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斷片
“學(xué)長,我這有些感冒藥你記得吃!實在不舒服就回家休息!”</br> 李雪兒把幾盒藥放在吳瓊辦公桌,又去倒水。</br> “用不著,扛一扛就好了”,吳瓊嘴角微微上揚,笑意不達(dá)眼底,“謝謝,下次不用這么麻煩!”</br> 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電腦屏幕。</br> 對于隔三差五的送溫暖,吳瓊始終是一句“謝謝”結(jié)尾,禮貌又客氣,而過份的客氣偏偏能在無形中把人拒于千里之外。</br> “唉,你們猜李雪兒一會兒出來是什么表情?”</br> “碰釘子的表情,還能啥表情?”</br> “老大是什么人啊,神一樣的存在,這世上沒有哪個女人能撩得動,除非我們老大主動……不過把老大與男女之事聯(lián)系在一起,我怎么感覺有點褻瀆神靈呢?”</br> “你們說老大喜歡哪種類型?”</br> “反正不是李雪兒!”</br> 茶水間永遠(yuǎn)是八卦最多的地方。</br> 李雪兒回到工位,心情似乎不大好。</br> 吳瓊打開抽屜,胡亂把藥塞了進(jìn)去。</br> “不吃嗎?”看熱鬧的蘇浩宇一副八卦臉。</br> “大老爺們兒沒那么矯情!”</br> “哦~是怕嫂子誤會,還是……”</br> “你以為我是你?”吳瓊扯起一張廢棄的打印紙揉成團(tuán)朝蘇浩宇扔過去。</br> “好好說著話怎么還動起手了?話說哥們兒最近交了個女朋友,下次帶過來認(rèn)識一下!”</br> “這次能堅持幾天被甩?”</br> “哥,那叫和平分手!”</br> 蘇浩宇嘆氣,多好一男的,可惜長了張嘴。哪次不被他奚落幾次都覺得不正常。</br> 吳瓊也懶得解釋和星海的關(guān)系,蘇浩宇是認(rèn)定了嫂子,不管兩個當(dāng)事人承不承認(rèn)。</br> 星海這邊項目剛剛上線,暫時大家手頭工作不多。下午的時候收到通知,晚上所有參與過項目的人都去teambuilding,涉及好多個部門。</br> 眼看著下班時間就到了,星海跟著部門同事一起去了約定的酒店,聽說這次的安排是先吃飯,然后去唱歌。</br> 來的同事比較多,包了酒店整整一層。座位沒有特別的安排,大家隨意落座,比較熟悉同事坐在一起。</br> 這種活動自然是以領(lǐng)導(dǎo)講話,鼓舞士氣開始,最后再以畫大餅結(jié)束。</br> 星海低著頭跟著鼓掌,總感覺一看見總監(jiān)那張臉就出戲。</br> “怎么大家都是原部門同事坐一塊兒呢,來互相換一換,認(rèn)識下不同部門的同事。”</br> 說完引起了一些騷動,個別聽話的同事?lián)Q了座位。</br> “馮元舒和旁邊那個女生來,你們坐我旁邊來!”</br> 星海反應(yīng)了一下,這是說的自己?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心底暗暗的罵娘。抬頭看見徐小燕氣鼓鼓的盯著她,一副別搶我男人,否則跟你沒完的表情。</br> 星海發(fā)現(xiàn)對這對狗男女已經(jīng)無法直視,不管他們做什么說什么都能直接聯(lián)想到衛(wèi)生間那一段故事。</br> 星海跟著舒姐后面往總監(jiān)那桌走。</br> 落座后閑聊了幾句,接著大家開始絡(luò)繹不絕的給總監(jiān)敬酒。本打算吃個差不多就遛了,坐到總監(jiān)眼皮子底下也只能熬著,聽著他們講著虛偽奉承的話。</br> “這姑娘我沒記錯的話叫星海吧?來喝一個,看好你,祝你順利轉(zhuǎn)正!”</br> 領(lǐng)導(dǎo)找下屬喝酒哪有被拒絕的道理,星海看這架勢是躲不過了只好拿起酒杯“謝謝李總賞識!”</br> 一杯紅酒下肚,胃里暖暖的,很快這種暖蔓延到全身,有點上頭。</br>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br> 第一場進(jìn)行的差不多了,該第二場了。</br> 星海趴在桌子上,感覺腦袋有點暈。</br> 和同事道了別準(zhǔn)備回去了,走到酒店門口,聽到后面有人喊自己名字。</br> “我送你回去吧,小姑娘一個人不安全”</br> 是劉千波。</br> “你不去唱歌了嗎?”</br> “我反正也不會唱,不如送你回去,順帶回家!”劉千波撓了撓頭發(fā)。</br> 團(tuán)建的酒店就在公司附近,回家也不遠(yuǎn)。倆人邊走邊聊,大多是星海問,劉千波答,尬聊一路。后來星海實在找不到話題了,倆人就這么沉默的走回去。</br> 不知道是不是程序員都這么話少,至少她認(rèn)識的吳瓊是劉千波也是。</br> 屋里一片靜謐。</br> 一般這個時間,吳瓊不加班的話會在客廳打游戲或者在跑步機運動。</br> 客廳黑著燈,大概他還沒有回來……</br> 星海越發(fā)覺得酒勁上來了,腦袋暈的很。渾身軟綿綿的沒力氣,想先躺一會兒醒醒酒再起來洗漱,誰知一粘床便酣然入夢。</br> 這一覺睡的異常踏實舒心,暖和的被窩和外面雨后的溫度形成鮮明的對比。