小的屋子頓時(shí)顯得更加擁擠。平時(shí)大大咧咧口無遮攔的周顯,此時(shí)卻是一聲不吭。自打他知道這五人乃是五頭虎妖后,便是渾身不舒服,坐立難安。進(jìn)了屋子后他更是不著痕跡地往蘇異身邊靠去,仿佛這樣就能安全些。
央奈站在央卓的身后,借他身子做遮掩,從他肩膀后面探出了半顆腦袋,目光鎖在了芷鳶的身上,像是已經(jīng)看穿了什么似的。
芷鳶緊挨著蘇異,斥候的天生敏感使得她不用轉(zhuǎn)頭去看,也知道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便是又往蘇異身后縮了縮。
“能在此地與央卓兄重逢,可真是太巧了。”蘇異也同樣客套道。
“錯(cuò)了,這可不是巧合。”央卓搖了搖頭,微笑道,“我們這一路,其實(shí)是追著蘇兄的蹤跡走來的。在這里才遇上,是因?yàn)槲也幌胩^唐突,冒犯了蘇兄。”
“這事…從何說起?”蘇異十分的不解與疑惑,還有些危機(jī)感。這些人能一直追蹤而來,可自己卻毫無察覺,若換做是朝天閣,不知已經(jīng)夠殺自己多少回了。
央卓看他有所疑慮,便又解釋道:“蘇兄不必太過擔(dān)心。我們之所以能追上來,只不過是因?yàn)槔纤纳瞄L追蹤,再加上你我有些同類上的特征,氣息能夠被我們所感應(yīng)到…”
央卓看著蘇異那雙無法褪去幽藍(lán)的眼瞳,知道自己話里的意思他能夠明白,不必事事明說,心照不宣即可。
蘇異也不遮掩,大方點(diǎn)頭,說道:“央卓兄既然要追上來,但又不愿冒昧前來相見,這態(tài)度著實(shí)有些令人不解。”
“何止是你不解,其實(shí)我自己也還沒弄明白…”央卓嘆氣道,“到底要不要主動(dòng)見你一面,我一直沒辦法做出決定。所以便是一路跟來,一路猶豫。不過好在上天替我做了這個(gè)決定,安排我們見面了。不得不說,這或許就是緣…”
蘇異還是不解,搖頭笑道:“我還是不明白,這有什么不好決定的?難不成與我見上一面,便會(huì)有大災(zāi)難降臨到你的頭上?”
央卓的表情怪異,仿佛臉上就寫著“正是如此”四個(gè)大字。
“蘇兄相信命數(shù)嗎?”他問道。
“不信。”蘇異果斷答道。
“我也不信。”央卓笑道,“不過這事恐怕還真與命數(shù)有關(guān)。至于從何說起,那真是有些長。便先從我們拜訪青蓮山莊的那日開始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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