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獸 第二百八十章 瑤大家
鐘沁瑤幾乎是在瞬息間變回了那副高貴優(yōu)雅的模樣,十分自然地便與蘇異拉開了距離,走到桌旁斟起了茶水,說道:“哦?不把妾身當(dāng)老鴇了?”
蘇異心道你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偏要令人尷尬難受,便干笑道:“瑤大家說笑了,以你的氣質(zhì)容貌,一看就是千金小姐。哪會有人瞎了眼,把你當(dāng)做老鴇。”
“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鐘沁瑤反駁道,卻也不再繼續(xù)為難他,又問道:“是賈師瑜那家伙告訴你的?”
“是…聊了一些。”
“多管閑事的家伙。”鐘沁瑤低聲自語一句,又道:“坐吧,別傻站著了。”
“你我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系,地位平等。你這副模樣叫別人看了,沒得真以為你是我養(yǎng)的小白臉呢。”
蘇異依言坐下,可還是覺得拘謹(jǐn),渾身不自在。
“賈師瑜還跟你說什么了?”鐘沁瑤又問道。
蘇異突然靈機一動,說道:“賈師爺要帶無雙回京,想讓我?guī)兔Γ闶裁炊几艺f了。”
鐘沁瑤瞄了他一眼,輕笑一聲,道:“賈師瑜這人我了解,他很有分寸,不會跟你說太多的。不該說的,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你是想從我這里套話吧?”
蘇異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這氛圍,從窘迫中慢慢解放出來,此時更是干脆豁出去了,厚著臉皮道:“沒有的事。我不知道什么是他該說的不該說的,但我覺得他什么都跟我說了。”
鐘沁瑤自若道:“我和賈師瑜的分寸可不一樣,甚至有時候…我可以沒分寸。”
蘇異聞言,又是臉不紅心不跳道:“雖然賈師爺什么都說了,但可能和瑤大家要說的又不一樣。”
鐘沁瑤莞爾一笑,說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能問?”
“你當(dāng)然是什么都能問,答不答卻是我說了算。”
蘇異點了點頭,略加思索,問道:“無雙她…知道閉月軒的事情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么一個已經(jīng)知道答案的問題,只是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便問出了口。
鐘沁瑤卻沒有馬上回答他,反是一臉羨慕道:“月家的事情,你最關(guān)心的果然還是無雙,也算是沒有辜負(fù)她對你的情意了。”
“那日見你擋在她身前,為了她對孫乾那小子大打出手,確實很能打動小女孩的芳心。若是我再年輕個幾歲,說不定也會迷上你身上的那股子英雄氣概呢。”蘇異訕笑著,并不去接她的話。
“你要問她知不知道閉月軒的話…我若說她不知道,以她的性格,你會相信嗎?”
蘇異搖了搖頭。
“無雙這丫頭,從小就是古靈精怪的。別看她年紀(jì)小,很多事情,她都能猜個七七八八,包括閉月軒。只不過大家從未將這事挑明來說罷了,而且月大人也從不愿承認(rèn)閉月軒和他有關(guān)。所以,她猜得再準(zhǔn)確,也僅僅是猜測而已,從沒有去驗證過。或許她也是藏了些小心思,不愿去戳破吧。”
“至于對你來說,無雙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反而是你,你愿意相信她還是愿意懷疑她,這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蘇異自覺與月無雙之間的感情并不會因此而變淡,但這件小事卻總像一根卡在指甲縫里的小肉刺。不拔掉,無傷大雅,但卻有些不自在。
如今鐘沁瑤的話算是令他豁然開朗,去了一根心頭刺。
“聽瑤大家的話,好像是很早便與無雙相識了?”
“是啊…”說到相識,鐘沁瑤眼中充滿了追憶之色,說道:“無雙這丫頭小的時候,我還帶過她一段時間呢。那時候大人們覺得她太過鬧騰,便讓她學(xué)琴,想說能讓她變得安靜些。無奈琴是學(xué)會了,對青樓的好奇卻也培養(yǎng)起來了。學(xué)了那么久的琴,只對‘彈琴的女子青樓里最多’這件事記得最深。”
“難怪…”蘇異露出了柔和的笑容,眼中仿佛能看見月無雙彈琴的違和場面。一念及此,心中竟是有些酸楚,也不知道這丫頭如此過得怎么樣。
“難怪什么?”