被窩里似乎有一個巨大的暖寶寶,溫暖,安全。星海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與被窩融為一體。</br> 相反,吳瓊是被凍醒的。</br> 這一夜像被綁架了般,身體僵硬不能動,被子全掉到一邊團(tuán)成球,身上只蓋了一個角,一半身體快凍麻木了。</br> 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拉被子,發(fā)現(xiàn)拉不動,一邊手臂也被什么禁錮不能動,已經(jīng)麻的沒有知覺。</br> 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一顆腦袋枕在右邊手臂上。烏黑順滑的頭發(fā),淡淡的玫瑰香洗發(fā)膏味夾雜著淡淡的酒精味道。</br> 是她沒錯了。</br> 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身邊躺著一個異性朋友,即使是吳瓊也有些驚慌失措。</br> 他揉了揉眉頭,拼命的回憶前一天的事,只記得自己發(fā)燒,回家稀里糊涂的睡了,仿佛沒干壞事……</br> 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是客臥,是自己的床。結(jié)合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盲猜大概是這丫頭喝醉酒忘記換房間的事了……</br> 吳瓊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動,仔細(xì)觀察她,與她的外貌相比睡姿實在是不怎么樣。</br> 一只手摟著他的腰,一條腿搭在他腿上,整個人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br> 吳瓊輕聲笑自己,百年不遇發(fā)個燒還被八爪魚纏上了。</br> 也許是覺察到了臉上灼熱的目光,星海努力睜開朦朧睡眼,又緩緩閉上。</br> 夢中仿佛看到一張帥臉,不由得揚起了嘴角。</br> 接著四肢,大腦逐漸清醒。</br> 手臂動了一下,感覺這夢無比的真實……</br> 幾秒后,再次睜開眼,對上他漆黑的眸子。</br> 周身被他身上獨有的薄荷味道包裹著,星海眨了眨眼,緩緩的拉起被子蒙在腦袋上……</br> 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他的那雙眼睛讓人沒辦法思考,直勾勾的盯著她不知道盯了多久,仿佛她在等她醒來,等一個解釋。她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br> 冷靜了一下,大腦飛速的運轉(zhuǎn),對于前天的事,卻只能想起星星點點,記憶停留在和劉千波告別,回家后的事情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br> 完蛋,她斷片了。</br> 星海檢查了一下,衣服還穿的整整齊齊,心底松了口氣。</br> “解釋一下吧,八爪魚?”</br> 吳瓊被她禁錮著不能動,語氣還是一貫的拽。</br> 星海發(fā)現(xiàn)自己還盤在他身上,手腳立刻乖乖放好,又無恥的把他被子全部扯過來包住自己。</br> 回憶剛才的溫度,這莫非就是夢里的巨型暖寶寶?星海皺起眉頭,懊惱不已。氣自己不記得前天晚上發(fā)生的事,卻記得夢。</br> “我……斷片了……”</br> 星海露著腦袋,聲音糯糯的。</br> “又選擇性失憶?你昨天晚上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怎么?又要不承認(rèn)了?”</br> 吳瓊又是邪魅一笑。</br> 星海覺得自己酒品也沒那么差,不能借著喝醉做流氓的事吧。他雖然確實長的帥,但覺得自己沒那么大膽,也沒那么饑渴。</br> 但是也不確定……</br> 畢竟是自己斷片了……</br> 畢竟自己跑到他房間……</br> 畢竟自己上了他的床……m.</br> “所以我昨天……做什么了?”</br> 星海弱弱的問。</br> “唉!我說不出口,太……那什么了……”</br> 又見“那什么”!!!</br> 聽到這個詞,星海多少心里有點底了,這個家伙又來碰瓷了。</br> “你一個大男人,你不愿意我還能強迫你不成?”</br> “每天霸占我的貓,這又來霸占我的床,霸占我的被子,說說吧,和你們教授有什么陰謀,說出來萬一我將計就計呢!”</br> 吳瓊調(diào)整姿勢支起手臂轉(zhuǎn)身面對她,有點居高臨下,雙眼炯炯有神。</br> 星海避開他的眼神,不敢與他對視。此時自己的處境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形容最合適不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