“一開始我就覺得你和雙兒很像,但那是因為我認(rèn)識她在先。現(xiàn)在才發(fā)覺,原來是她像你才對。”
“哦?”鐘沁瑤饒有興致問道,“哪里像了?”
“嗯…妖孽?”蘇異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詞最為貼切。
“沒想到瑤大家對雙兒的影響如此深遠(yuǎn)。”
鐘沁瑤忍俊不禁,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dāng)面用“妖孽”這個詞才評價她。
“你太高看我了,我可沒這個魅力。”她邊笑便解釋道,“我只帶著那丫頭學(xué)過幾個月的琴,最多,也只能算是啟蒙。她那性格的行程,多半還是靠自己的努力。”
“那日瑤大家又是為何不出來和雙兒相認(rèn),也不早些出手,而是要等到…”
“我已是看在無雙的面子上出手了,否則看著你打得孫乾那小子這輩子都不敢來閉月軒,豈不是好事一件?”
鐘沁瑤面色如常,就像在說一件家常事一般。蘇異心道這女人心里定沒有表面看上去溫和,還真不是一個善茬。
“至于相認(rèn)…我能認(rèn)得出無雙,是靠著閉月軒的情報。而她卻一定認(rèn)不出我來,畢竟也有十幾年沒見過面了,她能不能記得還有我這個姐姐都不一定。既然如此,不說破,不是更有趣些嗎?”
蘇異表面上應(yīng)承著,心里卻不以為然。賈師爺說她城府深,定是不假。
“蘇公子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當(dāng)然有。”蘇異不客氣道,“我想知道凌絕頂和月大人的關(guān)系。”
“你可真敢問。”鐘沁瑤咯咯笑道。
“怎么了?瑤大家的分寸到了?”
“臭小子,敢激你瑤姑?”鐘沁瑤像是真的賭氣般,說道:“凌絕頂和月大人,是曾經(jīng)的好友。”
“好友?”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蘇異自己斟酌著分寸,又是問道:“那影匿行呢?還有月夫人,她和凌絕頂有沒有關(guān)系?”
鐘沁瑤驚訝道:“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知道。”
“沒關(guān)系,你敢問,我便敢答。月大人,月夫人和凌絕頂,三人是曾經(jīng)的之交好友。那時候,凌絕頂還是只一個從龜邱這個彈丸小國前來大宋游歷的無名小卒,月夫人還是那個來自西域的貌美少女,彼時月大人也還沒開始當(dāng)官。”
“三人有緣相聚,一見如故,隨即結(jié)為好友。而影匿行,便是在那時候由月夫人傳給其他兩人的。”
“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么…但人性的向善還是向惡,不是他人能夠左右的。而凌絕頂?shù)谋撑眩膊皇窃麓笕嗽敢饪吹降摹K运糜澳湫袨榉亲鞔酰c月大人和月夫人并無直接關(guān)系。就好比你能將武功傳給了一個好人,卻管不住他會不會變壞,變壞之后又要用它來干什么歹事。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鐘沁瑤這一番話將蘇異想問的不想問的都答了個遍,其中雖有些強詞奪理的嫌疑,但并不妨礙他的思考。說到此處,估摸著已經(jīng)要觸及底線,再繼續(xù)下去,說不定鐘沁瑤便要開始有“分寸”了。
“閉月軒的大掌柜是什么人?”蘇異說出了最后一個疑問。
沒想到鐘沁瑤卻是十分堅定道:“無可奉告。”
蘇異一怔,心思不停轉(zhuǎn)動著。沒想到在鐘沁瑤的“分寸”里,趙降的身份竟比月至溫更需要受到保密。這讓他心中不禁開始打起了鼓,猜不透這個趙降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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